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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凤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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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凤傲江湖   
沧桑尘世
[博客]
[个人文集]

警告次数: 1





声望: 学员

加入时间: 2007/09/05
文章: 59

海归分: -59285





文章标题: 凤傲江湖 (1703 reads)      时间: 2007-9-13 周四, 23:08   

作者:沧桑尘世艺术鉴赏 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一章 独上天山]


   “天啦,这也太高了吧!”梅灵眨了眨眼,眼前的雪山毫无表情的耸立着,仿佛在告戒她,不是谁都可以登上雪山的。看看周围,寂寥无人,连只鸟都没有,太阳亲切的笑脸也越来越远,大地一片白茫茫。要是冻死了,只会被大雪覆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伸伸胳膊蹬蹬腿,再紧紧身上的男装和那双价格不菲的登山靴,无奈地拼命爬去。边爬边祈祷师傅喝水被水噎着,吃豆腐被豆腐磕了牙,谁让他派自己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一想到师傅那满口洁白如玉让人妒忌的牙被硬物给磕去半颗,呵呵,梅灵不由奸笑起来。一时得意,忘了自己正在爬着危险的雪山,脚一滑,只听“啊”的一声,雪山半腰一个青色的球滚了下来,越滚越大,逐渐成了白色的雪球。

  云破晓冷冷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下午,哨子禀报,有一可疑之人正在山下徘徊。他一直盯着他,见他在山下不停的转圈,东张西望的,一看就不是善类。足足转了半个时辰,才见他下决心上山,怕他有什么阴谋正在静观其变,发觉他爬着爬着突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就滚下山去。怕他有花招,飞身跟下一看,早已滚成硕大的雪球,人已昏死过去,难道是耍苦肉计,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令人将他扛回去救活以便仔细盘问。谁知,谁知,这小子竟是女扮男装!她到底是谁?来干什么?。。。。。。。床上的人似乎在做噩梦,含糊不清的呻吟着,将被子也踢掉了。云破晓走过去,轻轻将被角拉上,不是自己心肠好, 要是冻死了,岂不前功尽弃?不料右手被一把抓住,条件反射的扬起左手正要一掌劈下,却发觉抓住自己手的人已沉沉睡去,急收掌风。轻轻掰开紧扣右手的细细手指,却见纤细的手掌布满茧子,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丁芷姗一推门见到掌门师兄正握着床上人的手的一幕,脸色变了一变,马上又笑到:“师兄,还没醒吗?”

  “没有三天,是不会醒的,能活着就不错了!”云破晓放下手,淡淡得说。

  “她的命还真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没什么事!”怎么就没摔死?心中恨到。

  “这可能与她身上的金蚕甲有关。”

  “金蚕甲?是传说中的金蚕老人用了五十年才织成的宝衣!”

  “不错,传说中金蚕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还能抵御风寒。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和我们天山派的寒冰玉魄剑,九命老人的飞天剑法被江湖人士誉为武林三宝。除了寒冰玉魄剑一直是我们天山派的镇派之宝,被收藏在此。其他两宝已失传近百年了。”丁芷姗被师兄的侃侃道来吸引住了,一脸崇拜。

  “师妹,”云破晓又高声叫了一下:“师妹!”丁芷姗方才回过神来。

  “查到线索没有?”既然能身穿金蚕甲,就不是普通人物。

  “大家在这一带都打探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中原地带呢?”

  “我已飞鸽传书给郭师弟。”

  “不要惊动官府和其他门派。金蚕甲的事情千万不可泄露。”若让人知道金蚕甲出现在她身上,她还能活吗?可她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云破晓苦笑。

  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梅灵好不容易撑开重重的眼皮,模糊中看到一位身影卓约的美女,难道,自己已经摔死了,上了天?

  “你醒了。”仙女说。

  仙女不是都很温柔吗?这位的声音怎么冷飕飕的。不会吧,难道自己坏事干多了,进了地狱。不就是把青虫放到师傅的青菜里吗?或是在师傅的炒豌豆里放了一点点沙子?。。。。。。不至于下地狱吧,欲哭无泪。

  “喂,你在想什么?女贼!”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丁芷姗那个怒呀。

  “女,女贼,你叫我女贼?”

  “你鬼鬼祟祟偷上天山,不是女贼是什么?要不是云师兄救了你,你早就冻死了!”

  什么?救了我?云师兄?我没死还活着!哈哈!情不自禁一把抱住眼前的大美人。大叫:“我太高兴了!哈哈。。。。。。”

  “哎哎,干什么你?”急推开缠在身上的大章鱼,丁芷姗喘了口气,真是疯了,骂她女贼,竟然那么高兴。难道脑子坏了?

  梅灵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桌子上的几盘菜,无数个包子点心,顷刻间灰飞湮灭,落入肚中。一定想诱供,先礼后兵,管他呢!将计就计,先填饱肚子再说,说不定,呆会儿,又饿我个三天三夜。想到这,又将桌上的什么茶咕咚了几口。然后,嘴一抹,往椅子上一靠,用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气,定定看着那个一直饶有兴致看自己吃饭的家伙。

  云破晓一直惊谔地看着她大块朵颐,没想到她突然扭过脸来看自己,还那样不客气!被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这样毫无遮拦的盯着,任是身经百战的堂堂天山派掌门人也不禁有点窘了,清清嗓子,正欲发问。

  “我叫梅灵。”不料,梅灵先发制人,脱口而出。心里却暗自做好人:吃了人家这么多,总得透露点什么吧。

  “哦,姑娘好名子。”云破晓随口应到,她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真是蒙了,真不知问什么了,第一次弄的这么被动,还是个小女孩。

  “你是云破晓云掌门?”梅灵调皮地凑近他的脸探问。

  “正是!”云破晓将脸往后移了一点点,镇定!镇定!云破晓心底有声音叫道,不要被她看似天真无邪的可爱样子迷惑。

  “姑娘到此地做什么?”声音冷了一点。听师妹说她脑子有点乱,看来清醒的很嘛,看她骨碌碌转的眼睛,不可小看!

  “玩玩。”一脸认真。

  “是吗?那姑娘就留在天山好好玩玩吧。”冷冷的道。不说实话,哼,也太小瞧天山了吧!转身便走。

  “不好!他要软禁我!”梅灵暗想。

  “哎,那个,我玩好了,我要回家了。”说着,梅灵向门外冲去。“砰”关门声,“砰”脑袋与门撞击声。

  梅灵揉揉生疼的额头,爬了起来,没想到这云破晓的速度还真快。自己可是早就积蓄力量准备一冲而逃,使用的可是看家绝招“扶风柳”呀。看来,想在这里带走寒冰玉魄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留下来也好,慢慢想办法。

  这间房子还不赖,古色古香的紫木床,精美柔软的被子,天山派还蛮有钱的,好困啦,睡一觉吧。

  门外,高大帅气的身影正盘算着,假如俘虏又哭又闹该怎么办,是不是该用迷药让她安静。可凝神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一会儿,隐约飘来几声断续的鼾声,不会吧!突然发觉自己站这半天思考半天,竟毫无意义!真是傻瓜!自嘲地笑了笑。

  阳光真好,温柔的照在自己的身上,丝毫不因自己是俘虏而少照一点。踢开被子,噫,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换了,可能早就换了,昨晚没注意,看看,金蚕甲还在。身份被识破了?身上的嫩绿色女装,看来怪怪的。自小,师傅就让她穿男装,说是行走江湖方便。走到大铜镜前一照,那美女是自己吗?眉若远黛,眼若春水,鼻若悬胆,唇若红樱,蛮腰纤纤,裙裾飘飘。。。。。。真不敢相信!抓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将头发一口气梳理通顺,秀发如瀑,真美!

  赞叹完毕,思谋怎么出去。

  轻轻走到门前,轻轻拉拉门,“吱呀”,门,竟没锁!!早知,我早。。。。。。

  “睡的好吗?”

  梅灵的“溜”字还没想出来,硬被这一句话生生给吓跑了。可恶的肉墙不但挡住去路,还用讥笑的眼神看自己!这人真是无孔不入啊!

  “睡的很好!”咬牙切齿,“云掌门真是好兴致,大清早就看风景啊。”又转为讨好的口气,自己的自由可全在他的手掌心呢!

  “梅姑娘,现在是晌午。”有点好笑。

  “哦,是吗?请问我有饭吃吗?”异常冷静,脸皮的工夫可是练了十六年了。

  享用了一顿大餐,梅灵四下乱逛,早点熟悉环境对自己只有好处。云破晓有意无意警告她,出了大门安全概不负责。言外之意,老实呆着最好。天山山庄倒是挺大,屋宇一栋连着一栋。逛着逛着,来到一处庭院,天啦,满院的梅花绽放枝头,花瓣碧绿如玉,如翡翠雕刻而成,晶莹透亮,幽香阵阵。正陶醉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知,这地方能不能来?还是躲起来吧,以免节外生枝。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章 初吻]


  一阵话语声,进来几个人,云破晓走在前面,丁芷姗紧依在他身旁,后面四个青年男子,一律青衫长剑,仪表堂堂,不像是云破晓的同门师兄弟。只见云破晓进了屋,不消一会儿,神色恭敬的捧出一柄长剑,拿到阳光下,刷的一声拔出剑,顿时,流光异彩。

  梅灵差点叫出“好”来,真是一把宝剑!剑鞘十分古朴,宝剑一拔出来,龙吟阵阵,一道七彩光芒闪耀人眼,让人头晕目眩。

  “接着。”云破晓将剑鞘抛向丁芷姗。双手持剑,高举过头,一身白衫迎风飘扬。

  突然,一声大喝。四个青年男子一并挥剑刺向云破晓,如闪电一般。

  梅灵吓的捂起眼睛,然而,什么惨叫声也没有,睁眼一看,云破晓正如一条矫龙,上下翻腾,手中的宝剑舞出彩虹一般的剑光,身影剑影相映重叠。。。。。。只听喀嚓一声,四个青衣男子,手中的剑已寸寸断裂,掉到地上,个个脸露惊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云破晓一脸平静,依旧长身玉立,衣衫飘飘,从从容容“呛‘的一声还剑入鞘。

  四个青衣男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喃喃到:“好剑!好剑法!”

  云破晓道:“承蒙夸奖,多谢师兄们承让。”

  四人中年长的道:“我杜枫携兄弟杜松杜柏杜楠,本想一睹寒冰玉魄剑即罢,不想,云掌门能让我等如此接近宝剑,还领教了名扬天下的天山剑法,能遇上云掌门如此大气之人,真是三生有幸啊!”本来,梅灵听到“杜楠”这个名字差点笑出声,后听人家言辞恳切,不由为之感动,不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个杜楠几眼,二十来岁,身材高而瘦,面庞英俊,对宝剑不是特别关注,好象对手捧宝剑的丁芷姗似乎有点兴趣。看来有戏了,云破晓有情敌了。

  “杜师兄言重了,谁不知“中原四杰”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惩恶扬善,是君子中的君子!今日,能与各位切磋一下,乃是我的容幸!”梅灵怎么觉的云破晓说到“光明磊落”四字时,瞟了一眼自己的藏身处。也许,是自己眼花?

  “如果,云兄能看的起咱们,日后,若有所需,只管招呼一声。”江湖中人就是豪爽,一点小恩惠就对人家兄弟称呼了。

  “一定一定,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告辞!”

  “师兄们喝杯水酒再走也不迟。”

  “云兄盛情心领了。不瞒云兄,兄弟们不才,有幸被丁老盟主选中准备明年武林大会事宜,事务繁忙,不容多留。还希望在武林大会上能与云兄一醉方休!”

  “好,我送师兄。”

  好,呵呵,人都走了,该我出场了。梅灵奸笑的施展起“扶风柳”,轻盈的飞入放置宝剑的屋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用工夫”怎么,怎么这么暗啦?明明大白天嘛!难怪他们门都没关就放心走了!什么嘛,一点儿都看不见!梅灵拼命睁大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整个屋子黑洞洞的,真是见鬼了。下次一定要带个火折子!

  院子里,丁芷姗不解的问到:“这个女子,到现在都没查出身份,十分不简单,师兄怎么不赶走她呢?”

  “能赶走吗?目的没达到的人留在身边看着不是更好吗?”繁忙之余,逗逗笼中鸟倒也有趣!

  “她上天山干什么呢?”

  “天山什么最吸引人呢?”

  “她也想偷寒冰玉魄剑,真是不自量力!”这么多年来觊觎寒冰玉魄剑的人不计其数,若有非分之想胆敢侵犯者无不被狠狠惩罚一番。

  “别小瞧她,她的工夫在你之上。”

  “真的?”哪天比较一下。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

  梅灵这几天郁闷的很,无论到哪,总觉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她被人盯梢了。可仔细一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练功的练功,打杂的打杂。被人盯梢又找不出人,梅灵再也神气不起来了,去神秘庭院偷剑的事只得搁下。闷闷的走,想跟大家打招呼,闲聊聊,套出点什么,可别人根本不看她,就像没这个人。哎,真有点想师傅了,在毒龙谷,只要自己不高兴,师傅总会弄点好吃的好玩的哄她开心。要是把宝剑拿到手,师傅不知会乐成什么样。为了让师傅开心,就忍着吧!

  丁芷姗真的太佩服师兄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女贼管的死死的,看她那恹恹的样子,真让人偷笑。

  被人软禁的滋味真不好受。整天呆在院子里,看着几棵说不出名的大树,真想恋自己的画眉鸟来,倒是那神秘院子的梅花煞是有趣!梅灵情不自禁向那个方向走去。

  “梅姑娘,想去何处?”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云破晓直立在前。

  “四处看看,天山景色真美啊!哈哈。。。。。。。”虽然言不由衷,但总不能让云大掌门看出自己对寒冰玉魄剑的觊觎吧。

  “既然姑娘对天山景色那么感兴趣,就让在下略尽地主之宜为姑娘带路吧!”神情友好的让人拒绝不得。

  “那好吧。”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去拒绝一个美男的好意。

  “换上。”

  扔过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套月牙黄男衫。这是干嘛,看看景色还要换男装,难道,堂堂云大掌门喜好。。。。。。呀,得防着点。来到隐蔽处,迅速换好衣服,束上头发,还真是清爽。毕竟穿男装习惯了,穿女装总觉得拖沓。

  冲云破晓招招手:“走吧!”

  天山的景色真美啊!这是真心实意的赞叹。梅灵没想到云破晓竟然带她出来了!骑马带着她七弯八拐来到这样一处仙境!天是那样蓝,蓝的纯净,蓝得让人感动,白云是那样白,朵朵如柔软蓬松的棉花糖,一望无际的碧野上盛开着洁白的,淡黄的,粉蓝的小花,一大片一大片的一直延伸向远方,草原上传来牧人粗犷悠远的歌声,那样嘹亮而动人。。。。。。急急跳下马,扑倒在绿茵茵,软绵绵的草地上,顺势打了几个滚,还招招手,示意云破晓也下来。

  云破晓摇摇头,他可是堂堂天山派的掌门人啊!怎可做出这等不雅之举?

  “哎吆”草地上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了?”云破晓不顾自己的优雅形象掠了过去。不料,凭空伸出一条腿来,躲闪不及,“啪”的一声,云破晓摔了个狗啃泥。梅灵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代武林高手青年俊杰这等摔在眼前,连日来的恶气得以释放,“咯咯。。。。。。”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如落入金盘的玉珠四下散开。

  云破晓趴在哪儿一动也不动。

  哼,装死?我可不吃这一套。

  梅灵嚼着青草,哼着小调,悠闲的看着蓝天飞鸟,云卷云舒。半晌,云破晓还是没动静。怎么还不动?真摔死了?千万不能死,我可不认识路呀。梅灵轻轻走过去。。。。。。“啊”一声惊呼中被拉向大地,狠狠地亲了下大地妈妈。

  气恼地吐出泥巴,眼睁睁地看着那臭男人躺在地上,丝毫不顾形象地肆意狂笑。梅灵越发的气恼,左手砸出一记流星拳,不料被对方紧紧握住,抽不脱,右手急挥出“玄冰掌”,又被抓住,迅速踢出一脚,却被云破晓的腿夹住,一时两人的姿势极为怪异和暧昧,偏偏梅林还不停的挣扎,这一挣扎使两人原本很近的距离就更近了,几乎紧贴在一起。梅灵突然感到空气有点异样,觉得云破晓握住自己的手骤然烫了起来,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一样,“那个。。。。。。云,云掌门”梅灵没来由的口干,“叫云大哥”云破晓的声音轻轻在梅灵耳边回荡,温柔的摄人心魄。“云,云大哥。。。。。。”不等梅灵说出,唇便被炽热的吻封住,那种温暖的,霸道的,积聚了二十四年的力量一下子奔涌而出,震撼着梅灵的每一寸肌肤,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要融化一般,渐渐不再害怕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

  云破晓真要抓狂了,这家伙竟然在自己十分动情的热吻中睡着了!真搞不懂自己干嘛把珍藏了二十四年的初吻给了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生气归生气,还不忘把她脸上的草叶轻轻拭去,那张干净纯真的脸正露出满足的笑容。云破晓强忍体内莫明乱窜的热流,轻拂梅灵的秀发,这个贼,不但要偷剑,还要偷走自己的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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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三章 忘忧谷]


  梅灵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个云破晓还真是一个那样的人,真是恶心!不过亲自己的时候,自己好象也没感到呕吐,只觉得他的嘴唇甜甜的,难道自己也有问题?难道自己喜欢喜欢男人的男人?呸,呸,被一个喜欢跟男人接吻的男人吻了,真是倒霉极了!还是快点穿女装吧!安全一些!

  梅灵匆匆换好女装,走向后院,丁芷姗约她在那见面,本不想去,又怕得罪她,毕竟在她的地盘,交不上朋友没关系,不能成为敌人。

  “你,你这个女贼!我要跟你一决高下!”丁芷姗气愤之极。昨天师兄竟带这女贼出去游玩,两人同乘一匹马,到晚上才回来,她还睡在师兄的怀里,两人衣衫不整沾满污迹,后来,师兄竟然旁若无人地将她抱到闺房。。。。。。师兄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天啦!丁芷姗彻底绝望了,大师兄是自己的呀!

  “丁姑娘,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生气对身体不好。”梅灵见丁芷姗手持宝剑,杏眼通红的杀人模样,吓了一跳,赶紧讨好地说。

  “你和师兄出去干什么了?”直奔主题,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令师兄不过带我出去欣赏了美轮美奂的天山另一番景致。”梅灵好脾气的说。

  “仅此而已?你们。。。。。。”想问又无法说出口。

  看丁芷珊急赤白脸的样子,梅灵对她想问的问题已猜出三分,笑道:“我们并没做有违礼法的事。只是看看风景罢了。”不知道被吻是否有违礼法,师傅没说过。

  “你骗我!师兄看你的眼神直勾勾的,短短几天,师兄对你如此亲近,你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我和师兄这么长时间,怎不见他单独带我出去?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满脸怒气。

  “丁女侠,”赶紧恭维,看来是误会自己和云破晓了,“你长的赛若天仙,你师兄怎么会不喜欢你而喜欢我呢?我长的根本不及你十分之一嘛。。。。。。”

  “谁知你用了什么妖法?”语气明显软了一些。谁都爱听好听的。

  梅灵想了想,向丁芷姗招招手,在她颈边耳语一番,听的丁芷姗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你胡说,坏我师兄声誉,看剑!”喜爱男风?她如何能接受师兄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女贼的奸计,想让自己打退堂鼓,绝不上当!只是这女贼太可恶,留她不得!一剑刺出,杀机毕露!

  梅灵一边拼命解释,一边腾挪闪躲。无奈,丁芷姗毫不为动,一场撕杀再所难免。

  天山七十二式果然名不虚传,丁芷姗一把利剑挽出无数剑花,月光下,闪烁着数点寒星,招招凌厉。梅灵全神贯注,一双玉掌,见招拆招,丝毫不敢大意。与丁芷姗的强攻不同,梅灵不想伤害丁芷姗,不想与天山派结怨。而丁芷姗一意致梅灵于死地,用尽全力,剑气森寒,很快将梅灵逼到崖边。见状不妙,梅灵欺身而上,欲逃离险境。丁芷姗冷笑一声使出天山最厉害一式“雪崩千里”,顿时,剑身幻化出万柄利剑刺向梅灵浑身的各个部位,即使有金蚕甲护身也必定会手脚俱残。情急之下忘了身后是万丈深渊,梅灵往后一脚踏空,“啊!”“不要!”几乎坠落的同时梅灵听到云破晓绝望的制止声。一切都太迟了!云破晓赶到崖边,梅灵已蝴蝶般坠入黑暗的谷中。。。。。。只有无尽的黑夜睁着冰冷无情的眼,心空了,空了!若不是大仇未报,云破晓真要跳下去了。

  除了冷风的飕飕声,四下寂静。崖边,云破晓的瘦削身影,孤独而忧伤!

  “师兄。。。。。。”呆了半天的丁芷姗看着神不守舍的师兄欲言又止,她杀了那个女贼应该高兴才是,怎么除了失落什么感觉都没了。云破晓刀子一般的眼神扫了丁芷姗一下,就再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一言不发的盯着黑洞般的山谷。

  整整五天,天山派几乎所有的人都下了山不分昼夜搜索,然而连梅灵的一片破碎的衣衫都未发现。老管家云伯眼看着云破晓英俊的脸庞日益憔悴,布满胡茬,满是血丝的眼睛空洞的望着梅灵穿过的那套月牙黄男装,心里焦急不已,已经五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一手带大的云破晓何时如此落魄?掌门人去世后,他一直跟着他二叔练习武艺,到十六岁接任掌门,不论经历什么风雨,都非常冷静从容,沉着果断。哎!

  梅灵幽幽吐出一口气,这是哪儿呀?竹床,竹桌,竹凳。。。。。。落眼之处尽是竹器。只是屋角有一小火炉是紫陶所制,不知所燃何物,散发着淡淡的特殊香气,温暖着小小的屋子,打量之下,屋子极为洁净,定是女子所居。想起身,浑身酸痛无力,头隐隐作痛。索性闭眼养神。

  忽觉额头一凉,不明所以的梅灵佯装未醒。只听有人自言自语:“应该醒了呀!难道药量不够?还是在头上针灸吧!”

  针灸!还在头上!太恐怖啦!梅灵赶忙使劲睁大眼睛,正好对上另一双惊谔的眼睛,好美的凤眼!梅灵心底暗暗赞道。尤其是长有那双眼睛的脸,真是美艳绝伦!

  美妇莞尔一笑,“我长的十分奇怪吗?”这小孩眼一睁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脸。

  “你太美了!”直言不讳。

  这样的赞美辞还是直言不讳的好,果不其然,美妇的笑意更深了。

  “是你救了我吗?”终于问到正事。

  “是的。那日我和白猿上山寻找千年雪莲,正好见你昏迷在雪床之上,便将你带回来,整日用龙涎香熏治,每各一日用内力按摩四肢,帮你通畅经络。工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醒了!”温柔的言语中大有欣慰之情。

  “梅灵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扑哧”一声,美妇笑了,“论年龄,我可以做你的娘了。如果不嫌弃,还是叫我一声娘亲吧。”

  “娘!”情真意切,干干脆脆,反正自己又没娘亲,孤苦伶仃的,有个漂亮娘亲也不赖。再说自己小命还是娘救的呢,那不就是再生父母吗?“娘,我躺了多长时间了?这是哪里?”

  “从我救你至今已过去半月了。这儿是天山的深谷,叫“忘忧谷”。对了,你一定饿了吧。娘去做点好吃的。”说罢款款走出。

  透过竹窗,是一片皑皑白雪。记的自己摔下时,隐约听到“灵儿,灵儿”的呼喊声夹杂在风声中,是他吗?他一定以为我死了吧,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哭?会不会为我报仇呢?白痴,那是他师妹耶,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外人杀自己的师妹呢?梅灵胡乱的想着,觉的有点失落。

  一会儿,美妇端进一碗粥,碧澄澄的,清香异常。

  “这么香!真好吃!是什么做的?”梅灵心情顿时大好。

  “千年雪莲,配以雪参,桂心,灵芝,回神草,白英和沉香,辅以梅花之露熬成。”

  “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别浪费了!”梅灵暗想,将粥吃的干干净净。

  美妇宠溺的用绢巾擦去梅灵嘴角的残留物。柔声道:“灵儿怎么到这寂寥之地?”

  梅灵觉得娘是不能隐瞒的。于是把来到天山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关于师傅的一切和在草原上与云破晓发生的那点事她都绕了过去。

  过了数日,梅灵的腿脚能活动了。常常和那头可爱的白猿玩耍,白猿看似凶猛实则温顺的很,两个腾挪追跑,惹的她娘笑个不停。梅灵觉得身着白纱的娘亲笑起来比仙子还要美。

  这天,她娘亲把她带到离居所很远的一个小木屋前,神色恭肃地打开门。

  屋里正中摆放着两个牌位,近前一看,赫然是“天山派云天豪之灵位”和“云天豪之妻林竹雨之灵位”。

  不等梅灵询问,娘便慢慢道来:“娘叫宫南燕,”“难道娘就是二十年前誉满江湖的‘飞燕女侠’?”梅灵又喜又惊,没想到自己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飞燕女侠”,还认作娘亲!宫南燕点点头,接着说:“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偶遇到江南办事的天山剑派掌门人云天豪,为他的风雅气质,绝世武功所倾倒。虽然他已有妻室并一再拒绝我的情意,可当时我为情所困,难以自拔,一直从江南追到天山这里,还贸然见了云夫人,向她说明我对云大哥的心意。当时云夫人听了我的一些糊涂话并没有恶言讥讽我,她美丽高雅像姐姐一样开导我,让我十分自惭,下决心割舍这段本不该发生的恋情!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下山。不巧那天晚上,有一批蒙面歹徒欲抢寒冰玉魄剑,与豪哥他们厮杀起来。歹徒们武艺高强,所使功夫看不出是何门派。见豪哥雨姐渐渐不支,护着破晓隐藏的我将破晓交于老管家后,挺剑而上,激斗之时,雨姐也就是云夫人突然塞给我一个锦囊,并示意快快我离开,我当时想此物一定很重要,既然雨姐如此信任我,我绝不能辜负她,便寻机施展轻功逃离了。后来得知,雨姐舍身挡住歹徒射向豪哥的一记毒镖,当场死于豪哥怀中,豪哥悲痛不已,疯了般的狂杀歹徒,歹徒慑于豪哥突然而来的威力,见阴谋难以得逞便迅速退走,可豪哥也身负重伤,雨姐的死让他万念俱灰,不久,也随雨姐走了。”宫南燕的脸上,愤怒,痛苦,惭愧,羡慕种种情绪,皆一闪而逝。她缓缓从灵位下的木桌中取出一个紫色小木盒,轻轻揭开盖子,一个淡蓝色的锦囊呈现出来。

  难道就是这个锦囊?到底,那位石夫人给了娘什么贵重物品呢?梅灵暗想。

  “打开看看。”宫南燕轻声吩咐。

  “我?”梅灵不相信地问。

  宫南燕点点头。梅灵小心翼翼的解开线扣,不知为何手有点抖,轻轻拉开,一看,不会吧?再看看,还是空空如也!不由惊诧地看着宫南燕,整个人都快成个问号了!

  “当时,我也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惊诧!我拼命保护的锦囊竟是空的!一直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竟然不存在!开始,我以为雨姐慌忙之中弄错了。可慢慢的我悟出来了。”宫南燕看了看凝神静听的梅灵,继续道:“当时,雨姐是为了顾及我的安危,若明说让我走我定是不走,她知道只有出此计策才能让我迅速离开啊!”说着不禁哽咽起来。梅灵也听的呆了,这位云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危难之时,还想着情敌的安危,这等胸襟气度着实让人钦佩!

  “我也明白了,当年豪哥拒绝我的原因了,我怎比的上雨姐呢?我哪及雨姐的十分之一呀!”似在自我安慰,宫南燕继续道,“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居住在此,一来好暗中保护天山派不受贼子侵扰,二来可以暗中调查当年的盗贼身份,好为豪哥雨姐报仇雪恨!”

  其实,娘亲是很美很美的,只可惜开始了一段不该开始的痴恋,辜负了这美貌绝颜。

  “灵儿,”似是语重心长,“我与你一见如故,收你为女,这些年静心参研武学,在武学上有所领悟,别的功夫不太适合你,就教你‘飞燕九步’这门轻功吧。”说完,又让梅灵拜了拜灵位。

  “飞燕九步”确实非同寻常!梅灵目睹宫南燕行走于雪山之间如履平地,上下雪山如玉燕轻飞,自由轻灵,心中早就痒痒了。相比之下,“扶风柳”简直是小儿科!

  由于对轻功的痴迷加上自身资质奇高,梅灵很快便掌握了“飞燕九步”的要领。梅灵的表现让宫南燕十分满意!便又教她易容术。梅灵对易容术兴趣更浓,一想到站在师傅面前他却不认识,梅灵就觉得好笑。看来,这宫南燕早就摸到梅灵的性子,知道她喜欢好玩的东西,便不强求她学剑法掌法之类。

  转眼已过数月,梅灵的“飞燕九步”已不亚于宫南燕了,易容之术也足以以假乱真了。这天,宫南燕将她叫到跟前,“灵儿,你的轻功现在在江湖上已无人能比了,娘也无须留你于此。此番出去,遇到天山派的事不能坐视不管。在江湖上行走要多留个心眼,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记住,不能强出头。若遇到苗疆人,要避而远之。记得那批盗贼中就有人使用龙疆之毒。要小心啊!”说着将颈上的玉佩解下系在梅灵的脖子上。

  “娘,”自小到大,从未感受过母爱的梅灵实在忍不住了,抱着宫南燕号啕大哭,“娘,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这倒也是实话,这几个月来,梅灵陶醉在母亲的呵护中,幸福之极!宫南燕温暖的怀抱让梅灵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天伦之乐。现在,突然说离开,还真舍不得这安乐窝。

  “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你要是想娘了可以随时回来看娘啊!”我想破晓一定很想见到你!宫南燕心想。她不想把那晚她看到梅灵和丁芷姗争斗的事说出来,当她看到梅灵一再忍让最终失足坠崖,内心一凛,这样的孩子不好找了。因此,后来才对梅灵十分疼爱,放心将平生绝学尽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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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四章 对饮]


  梅灵再次站在天山路口。

  她要戏弄丁芷姗一番,方才解气。她现在乔装成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剑客。她知道周围有暗哨,便清清朗声到:“在下林木,到此拜访天山云掌门,还望引见!

  青衫一现,一名弟子站在梅灵身前,手一伸,作了个“请”的姿势。梅灵昂首径直走向天山山庄。

  云破晓一身黑衣长袍,立于门前。见到梅灵,淡淡道:“林兄大驾光临,石某有失原迎。林兄与石某素味平生,不知,林兄到此有何贵干?”

  梅灵见他清瘦不少,神情不似往日开朗,整个人似乎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暗想:不知他有没有为我的死而内疚?要不是他让自己女扮男装,和自己亲热,丁芷姗也不会醋意大发,自己也不会摔的鼻青脸肿,差点见了阎王爷。。。。。。

  “林兄,林兄。”云破晓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看却不答话,不禁面有愠色,心想此人真是无礼。

  “哦,在下失礼了。只是觉得云掌门与一故人十分相像,因此失态,让云掌门见笑了。”梅灵赶紧收回神思,以防云破晓起疑,“在下久闻天山镇派之宝寒冰玉魄剑乃天下奇兵器,想一睹为快,因此,不远千里前来打扰,还望云掌门成全!”

  “承蒙林兄雅爱,林兄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待我与林兄接风洗尘,明日再看不迟。来人,将林少侠带去歇息!”这种彬彬有礼的婉拒让梅灵不得不接受。

  石破晓觉得此人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那眼睛,那眼神,好象在哪见过,很熟悉,但那张脸却又陌生的很。他知道人都有好奇心,绝大部分江湖人只是想见识一下寒冰玉魄剑,真正想把寒冰玉魄剑占为己有的只是极少数。因此,他放言于江湖,凡是想欣赏宝剑的尽管来,这样一来,反倒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无从挑拨,夜间盗窃之事也绝迹了。只是,大凡来到天山的侠士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此人名号倒从未听闻过。他是谁呢?

  皓月当空,夜如白昼。

  院子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小菜,旁边的精雕木桶中盛满热水,里置一琥珀色陶瓷小酒壶,酒被加热正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雅香。

  为自己接风洗尘的只云破晓一人!丁芷姗呢?还想整整她呢!

  云破晓淡淡的将酒壶中的酒注满梅灵和他自己的酒杯,说道:“此酒是用陈年落雪之碧梅花蕊,再配以天山特有药草酿制而成。每年仅酿六壶,因此取名‘六壶春’,今日与林兄一见如故,特取出一壶与林兄共饮。请!”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酒的姿势俊雅之极!

  梅灵有点为难,自己平时不善饮酒,可人家盛情难却,不喝岂不无礼?自己现在可是江湖俊杰,不喝岂不不通?思罢,举起酒杯,学着云破晓的样子一饮而尽。恩,挺好喝,还有一点甜。“好酒!入口甘醇,余香悠长。”只顾赞酒,却忽视了云破晓脸上一闪而逝的算计。

  “林兄,那里人氏?师从何门?”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小弟江南人氏,自幼父母双亡,被一云游师傅收养传艺,十六岁时师傅云游而去,只剩小弟孤身一人在江湖流浪,如无根之萍,四处漂泊。”哼哼,早就编好了,不知练习了多少遍了,就等着你来问呢。

  答等于没答,云破晓捕捉到梅灵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却佯装不知。故作同情地说:“林兄亦是不幸之人啊!来,喝酒。”

  又饮一杯,梅灵觉得身子略有点热。怎奈脸上带着假面出不了汗,真有点难受。

  忽而,云破晓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束发的银色丝带在风中漫舞,面向明月,轻轻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庭院很静,只有枯树虬枝之影散落在泻满月光的地上,云破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风中轻扣梅灵的心,一时一种无法言说的惆怅落寞情绪涌了上来。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梅灵情不自禁接了过来。倒不是附庸风雅,只是心被触动,偶有同感而已。

  意外于梅灵的举动,云破晓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不到,林兄也是孤寂风雅之人!”

  “让云兄见笑了。”梅灵惟恐云破晓看出端倪,避开他的目光,斯文的说,“师傅常教导在下,男子立世,不强求功名富贵,文章显达,但凡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略知一二也是为人之本,否则,人生便太也无趣了!”搜肠刮肚将平时师傅教训她的话一一念出。

  “林兄一番高论令人茅塞顿开。尊师真是非常人也。不知他老人家尊号是。。。。。。”

  “恩师的确是个奇人,他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号,我多次询问,他只说人生在世,不要在意这些虚名,因此,从师多年,只叫他师傅,至今还不知他的大号。”言辞恳切。

  “林兄的武学渊源是属何派?”劝了梅灵一杯酒后接着问。

  梅灵觉得有点困,强打精神,“这些师傅也未提起过,他老人家说天下武功大同小异,只要能强身健体就行,何必分门别类,庸人自扰呢?”

  “这样一说,倒勾起云某的兴趣了,云某很想见识一下林兄的武功,不知林兄是否愿意演示一番?”脸上尽是期待之情,内心那个怒呀,跟我打马虎眼呢,年纪不大倒真够狡猾的。

  “那,那好吧。小弟就献丑了。”整整衣衫,定定有点模糊的视线,一提气,飞身于十丈之外的一棵古树上,衣衫翩翩,潇洒之极!用的正是“飞燕九步”中的“燕子戏柳”。

  青影一闪,人已立于古树枝梢,速度之快让云破晓大为吃惊,江湖中能有这番身手而又如此年青的人,自己竟毫不知情!郭师弟在中原的情报工作太差劲了吧!自己得亲自出马了。正思忖着,人影一闪,梅灵已悄然落在眼前。只是身子晃了晃,云破晓立即伸手扶了一下,两手相触,云破晓身子一颤。怎么可能?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略带醉意的少年,云破晓的眼神复杂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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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五章 护剑]


  梅灵醒来,已日上三竿,小心翼翼的洗了“脸”,就被一天山弟子请走了。用过早餐被带入大厅,云破晓早已等候多时了。面色冷峻,眼神深沉,似乎睡得并不太好。“云掌门,早!”梅灵很客气的说。刚刚从那名带路的弟子口中探出,自从自己“死”了,云掌门对丁芷姗态度非常不好,不久,丁芷姗就哭着回京城老家去了。这下,对云破晓略有好感。

  “早!”从牙缝中挤出,都快中午了还早?这小子还真能睡,要不是昨晚一念之仁帮他解掉“六壶春”的药性,岂不是要睡上半年?

  “林兄不是对寒冰玉魄剑感兴趣吗?请随我来。”

  跟着云破晓七弯八绕来到一所庭院,正是上次的神秘庭院,只是满树的梅花已不见,梅树枝头长满嫩绿的碎叶,倒自有另一番情致!穿过密密的梅林来到一座房子前。云破晓示意她停步,自己走进屋内,片刻,捧出宝剑,递于梅灵。

  剑鞘形状古朴,文饰精巧。

  “呛”的一声,梅灵迫不及待的用力拔出宝剑,将剑尖朝上,端详刃身,寒气逼人,靠剑柄的刃身处,镶有五颗七彩宝石。轻抖剑身,发出龙吟般的鸣声,七彩宝石在抖动时似活了一般,闪动着灼人的光芒!

  “好剑!难怪天下之人皆为之倾倒!”梅灵赞道,“白者所以坚也,黄者所以韧也,此剑刃身黄白相间,既坚且韧,所以能削铁如泥!”

  “没想到林兄对剑器颇有见地!”年龄不大,见识渊博,云破晓对眼前少年的好感又增加几分,见他手持宝剑之时,眼神依旧清澈如水,丝毫不掺邪念,又增添几分钦佩和赞许。

  欣赏完毕,梅灵还剑入鞘,递与云破晓。云破晓却环抱双臂没有要接的意思。

  “云兄,小弟可是完璧归赵呀!”梅灵不解地问道,难道自己露馅了?

  “林兄,”云破晓欲言又止。

  “恩,”

  “能帮云某一个忙吗?”试探性的问道。

  “云兄请说。”梅灵觉得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热心,帮助别人总能让她感到快乐和虚荣心的满足!

  “云某要到江南办事,宝剑留下,怕会给山庄留下隐祸;带在身上,又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倒不是怕麻烦,而是我要办的事比较隐秘。。。。。。所以,望林兄能与我一道,替我保管宝剑。可否?”这两个月来,在中原的一些生意往来,被一个神秘组织“毒龙谷”恶意破坏,天山弟子行事一向低调不会与人结怨,而这个组织不惹其他门派专破坏天山派的生意网络,这让云破晓百思不得其解,决定亲自出山。

  “云兄这么放心小弟?”梅灵很是惊诧,这可是整个江湖都虎视眈眈的宝物呀!他怎能随便交于一个陌生人之手?

  “当然。昨夜一叙,发觉与林兄十分投机,真是相见恨晚。若林兄不嫌弃,我想与你结为金兰。”

  “这个。。。。。。”不敢贸然答应,这个人的想法太突然,梅灵有点蒙,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啥。

  “如果,林兄不愿,我也不勉强。”云破晓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提出义结金兰的想法,难道,仅是想让他护剑?

  “不,不,不,”见他一脸失望,与心不忍,赶紧解释,“小弟只是觉得云兄乃人中之龙,自己只是一介草莽怕是配不上。”

  “你我武林中人,不屑这些门第陈规繁文缛节。林兄贵庚?”

  “一十有六。”

  “为兄痴长八岁,今后,我便是大哥了,贤弟,宝剑就交给你了!”说完拍拍梅灵的肩膀,含笑而去。留下梅灵傻子般的站在那儿,哭笑不得。

  夜深,云破晓坐在梅灵“生前”睡的床上,拂拭衾被,“灵儿,我要下山了,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要查清你的身份,了解你的过去,我要知道你生前的一切一切!”

  梅灵抱着剑,辗转反侧睡不着。自己明明是奉师傅之命来偷剑的,现在倒好,跟人家结拜成兄弟还得替人护剑,这成了什么嘛?做人得有诚信,可现在,对一方有信就是对另一方背叛,天啦,看自己都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呀!一边是养育自己多年的师傅,一边是救自己性命的娘亲和义兄。梅灵失眠了!

  翌日早晨,云破晓见到梅灵很是吃了一惊,昨日还精神抖擞的林贤弟今天突然变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转念一想,保护寒冰玉魄剑确是责任重大,紧张是再所难免,相信二弟会慢慢习惯的。

  云破晓安排好一切后,两人便启程南下。

  两人各骑一匹黑白骏马,沿途纷纷惹人关注,一个高大英俊,浑身散发出阳刚之气;一个俊雅清秀,自有一种风流之美。如此美男,如此骏马,真乃绝配!

  住店吃饭,歇脚打尖,一切事宜都由云破晓打点。梅灵则在一旁神不守舍的发愣叹气。云破晓以为他年轻禁不住旅途颠簸,身体劳累所致,并不放在心上。

  眼看就要到达江南地段,梅灵越发心事重重,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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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六章 南京]


  这天,两人来到六朝故都南京,真是物华丰茂,车水马龙,好一派繁荣景象!天已黑。繁华地段,人流量大,客栈都住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也仅剩一间客房。此次云破晓下山,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上只住客栈,不住天山的别庄。中原的弟子并不知他已来到江南。

  见伙计冷冷的打量着他们俩,云破晓掏出一块闪亮的银子,眯起眼睛放在鼻子下轻嗅。伙计立刻满脸谄媚道:“客官,那房还要吗?”虽是问人,眼神却直直盯向银子。

  “当然!”丢下银子,看也不看伙计一眼,云破晓拉起梅灵的手直接朝客房走去。

  “大哥,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梅灵抗议,拽了拽自己的手,没拽出。她可没忘记大哥的特别嗜好。

  “二弟权且将就一住,明日再说。”云破晓紧了紧握住梅灵的手,劝慰说。

  见他一脸倦容,梅灵知道他连日来忙前忙后的确累了,不好再说什么,依言放下行李。

  时值初夏,天气较热,梅灵的衣服汗湿了,紧贴在身上,粘粘的,十分不舒服,尤其是那张假面下的脸被汗水一浸,奇痒难熬。自己想洗个澡,云破晓又呆在房中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真是着急!

  “南京城乃六朝古都,花街柳巷,异常繁华,尤以那十里秦淮夜景为最!大哥不想前去游览一番?”梅灵怂恿到。

  “二弟有兴致的话,大哥可以作陪。”云破晓直挺挺躺在床上,眼也不睁,懒懒道。

  “小弟久居江南,此景已游览数遍。倒是大哥难得下山一次,还是欣赏一下,也不枉此行啊。”口都干了。

  “大哥困了,对风景不感兴趣。”翻了个身继续睡,依然不为所动。

  “困了吧,夫子庙前的清凉茶饮最能解乏去困,大哥还是去品尝一下,如何?”不折不挠。

  “是吗?那我倒想看看。”其实并无兴趣,只是二弟似乎执意要将他支走,这是为何?若不出去,只怕他会唠叨个没完,自己也没法安睡。这二弟倒似女子一般!云破晓苦笑一下。

  云破晓前脚刚出门,梅灵便马上招来一伙计,给他一锭银子,附在他耳边轻声吩咐几句。那伙计掂掂银子,眉笑眼开的张罗去了。

  不一会儿,伙计就在房间里放置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木桶,往里面注满热水,还按客官吩咐撒上许多鲜花瓣,还特地跑到“胭宝斋”买来茉莉香精滴入其中。虽然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洗澡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希望这样的娘娘腔越多越好,自己的银子也会越赚越多。

  对面屋脊上的云破晓见到此情景也是诧异非常!二弟洗澡也太费周章了吧!也许是他多年的癖好吧?自己还是四周探察一下,这南京城内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为妙!想罢,飞入茫茫黑夜之中。

  梅灵对着镂花铜镜小心地揭着假面,由于时间太长,假面上涂的药水将它与脸紧紧粘在一起,撕的时候皮肤火辣辣的疼。

  水温刚刚好。

  整个身子浸入水中,散发淡淡香气的水波渐渐漫至颈项,眯起眼睛,享受着浑身每一寸肌肤由水的抚摩所带来的惬意,舒坦,轻松和满足,用鲜花揉拂受尽千辛万苦的长了小痘痘的脸,轻搓为练习爬山而结满老茧的纤纤玉指,水雾弥漫中,近日所有的辛劳,疲倦,困扰,似也弥漫开,与水雾一起消失在空气里,不禁感叹:活着真好!

  此时,毒龙谷中的一扇窗内,一位银发飘冉,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正在蹙眉沉思。房间的装饰说明这是一位少女的闺房,那他此刻在此作什么呢?似乎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他迅速拿起一个面具戴上,面具是由无暇的白玉雕成,十分圆润。

  “谷主,玉燕尊者求见。”一娇滴滴的女声道。

  “说。”冷冷的语气中透露出王者的威严。

  “据探子回报,天山派的云破晓已于一月前下山。”

  “一月前?怎么到今天才知道?去了哪里?”语气冷冽。看来这云破晓并非等闲之辈。

  “具体去向不明,估计是南下了。”

  “哦,能逃过玉燕尊者的耳目,真是不容易呀!”语气中明显流露出对办事不力者的不满。

  “谷主恕罪,那云破晓非常狡猾,他此次下山,连在中原的天山派弟子都不知道。”娇声中已有惧意。

  “灵儿,她有消息吗?”声音中有一丝焦虑,还夹杂着一点点难以觉察的恨意。

  “我们的人一直暗中保护着她,她确实是去了天山,可一到天山就突然消失了。至今。。。。。。至今没有消息!玉燕堂的人正全力以赴在寻找。”惧意大增。

  “。。。。。。”

  “谷主,云破晓这次下山将寒冰玉魄剑也带上了。”鼓起勇气说。

  “确信?”

  “是!”

  “退下吧。”

  “属下告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人已走远。

  他,一个被中原王朝覆灭的异族首领后裔,一个自小被灌输要为族民寻求幸福的首领,绝不会让本族的圣物寒冰玉魄剑永落中原人之手。二十年前,自己的父亲和一中原男子结为朋友,从他口中得知本族圣物寒冰玉魄剑藏于天山派,便带领本族高手和那朋友一起去盗剑,不料,与天山派发生争斗,父亲身负重伤,一回谷中便气绝身亡。年仅六岁的他突然失去敬爱的父亲,从此心中对中原汉人充满恨意。自此,天资聪颖的他拼命练习武功,想早日为父报仇。在十六岁那年终于有所成,出谷去天山欲寻云天豪报杀父之仇。不想,半路得知,云氏夫妇同样在那场激斗中死去。郁郁而回,路经京都,看到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店铺林立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再想到自己的族民只能隐身于荒山野岭,过着野蛮冷清与世隔绝的生活,心中悲愤不已,便寻那最最豪华壮丽的屋宇,趁下人不备,将那家一熟睡的幼女抱走。他要让汉人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悲痛!

  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的“灵儿,灵儿”哭喊声,他竟残忍的笑了!

  然而就是那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常常把他从梦中惊醒,他再也没有睡塌实过。他只有在对那个小女孩好后,噩梦才会减少。对一个人好,是需付出真感情的!自己付出十年亦父亦兄的感情,才让那个小女孩不再哭闹,渐渐喜欢上这儿。十年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她是一种什么情感,既爱又恨,爱恨交织!她呢?她对自己是什么情感呢?那甜甜的“师傅”“师傅”声说明她已把自己当作亲人!可一旦她得知自己是被他掳来的会怎样呢?她会恨自己吗?想到这,不知为何,这个连死亡都不在乎的人心底掠过一丝恐惧。

  环视屋内,人去楼空。

  “灵儿,你在哪儿?”低沉的呼唤声在黑暗中久久回荡,回应他的只是无尽的落寞和寂静。

  深夜,云破晓轻声入房,裹得严严实实的梅灵已沉入梦乡。他解衣上床,卧于梅灵身侧,却被二弟颈项间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扰的心神不宁,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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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七章 蓬莱阁]


  清晨,梅灵在一片清脆的鸟鸣中醒来,推窗凭眺,只觉空气清甜,神清气爽。远处,红日高悬,晨钟悠悠;近处,绿树浓阴中有小鸟啾啾歌唱,街道巷口处有行人阵阵笑语,一派祥和景象!洗漱完毕,顿觉腹中空空,走至楼下,下面已坐了不少人,云破晓也已坐在临窗桌前,正在喝茶,见她下来,轻抿一口茶,笑道:“二弟昨晚可睡得好呀?”

  猛然想起,昨晚两人应是同榻而眠,梅灵脸一红,当然假面是看不出来得,轻声回到:“很好!”说罢也坐了下来,开始低头喝茶,并不看云破晓。

  “听说了吗?天山派的云破晓云掌门下山了!”从屋角的桌子传来一个男人粗粗的声音,声音压的很低。

  “这有什么稀奇?”细细的声音不以为然。

  “他把寒冰玉魄剑也带下山了!”声音中透出自豪,能发布这等大消息,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应会提高不少吧。

  梅灵和云破晓听到俱是一惊,他们一路十分低调隐蔽,竟还是被发现了,相视一眼,一齐看向说话之人。

  那两名男子一胖一瘦,穿着相同青色衣服,佩着同样长剑,不知是何派弟子。

  “寒冰玉魄剑到底长啥样子?许师兄可曾见过?”问话的是瘦子,声音细细的。

  “这寒冰玉魄剑乃天下第一神器,像我和胡师弟这样的凡夫俗子又怎能随便见到,只有像‘中原四杰’那样的武林高手才有资格。不过,我曾听说过一些传闻。。。。。。”那胖胖的许师兄说到此处故意停下,指指嘴巴。那胡师弟立即倒好茶水,双手递上。许师兄一气将水喝干,继续道,“据说那寒冰玉魄剑镶有五颗七彩宝石,挥剑之时,犹如挥动天边彩虹,光彩夺目,闪的人眼都睁不开,剑到之处,铜铁如泥!”

  “乖乖,能看上一眼,叫老子一年不吃红烧肉都愿意!”胡师弟一脸向往之情。

  “说话算数?”许师兄将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扣,大声道。

  “算数有屁用?还是看不到!”胡师弟沮丧之极。

  “要是能看到呢?”许师兄洋洋得意的说。

  “真的?”胡师弟差点蹦起来,急切的问,“我说话不算数是乌龟,还望许师兄多多指教!”

  “再过数月,二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将在京城举行。”见更多的人屏息聆听,故意抬高声音,“届时,江湖各帮,武林各派都会参加。你想,那天山派云掌门正值盛年,武功超绝,乃是当今武林最有看头的盟主候选人之一,他怎会不参加?他参加怎会不带寒冰玉魄剑?”一番话说的大家连连点头。

  “只怕又是一场浩劫!”靠门口的桌子边的一位青衣老者叹到.

  “老人家,何出此言?”一儒雅的中年人问到.

  “历年来,哪次的武林盟主推举不是一场腥风血雨?”老者并不看询问之人,冷冷的道.

  “二十年前的盟主推选不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吗?当时武林人士一致推选身怀绝技,刚正不阿的丁盟主为接班人,连木老盟主都慨然相让,最后比武擂台都没用上,一时成为武林佳话!哪有你说的什么‘腥风血雨’?”一灰色长衫打扮的男子道.

  “哼哼,”青衣老者冷笑数声,似是讥诮的说:“的确是传奇佳话!”言罢,离桌而去。大家这才发现其左足微跛。

  梅灵与云破晓相视一下,皆觉青衣老者话中有话,便悄然离开议论的人群,尾随老者而去。

  老人在通向两条巷子的路口处,忽然不见了。云破晓一个手势便纵身追向左边的巷子。梅灵也毫不犹豫的向右巷深处追去。

  梅灵施展起“飞燕九步”,尽力追去。小巷比她想象的要深的多,弯弯曲曲,左圈右拐,一口气追到底,只见一座破败的房子坐落在尽头,哪有老人的影子?不由弯下腰喘上几口气。白追了!不知云大哥追到没有?

  一转身,吓了一跳!那青衣老人正站在自己身后,眼如寒冰地盯着自己,不觉惊了一身冷汗!要是刚刚给自己一下,岂不玩完?

  “阁下不想说点什么吗?”老人声若洪钟。

  “老人家的功夫真是高深莫测!晚辈十分佩服!”连自己这样的高手都毫无察觉,简直是骇人听闻!

  “阁下紧追穷老叫化,到底有何贵干?”见他答非所问,威严的声音中透出愤怒。

  老叫化?乞丐?不由好奇地打量一下,这才发现老者的青衫已油迹斑斑,袖口已磨破。。。。。。

  “还不说?”青衫老人怒意十足的将手中的手杖狠狠在地下一点,杖下之石俨如石粉。

  说?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追他做啥,只是大哥这样做了,自己便这样做了,时间紧急也没来得及问他原因。但总的给人一个理由吧,否则,看样子是难以脱身的。

  “在下林木,深感老前辈在客栈的一席话很有深意,很想听老前辈深谈一番,便仰慕追随到此,失礼之处,还望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副言辞恳切状。

  “老叫化胡言乱语,林少侠不必挂在心上。”语气温和少许。

  “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

  “一个要饭的能有什么大名?老叫化要睡觉了,少侠还是请吧。”转身走入破屋。

  这所房屋虽已破败不堪,但先前的豪华还隐约可见,原先应是个门庭若市的富贵之家吧!青衣老者掩上厚厚的大木门,梅灵无奈只得作罢,心想,还是赶紧回去告知云大哥要紧。

  梅灵行至街上,忽听身后有人喊“抓贼啊!”“抓贼啊!”,只见一年轻女子正拼命追一男子,边跑边喊:“抓住他,抓住他!”可过往行人只旁观相望,并不出手。梅灵见状,轻勾一脚,那偷钱贼一下栽倒。再用脚勾起摔在地上的钱袋,只一挑,钱袋便蝴蝶般的落入赶上来的那名女子手中。

  “小女子芳儿谢过公子!”深深一个万福,音若百灵,貌若桃花,眉眼间风情万种!围观的男人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是如此美人,怎么也得伸手帮忙。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芳儿姑娘不必言谢!”梅灵摆摆手。

  “姑娘饶了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啊,是我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姑娘饶了我吧别拉我见官。。。。。。”倒在地上的贼苦苦哀求。

  “见官,见官,竟敢光天化日偷钱,送去见官!”人群中有人大声喊。

  “是呀,是呀,这样胆大包天的贼必须得送官!”

  “不能放过他!。。。。。。。”围观的人纷纷附和。

  芳儿看着梅灵说:“公子?”意思是让他拿主意。

  梅灵见那偷钱之人衣衫褴褛,定是迫于穷困做此不义之事,见脸上确有悔改之意,清清嗓子说:“这次暂且饶你一次,望你好自为之。”掏出一些碎银放到他手上。

  “多谢姑娘,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纂起银子便跑走了。

  围观人群顿觉无趣,哄然而散。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芳儿轻启朱唇,声音婉转动听。

  “在下林木。”

  “林公子,能否赏脸到家中坐坐喝杯水酒,以表小女子一番谢意!”以己之貌,他一定迫不及待吧!男人可都是这样的德行。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还有要事相办,就此别过吧。”再不回去大哥肯定会担心的。

  “哎,公子当真不肯赏脸吗?莫非看不起小女子?”拉着梅灵的衣袖,似有一丝失望与不解。

  “不不不,那,那好吧。”盛情难却,那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让人难以拒绝。梅灵只得任她拉着胳膊,随她而去。人群中闪过一道遗憾的目光。

  两人在一座华丽高大的房子前停下,抬头一看,门楣上镶着三个红色大字“蓬莱阁”。

  “好文雅的名字!”梅灵赞道。芳儿浅浅一笑。

  一进去,梅灵不禁目瞪口呆。眼前的男男女女,怎么,怎么都这样?装饰奢华的大厅中,放置着数张圆桌子,每张桌子都围满红男绿女,正在饮酒嬉闹,打情骂俏,只见一个艳丽非常的女子轻抿一口酒后,将红唇对准身边一男子嘴巴,那男的兴奋的抱起她张口接酒,一些酒水淋入女子白皙光滑的颈项,男子便顺着颈项“喝”下去。。。。。。那女子则媚眼如丝,娇喘阵阵。。。。。。

  耳红心跳的梅灵被芳儿拽上二楼,经过一间间房门,梅灵听到一些奇怪的女子叫声,似在痛苦呻吟却又明显流露出兴奋愉悦,似哭又似笑,里面还夹杂着男人的激动的声音,梅灵奇怪这些声音竟让自己浑身发热,心跳加快。瞥瞥芳儿,一副夷然自如的表情。

  芳儿将梅灵带入自己的房间,掩上房门,看着眼前坐着的年轻公子一副波澜不惊,温文尔雅模样,不禁心生好感,一般男子恐怕早已按捺不住了,哪还能这般淡定从容?她那知面具下的那张脸自进来后不知变化几百次了。

  屋子布置的较为雅致,与外面的风格迥异,雪白的纱帐,粉红的被褥,桌椅茶几都是上等红木精雕而成,开窗的墙上悬一琵琶,窗边的梳妆台上整齐的搁着一些胭脂粉盒,皆是“胭宝斋”上等品。

  少倾,仆人送来酒菜。芳儿殷勤的夹菜敬酒,弄的梅灵晕头转向。忽然感觉肩膀一沉,芳儿姑娘不知何时已解下罩衫,把嫩藕般的玉臂搭在自己肩上,正欲伸手解掉背上的包裹。梅灵心下一惊,猛一站起身来。芳儿冷不防被梅灵这样一抖,“哎约”一声,一个趔趄跌到在地。不解又委曲的问:“公子,这是为何?”

  梅灵冷冷的道:“姑娘请自重!”

  “自重?哈哈。。。。。。”芳儿慢慢起身,眼中似有泪光,“公子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吗?一入青楼终生妓。还有何资格谈论尊严?”

  “这是妓院?你原来是。。。。。。”梅灵硬生生将‘妓女’两字吞下,不忍伤害她,难怪这里一切是那样大胆露骨?又见她娇弱模样,忍不住道:“姑娘怎地沦落如此?我愿帮你赎身!”

  芳儿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但却摇首:“谢公子美意,我自幼父母双亡,沦落到此,赎身后又将何去何从呢?”

  “这个,这个。。。。。。”梅灵一时也想不出。梅灵刚入江湖,缺乏经验,面对这样的问题甚是为难!

  “今日能与公子相见,得公子相助,已是我三生修来得福分。能与公子这样的正派侠士同饮,我还企求什么呢?”说罢,端起酒杯递于梅灵唇边。

  梅灵不自觉一口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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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八章 逍遥丸]


  “谷主,他走了。”一身黑色劲装的芳儿,恭敬的对正坐于大殿椅子上的人说。

  “你让他服了‘逍遥丸’吗?”冷漠的声音。

  “服了。不过,属下只让他服了半颗。”

  “为什么?”语气凌厉起来。

  “属下觉得那位公子是个好人,并非奸邪之辈!属下实在不忍心。。。。。。”

  “能让心狠手辣的玉狐尊者有了慈悲之心,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物?叫林木是吗?哼!”椅中人忽的站起来,冷哼一声。

  “要对云破晓动手吗?”玉狐低声问。

  “不急,他心思缜密,武功高强,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把他俩分开,先对付林木那个傻小子再说。”

  梅灵逃也似的离开“蓬莱阁”,她虽同情芳儿姑娘,但她不愿赎身,自己也毫无办法。抬头看天,已近黄昏,夕阳被乌云遮掩,似要下雨。急急赶向客栈。正走着,忽觉背后一道冷风,一惊,闪向旁边,一把闪光的匕首倏地插进身边的大树中,转身一看,几个蒙面黑衣人正朝她无声的袭来。梅灵定定心神,待几人逼至身边欲举刀砍下时,飞身踢出,“当当当”几声刀落地的响声,蒙面人纷纷摔倒。她立即抄起一把刀指向其中一人:“说,谁派你们来的?”突然,虎口一震,钢刀落地,蒙面人见状迅速逃离。定睛一看,打落自己钢刀的不过一颗泥团,泥团此刻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不由暗惊:泥击钢刀而不碎,此人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捡起打落自己钢刀的泥团,跳上屋脊,然而,四下一片寂静,毫无可疑之状。这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树木也在风中急速摇动起来,顷刻,如豆的雨点哗哗落下。梅灵一急,躲入旁边的荒院中避雨。

  霎那,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世界一片混沌!

  不见自己和宝剑,云大哥一定焦急万分吧!他会不会以为我带着宝剑逃跑了?我该不该逃跑呢?如若自己真将宝剑带走交给师傅,云大哥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如果被师傅知道自己有机会偷走宝剑而没偷走,又会怎样惩罚自己呢?想起师傅平时忽冷忽热的样子,还真有点害怕!如果把剑交给师傅就对不起云大哥和娘,如果把剑还给云大哥自己就没机会下手也就对不起师傅了,这么说来宝剑还是留在自己这儿比较妥当,这么想着,她暗暗笑自己近日来的困扰忧虑显得愚不可及。。。。。。天渐渐黑了,梅灵看看如注的雨水一筹莫展。一阵浓浓的倦意袭来,她向墙角蹭了蹭,以一较舒服的姿势斜倚着。

  灯火明亮的大厅里,他正在一张奇大无比的椅子上假寐。

  门一开,一绝色女子轻步上前,道:“禀谷主,人已带到。东西已带来。”并及时递上一个长形布包裹。

  一听到“东西已带来”,他刷的站起身,一把接过包裹,迅速打开,一把古朴奇特的剑鞘赫然展现在眼前,手一扬,“当”的一声剑鞘内的宝剑应声而出,华光耀眼,灼人心魂!“果真好剑!”他一向冷峻深沉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那人怎么处置呢?药性不久就会暴发。”

  “杀了!”无情,冷漠,令人寒彻心骨。

  “杀了?”似有愕然与不忍。

  “杀了!要干净利落!”残忍的语气中是不容质疑的霸道与威严。

  “谷主,”绝色女子扑的跪下,恳求道,“奴婢恳求谷主饶他一命,奴婢作牛作马再所不辞!”

  “玉狐,你知道你这样说是什么罪吗?”

  “玉狐知道,我愿听凭谷主惩罚。”语气坚决。

  “哎,”他叹了口气,捏起玉狐的下巴,“我怎么舍得?那蠢东西到底哪点好,把你迷成这样?看你这次立了大功的份上权且饶了你吧。”

  “求谷主成全!”

  “看在你多年来忠心恳恳的份上,也罢。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绝不能有闪失!否则。。。。。。”杀气弥漫。

  玉狐急忙接口:“谢谢谷主,奴婢知道,该怎么办?”匆匆离去。

  他端详着手中的剑,剑光照在桀骜不驯的脸上,让他的脸庞更加高傲出尘,神圣不可侵犯。这只是开始。他的眼神闪着邪恶的光芒。

  “谷,谷主,你,你去看,看看。。。。。。”忽然玉狐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

  “玉狐,你不和那笨蛋共度春宵,跑到这儿为何?”言语中满含讥诮。

  “她,她是个女的!”声音细弱而无奈。

  “哦,有趣!”眼睛眯成一条缝,射出危险的信号。

  房间里,烛火摇曳,暗香沉沉,红罗纱帐内的人儿已半露酥胸,虽然束着男子发式,但那薄纱下呼之欲出的饱满坚挺的玉乳却昭示着她不折不扣的处子女儿身。。。。。。当他一眼瞥见床角那熟悉的金蚕衣,他的心揪了一下,似想起什么,闪电般撕去床上人脸上的面具。他惊呆了,感到心脏骤然停止跳动,空气也凝固了。“灵儿!”他大喊一声。一下子搂起床上的人,紧紧的,紧紧的,似是要揉进自己火热的胸膛里,嵌进滚烫的心里。梅灵觉得浑身躁热难耐,很迷茫,很迷茫,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热流到处乱窜,她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她觉得身体很空虚,她需要实物的填入,她需要满足,强烈的需要。。。。。。她不顾一切的伸手乱抓,终于碰到一个物体,便拼命攀住死不放手。。。。。。

  “灵儿,灵儿,快醒醒啊!”他咆哮起来,“玉狐,还不快拿解药来!”声音嘶哑,充满内疚,痛苦和绝望。

  “谷主忘了?逍遥丸是从不配解药的!”玉狐被眼前的一幕震慑,顿了顿道,“一向,男人是女人的解药,女人是男人的解药!”

  “没有其他办法吗?还不快点想办法!”俊脸扭曲了,怒吼的声音快震翻屋子了,语气煞气腾腾,眼见怀中人儿的眼神越来越迷乱,娇喘声越来越急速,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他知道不能在拖了,否则将会逆血而亡!

  “谷主可用‘玉冰潭’的水先稳住她的药性,不过,以后每逢月圆之夜,药性都会发作,直到。。。。。。”不知何时,房间里多了一名黑衣男子。

  他感激的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不等他话说完,抱起梅灵敏捷地飞身而出。

  雨后的“玉冰潭”潭水格外清凉冷幽,天上的明月倾洒一片银辉,微风抚过,水面泛起粼粼波光,如从银河落下的点点繁星,潭边参差树木直耸云霄,几声惊鸟鸣,让环境更显静谧,安详。他轻轻退去怀中人儿的衣衫,将她整个身子浸入冰凉的湖水中。见怀中喘息挣扎的人儿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昏睡过去,他不禁长吁一口气,紧蹙的的剑眉稍稍舒展一些。

  “云大哥!”

  怀中人梦呓般的一声轻吟,让他浑身一震,心中怅然若失,下意识的搂紧怀中人儿,让她天使般的脸紧贴在自己的胸膛,让自己的心脏感受她匀净的呼吸。她怎么能叫别人的名字呢?她不能叫!她呼唤的应该是我的名字!就是在梦里也不能有其他男人的出现!他寒星般的眼神,闪过一丝伤痛。在没有她的几个月中,生活是如此单调灰暗,没有她的恶作剧,没有她的笑声,没有她活泼的身影,自己竟无法适应,连自己一向最投入的复仇计划也无心去经营,这时他才知道她对于他的意义。在没有她消息的日子,他是那么暴躁不安,他总以为自己是在担心她是否能拿到寒冰玉魄剑,现在当他紧紧抱着怀中人儿时才知道自己真正担心的是她,尽管自己一直不承认。他轻抚她柔顺的秀发,温柔地摩挲她微皱的眉头,仔细倾听她细细的呼吸声,觉得自己坚冰般冻结的仇恨之心正在慢慢融化,融化成清澈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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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九章 画舫]


  梅灵努力的睁开眼睛,一睁,吓了一跳,离自己眼睛咫尺处一双黑亮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的眼睛。梅灵挪开眼睛环顾四周,依然是那所荒废的院子,怎么感觉自己好象被带走过,而且还沉浸于冰凉的水中,一定是做了奇怪的梦!赶紧整整衣衫站起来,发觉头痛脚软,浑身酸乏,摸摸背后剑囊还在,松了口气。自己睡的太死了!有人进来都不知道,想想有点后怕,不由看看来人。一看,梅灵的眼光就粘上了,真俊!梅灵叹到!来人是一位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一身白衫镶有金边流云纹饰,剑眉朗目,鼻若刀削,薄薄的嘴唇唇形分明,浑身散发出一种眩惑人心的气息,霸道,孤傲,高洁,还有一点儿亲切。那一头飘逸的银发更衬托他超凡脱尘,轩雅之极!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看饱了没有?是不是被我英俊潇洒的相貌迷倒了?小丫头!”他眼露促狭,故意将“小丫头”三个字叫的重重的。

  “真难看!”梅灵拼命低下已仰得酸痛的脖子,努力把视线从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拽开,反唇相讥,她平生最看不掼自大狂了!

  “还不承认?让你再看看清楚。”他将折扇潇洒的一收,夸张的将脸凑近梅灵,“怎么样?小丫头?”

  “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想必阁下眼睛是被眼屎糊住连人都看不清了!”梅灵挺了挺身,遗憾的是如此做法并未让身高增加多少,瞅瞅眼前高出自己许多的“巨人”,有点无奈。

  “哦,原来是一位小兄弟呀,失敬失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梅灵一心想回客栈,无心跟他答话,白了他一眼,口中蹦出几个字“自大狂”,走出破院。

  匆匆赶回客栈,那个伺候过他们的伙计连忙迎了上来,堆满笑容说:“公子爷怎么才回来呀?那位和你一起来的公子等了一天有急事先走了,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到扬州等您!”

  “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不到。”

  “你可知他是怎么走的?”

  “好象是乘船吧,他曾问过我这儿最近的码头在哪儿。”

  “这儿最近的码头在哪儿?”

  “城东郊外二里地,有一桃叶渡。。。。。。”

  伙计的话还未说完,梅灵奔了出去,一出城郊便施展起“飞燕九步”。

  渡口不大,位于秦淮河与占溪江的交合处。眼前,水面宽阔,碧波粼粼,沙鸥翔集,芦草青青。然而,四下了无人声,连人影都没,浩瀚的江面上半只船的影子都没有。梅灵立于渡口尽头,置身于一片孤寂中,不由感到一阵孤独。

  “桃,叶,渡。好名字!噫,这不是破院里的小兄弟吗?小兄弟!”

  说话者兴奋的在梅灵的肩膀上狠狠一拍,疼的梅灵咬牙切齿,回头正欲发作,却见来人正是早上所见的白衫美男,一双俊目正文质彬彬十分友好的望着她,忍了下来,回头继续凝视远方,看是否有船驶来。

  “小兄弟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呀?好了好了,我向你陪个不是还不行吗?你是要乘船吗?到哪儿去呀?也许我们同路呢!我正好可以捎你一程。”

  “你,有船?船呢?”不相信,转头望他却又没有戏弄之意。

  “那不来了吗?”

  噫,真有一艘船从远处驶来,而且,是一艘绝对豪华的画舫!画舫渐渐靠近,梅灵这才看清全貌,有两层楼高,雕廊画栋,金碧辉煌,飘舞的帷幔,绝色的侍女,真美!

  几个劲装男子从画舫上放下供人上下的悬梯。白衫美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含笑看着她。梅灵略一迟疑,便被他一把牵过手,拉了上去。

  “你。。。。。。”梅灵急道。

  “你什么?你难道想在这儿站一夜等明天的船?再说明天也未必有船!”不由分说,将梅灵拉上画舫。

  梅灵一想也是,不如搭个便船,先找到云大哥再说。

  待他们上来,一个黑衣人轻手一抖,悬梯便乖乖的纵了上来。好俊的功夫!心下疑惑,这人到底是谁?能拥有豪华壮丽的画舫和身手不凡的属下,他是王孙还是商贾?正欲开口,对方已抢先说道:“我叫龙萧,生意人。小兄弟一定是林木林少侠吧!你不必惊讶,那日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事迹,我全看在眼里,对阁下十分景仰!难得我们今天又两次相遇,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邀你上船,实属一番真诚的心意!早上的玩笑,还望少侠原谅!”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只是今后要叨扰龙兄了!”上了别人的船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不必客气,我要去扬州办事,你呢?”

  “我也是去扬州!”

  “真是巧呀!”说罢,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梅灵毫无知晓。

  这时,一艳装女子走了过来,“公子,该用午膳了!”

  “小兄弟,走吧!”龙萧亲热地挽住梅灵的胳膊向舫内走去。

  这是画舫一层中间最大的一个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梨花木矮桌,上面满是菜肴,香气扑鼻。桌子两边各有一个紫藤软垫,房角梨花木几案上置有一小巧镏金铜炉,正散发着清新淡雅的香气,房间周围薄如蝉翼的纱幔此时已被挽起,人在舫内,可以边吃边欣赏两岸连绵不断的如画美景,从河面上吹来的凉风带着清甜的味道轻轻拂过梅灵的脸颊。梅灵不由羡慕起龙萧,要是自己也能有这样一艘画舫,整天优雅的喝茶,随意的看风景,任意漂泊,任时间荏苒,时事变迁,我自逍遥自在,观鸟赏鱼,让灵魂与自然握手,放心灵在天地间自由翱翔。。。。。。

  “小兄弟,你怎么不吃啊!再不吃就凉了!”龙萧关切的问打断梅灵的神游。

  梅灵难掩眼中的激动,兴奋地说:“龙萧,我只是觉得这般又吃饭又能不停的欣赏风景太有意思了!我从未坐过船,没想到坐船的感觉这么好,高兴的都忘记吃饭了!”似乎并未察觉自己高兴起来已直呼人家大名了。

  龙萧显然被她的兴奋所感染,也许是她的直呼,嘴角不禁最大限度的扬起,“是吗?林木如果喜欢,可以一直呆下去!”

  “真的?”话一出口,似觉不妥,神态忽地黯然,闷闷道:“那怎么行呢?”

  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呢!虽然至今没办好一件象样的事。再说,自己和龙萧只不过萍水相逢,怎能无缘无故老呆在别人的船上呢?自己再喜欢也不能厚着脸皮蹭白饭呀?人家只是客气说说而已罢了。

  “吃菜,吃菜。”龙萧见她眼中瞬间百思千转的模样,赶紧从一白底蓝花的美丽瓷碗中舀出一些鱼肉放置她面前的玉碗中,“这是鳜鱼,清淡细嫩,营养丰富,尝尝!”

  梅灵浅尝一口,入口爽滑,清甜香嫩,不觉赞道:“好吃!”便大口吃了起来。

  龙萧轻摇折扇吟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神情淡定,声音清越。

  梅灵一愣,本以为商人只会钻营算计,满身铜臭,没想到龙萧会吟诗,还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需归。”这样意境悠远的句子,顿时,对龙萧的好感又增添几分!

  龙萧忽然将折扇一收,轻敲一下额头,歉意的冲梅灵一笑:“看我这待客之道,太也无礼。”举著将各种菜肴不断夹向梅灵碗中,还不停解释:“这是‘西湖醋鱼’,先将鲩鱼在清水中饿养一段时间,烹饪时淋上糖醋芡汁,鱼肉鲜嫩无比。快尝尝!这是‘龙井虾仁’,你看,虾仁玉白,晶莹,芽叶碧绿,清香,快尝尝!这是‘莼菜黄鱼羹’,这是‘吴山酥油饼’,这是‘香糯荷藕’这是‘双菇苦瓜’多吃点,可以降暑!。。。。。。”梅灵本来腹中早就空空,再加上美食,美景,殷勤的“美人”,食欲出奇的好!不消片刻,满桌佳肴已被风卷残云,席卷一空,真难为了她的肚子!舔舔油光的嘴唇,将龙萧递过的清凉饮料一气喝干,这才解下背囊往后一躺,眯眼叫道:“痛快!”

  龙萧移身坐于梅灵身旁,笑道:“林木真是可爱!”一双眸子湖水般深邃地注视着她。

  而梅灵汤足饭饱后已寻周公去了。

  江湖中像她这般毫无心机,天真单纯的人怎么生存下去?龙萧轻叹一口气,用衣袖拭去她嘴角的余渍,眼中盛满担忧,何时才能长大呢?可又不希望她长大,永远这般无忧无虑不也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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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章 龙萧]


  极目之处,宛如明镜的碧水之上,片片彩霞正在尽情燃烧,将水与天染成光怪陆离的魔幻琉璃,五彩缤纷,美轮美奂,梅灵恍惚起来,那无边无涯梦幻之处是否就是西天乐土,那般引人入胜,令人眷恋。

  “噫,醒了?”龙萧转过身,发觉梅灵站在自己背后,笑问。

  “你,有不开心的事?”梅灵靠近几步,探询道。

  “没有啊!怎么了?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龙萧拉起她的胳膊,将她拉近自己,两人并排面西坐下。

  “也不是,我刚才看着你的背影怎么觉得好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你说奇不奇怪?”梅灵将心中想法坦然说了出来。

  “是吗?这说明我们很是有缘呀!也许上辈子我们是夫妻呢?”龙萧笑了。

  “你又在说笑了,两个男人怎能结为夫妇?该是兄弟才是!”梅灵认真纠正道,脸颊不争气的热了起来。

  “嗯,兄弟也不错!哎,那边有船过来了!”龙萧用手一指,南边驶来一叶扁舟。

  一个赤裸上身的渔民驾着一只小船飞速的向北岸驶去,此时风平浪静,小船如离弦之箭,划破辽阔的水面,沐浴在余辉中的渔夫显得特别的矫健和壮美!在水天之际勾勒出一幅力与美的灿烂画卷!

  “你说他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呢?”龙萧一脸严肃的问道。

  “他肯定急着去卖鱼。渔夫以鱼为生嘛,怕鱼死了不新鲜卖不出好价钱。所以这么赶!”梅灵合情合理的解释道。

  龙萧摇了摇头,梅灵不服气:“那你说说他这么急是为什么!”

  “他呀,定是想老婆了!急着回家抱老婆呢!”边说边看梅灵,邪邪笑道。

  “别看我,我还未娶妻是不会想老婆的。倒是你龙萧,想老婆啦!”梅灵取笑他。

  龙萧往后一倒,躺在船板上,似是很失意,悻悻道:“哎,我也没老婆!咱俩可是同病相怜啊!”顺手将梅灵拉倒,让她躺在身边。

  “你相貌英俊又如此多金,还怕娶不到老婆?放心,不论那个女子见到你都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梅灵拍拍他的胸脯,安慰道。

  “真的,不论什么女子都会喜欢我么?林木这话我爱听。”龙萧一脸兴奋地往梅灵身边挨了挨。

  “星星!龙萧你快看,星星出来了!”梅灵没注意到他的亲近,发现星星高兴叫道。

  绚烂的晚霞还未退尽,西天已冒出一颗明亮的星星,像个调皮淘气的孩子,偷窥着人间的美景。

  “是有一颗星星!奇怪,天还亮着怎么星星就出来了?”龙萧喃喃自语。

  “这你都不知道啊?这颗星星叫太白金星,又叫启明星,因为它出来比太阳早,落下比太阳晚,所以又叫长庚星,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叫金星。晴天的傍晚它都会第一个出来的。”梅灵耐心的解释给龙萧听,感觉很好。

  龙萧惊讶道:“哦,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眼中尽是笑意,都快泛滥成灾了!

  “多看看书就知道了。当然了,你是生意人,哪有什么时间读书?”梅灵不无遗憾地说。

  “林木什么时候开始读书的?是不是你师傅逼你读的?”

  “当然不是。师傅总是逼我练功,可我就是不喜欢武功,打打杀杀我可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师傅一走,我就偷偷从哑伯那找一些书躲到树林中来看,你不知道那些书真是有趣极了!”梅灵眼睛闪着亮光,思绪飘到在毒龙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读书日子。所居木屋的旁边长有一棵老树,可能有几百年了吧,不知何因竟歪了,横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上,梅灵总是抱上一摞书,倚在老树浓密的树枝间入迷的读着,林间幽幽鸟鸣,身下流水潺潺,烦恼,孤独,就那样不经意的流走了,每每读完,总觉心胸开阔,茅塞顿开,世间一切变得无比美妙起来!

  “你,你师傅逼你练功,你恨他吗?“龙萧的声音竟有一丝轻颤。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恨我师傅呢?这世上师傅是我最亲的人了!要不是师傅救我养育我,我早就死了。他逼我练功也是为我着想,怕我涉足江湖受人欺负。他对我可好了,教我读书识字,让我懂得做人的道理,给我一个赖以生存的家,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恨他?虽然他有时冷冰冰的不理我,可我知道一定是我做了不对的事,惹他生气了。我不怪他!”在梅灵心中师傅是最好的人了。

  “你师傅听到你说的一定会很高兴的!”龙萧的眼底有液体涌动,晶亮晶亮。

  “我真羡慕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哎,我可不行啊!整天泡在铜臭里,与孔方兄打交道,无聊之极!”龙萧转开话题。

  “那以后我就吃点亏,多读一些书再讲与你听吧。”梅灵很讲义气道。

  “林木真好!怎么办呢?我还真舍不得和你分开了!”龙萧温软浓郁的话语很快被挟有豆花甜香的晚风吹散了。

  天空星星越来越多,闪烁着梦一般的呓语,让人微醉。梅灵的脸红了,可惜龙萧没看到。

  一路上,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不觉时间已过一月,扬州城近在眼前。梅灵非常感激龙萧一路兄长般细心体贴的照顾。可这种关怀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云淡风轻,好象并没有刻意去为梅灵做什么。可每当自己吃到心爱的菜时,梅灵都不觉的这是巧合,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这龙萧本是好客之人,还是对自己格外关心?如果是对自己格外关心,那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般关心呢?他甚至都不了解自己!(他从未问过自己的身世之类,自己好象也没问过他。)想到他一声不响陪着自己躺在露天甲板上看星星,坐在舫顶上数来来往往的船只,梅灵感觉自己的心幻成了天边的一抹云彩,就那么飘啊飘啊!此番离开真有点舍不得!

  扬州码头,人头攒动。

  “龙萧,我要走了。”看着龙萧春风般和煦的脸容,梅灵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觉得客气话一说,彼此便生疏了。

  龙萧似乎也不介意梅灵的不客气,只深深地看着她,说了声:“保重!”

  梅灵转过身向人流中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等等!”。扭头一看,龙萧追了上来,递过一个深蓝色小瓷瓶,说:“经商途中曾遇一高人,赠我一瓶‘玉露丹’,听说能解热去毒,续命追魂,我是生意人这个用不上,你行走江湖十分危险,可能会有用!”

  “龙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丢下一个特大的充满阳光的笑容,飘然而去。

  眼睛里的那层水雾哗的变成决堤的海,滚滚而下。

  从码头到城内,要穿过一片广阔的树林。

  夏日的树林绿叶摇翠,浓荫匝地,偶尔漏下的细碎阳光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班驳的光圈,随着树叶的摇晃,光圈流动起来,或大或小,或左或右,或生或灭,变化莫测。梅灵拭去汗水,坐下来休息。或听见东南方向隐约有打斗声,梅灵好奇心顿起,一运气,悄然掠去。她静静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屏息凝视。一片空地上,约二十个蒙面黑衣人正围杀一名青衣老者,仔细一看,那老者正是南京城内自己追赶的老叫化。老者手舞双锏,挥舞中或扫或截,或磨或劈,气势凌厉,将一干蒙面黑衣拒在一丈之外。

  二十来个蒙面人忽然对视一番,骤然围成四圈,将那老者困在其中,梅灵暗想:不好!只见那蒙面人中最里的一圈迅速围攻上去,不到片刻,退了下去,第二圈蒙面人又迅速攻去,不一会,又退下,第三圈又迅速攻上去。。。。。。如此这般,前一轮累了,下一轮继上,循环往复,永远保持最猛烈的进攻。这些蒙面人个个武艺高强,训练有素,前后衔接不留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这般车轮打法老叫化定要吃亏!梅灵不由担心老叫化的安危,但又不敢贸然出手,以自己的武功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环顾四周,暗自着急。只听闷哼一声,老叫化的左手鲜血如注,左手明显迟缓了。怎么办呢?对了!梅灵飞速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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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一章 救人]


  从码头到扬州城内,要穿过一片广阔的树林。

  夏日的树林绿叶摇翠,浓荫匝地,偶尔漏下的细碎阳光在地上烙下一个个班驳的光圈,随着树叶的摇晃,光圈流动起来,或大或小,或左或右,或生或灭,重重叠叠,变化莫测。梅灵拭去汗水,寻一干净凉快处坐下来休息。刚坐下,或听见树林的东南方向隐约有打斗声,好奇心顿起,一运气,悄然掠去。她静静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屏息凝视。

  一片空地上,约二十个蒙面黑衣人正围杀一名青衣老者,仔细一看,那老者正是南京城内自己追赶的老叫化。老者手舞双锏,上下挥舞,或扫或截,或磨或劈,气势凌厉,将一干蒙面黑衣拒在一丈之外。

  二十来个蒙面人忽然对视一番,骤然围成四圈,将那老者困在其中,梅灵暗想:不好!只见那蒙面人中最里的一圈迅速围攻上去,不到片刻,退了下去,第二圈蒙面人又迅速攻去,不一会,又退下,第三圈又迅速攻上去。。。。。。如此这般,前一轮累了,下一轮继上,循环往复,永远保持最猛烈的进攻。这些蒙面人个个武艺高强,训练有素,前后衔接不留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这般车轮打法老叫化定要吃亏!梅灵不由担心老叫化的安危,但又不敢贸然出手,以自己的武功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环顾四周,暗自着急。只听闷哼一声,老叫化的左手鲜血如注,使起双锏明显迟缓了。蒙面黑衣人见老者受伤,攻势更猛,欲取老者性命。

  眼看老者危在旦夕,梅灵着急起来。

  怎么办呢?对了,飞燕九步!梅灵飞速窜出。

  稍顷,树林里传来急促的呼声:“爹爹,你在哪里?”又听“师傅,你在哪里?”顷刻间,四面八方,几十种声音围拢来“爹爹”“师傅”“叔叔”“伯伯”叫个不停。

  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将至,蒙面人互一使眼色,刷的一声迅速退去,独留午后的浓密树叶兀自在风中摇曳,飒飒作响,似乎这儿不曾有过生死打斗,那般宁静祥和。

  黑衣蒙面杀手一退,青衣老者顿时手捂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梅灵急忙撕下一块衣衫替老人包扎好伤口,从怀中掏出龙萧给她的蓝色小瓷瓶,倒出一粒玉露丹塞入老者口中,生怕蒙面人去而复反,拾起老者双锏,扶起老人,拼命向林外奔去。

  树林尽头有一座破庙,梅灵将老人扶于干草上躺好,嘘了一口气。又跑到门口张望,见无敌人追来便安下心来。

  “老朽感谢少侠救命之恩!咳咳。。。。。。”老人睁开眼睛,气若游丝。

  “前辈,你感觉怎么样?”梅灵不放心的近前问询。

  “是你!”老人认出梅灵,讶道,“是你救了我?”又觉突兀,忙说:“我,我不碍事,只是内力大损,一时气力不支,待我调息片刻,并无大碍,有劳少侠费心了。”

  “前辈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少侠刚刚是用什么神功击退那些黑衣蒙面杀手的?恕老朽眼拙,我好像并未看见少侠出手呀!”老者疑惑道。

  梅灵笑道:“我哪有什么神功呀。我只是略施小计吧了。”

  她当时一时心急便施展起“飞燕九步”迅速在树林中环绕而飞,边飞边模拟各种声音,远远听去犹如老者众多亲人前来寻找老者,黑衣人心虚,不及细细辨别,匆忙而逃。

  “呵呵,少侠真是聪慧过人,足智多谋啊!好一招虚张声势!老朽佩服,佩服!”老者由衷赞道。

  “对了,这些蒙面黑衣人个个武艺高强,绝非普通盗贼。前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追杀你吗?”梅灵满腹疑惑。

  “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要杀我这百无一用的老叫化?”老人闭起眼睛,似乎并不情愿说起此事。

  梅灵知道江湖中人心险恶,尔虞我诈,老叫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当下也不以为然,自顾沉思。

  “你叫林木?”半晌,老者忽然问。

  “恩。”算是回答。

  正等着老者继续问,他却又闭起眼睛。

  这次扬州之行是梅灵为数不多的旅行中最舒服的一次!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生活非常有规律。现在已是吃饭时间,梅灵肚子习惯性地叫了起来,可惜龙萧不在,连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精美菜肴也一并没了!望了望似乎睡着的老人,轻声道:“前辈,我去弄点儿吃的。马上就回来。”轻手轻脚掩上门,施展轻功飞向密林处。

  时值夏季,一些时令水果正散发着醉人的香味,熏得梅灵心花怒放。燕子似的在果林中穿梭,桃杏满枝,梅子累累,红的,黄的,青的,紫的,各种水果看的她眼花缭乱,不知老叫化喜欢吃哪种?各摘一些吧。

  梅灵用衣袍兜好水果,急往回赶。忽见庙前蓝影一闪,谁?敌人来了?蹑手蹑脚往门口移去,正猫腰往里望去,忽然胸口一痛,“啊!”的一声,水果撒了一地。

  一柄寒光森森的剑正刺在心口!

  “好快的剑!”梅灵暗惊,若无金蚕甲只怕自己已身受重创,寻剑望去,一个身着淡蓝长衫的青年男子正杀气腾腾的看着她。

  “哎,风儿,错了,那是救我的少侠!。。。。。。咳咳。。。。。。快住手!。。。。。。”门里的老人急道。

  蓦地,青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此刻,梅灵缓缓倒了下去。。。。。。并未倒在坚硬的地上,一条强壮有力的胳膊环住了她!一下子,她被腾空抱了起来。约莫进门之时,梅灵伸出食指在抱她人的灵台穴上轻轻一点,自己迅速跳下闪至一边。

  蓝衫青年浓眉一皱惊道:“你,你,你暗算我!”

  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腐朽的门槛顿时四分五裂,弄的他一嘴木头渣子。没想到自己堂堂大内侍卫竟在阴沟里翻了船!倒小看这少年了。

  “你没暗算我吗?”梅灵边捡地上的果子边得意的说。

  青衣老者急道:“误会,误会,他是犬子宫清风,少侠你将他怎么了?”

  “没事,在地上休息一会就好了,令公子可能太累了,头昏眼花,躺一躺会让他神清智明,辨清是非。是吧?”说最后两个字时,故意看向向宫清风,换来一声冷哼。

  捡起果子,递一些给老者。那老者知道林木并无恶意,只是在开开玩笑而已,儿子也无大碍,倒配合起梅灵来,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真要感谢少侠让犬子休息片刻了。”

  梅灵边啃梨子边含糊不清的问:“没什么,但愿他也能如你这般明白我的一番好意。老叫化,你儿子叫宫清风,你叫什么名字啊!”一时高兴也忘记文绉绉的了,刚刚还老前辈老前辈,现在,倒真叫人家老叫化了。

  青衣老者也不以为意,咽下一口水果,笑着说道:“不瞒少侠,老朽宫南鸿。”

  宫南鸿?好熟悉的名字。宫南鸿?宫南燕!对了,难道。。。。。。?梅灵急忙从脖子上解下玉佩,悬于宫南鸿面前。这是一块燕形白玉佩,通体透明,晶莹圆润。

  宫南鸿一眼望到玉佩,瞠目结舌,睁大眼睛,嘴角胡须一颤一颤,激动的说:“这,这玉佩明明是燕儿的,怎,怎在你这儿?”

  梅灵忙问:“前辈说的燕儿是你什么人?现在何处?”

  宫南鸿长叹一声,悲怆的说:“正是舍妹!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怎么去世的?”江湖险恶,还是打探清楚最安全,因此,梅灵锲而不舍的问。

  “说来话长啊!”宫南鸿强忍痛苦,声音喑哑,“二十年前,舍妹偶然结识天山派云天豪,林竹雨夫妇,彼此聊起来很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受云氏夫妇邀请,便随同他们一起到天山派游玩。不料刚上天山就遇到盗贼,盗贼凶狠毒辣,双方激烈打斗。后来,盗贼被赶跑了,可云氏夫妇皆在厮杀中死去,舍妹却不知去向,二十年来,无论我怎样寻找,都毫无踪影,想必在当日激斗中不幸摔下天山了!”说罢满脸悲切。

  梅灵听他所言八九不离十,虽然有些改动,那也是善意的隐瞒,为保全娘的名节,看来确是娘的亲哥哥。真是一位好兄长啊!禁不住为娘高兴。

  “少侠还未告知老朽,你这玉佩是从何而来?”宫南鸿急切的问。

  梅灵粲然一笑,道:“是我娘给我的!”

  宫南鸿一愣,喃喃道:“你娘!?”一脸迷惑,沟壑更迭。

  “是的,我娘,也是你的亲妹妹!”

  “你是。。。。。。”

  梅灵将假面一掀,扑通跪下,高声道:“舅父大人在上,外甥女梅灵拜见舅父大人!”

  “你,你竟是。。。。。。”宫南鸿又惊又喜,不顾伤重一下站了起来,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一把扶住梅灵不断的打量,有惊讶,有赞赏,还有很多很多。。。。。。一张老脸明明在笑,却又滚下泪来。“这么说,燕儿还活着!”

  梅灵也被宫南鸿的情绪感染了,眼中蓄满泪水,“我娘还活着!”

  “咳咳。。。。。。”宫清风不知何时解开穴道,站在一旁有老半天了,见两人还兀自在说话根本忽视他的存在实在忍不住了!

  “噢,清风,快过来,见过你表妹!”宫南鸿一脸喜色的说。

  有没有搞错?我是兄长耶,那有让兄长见妹妹的?不愿意归不愿意,父亲大人的话还是不能违抗的!臭着一张脸,硬邦邦地嘟啷一句:“表妹好!”

  梅灵见他不情愿的样子,也赌气似的嘟啷一句:“表哥好!”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决不多说一个字,哼,拽什么拽?没有大哥我不也纵横江湖十六年!有什么了不起!

  宫清风见她说话时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俊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见空气中充满火药味,宫南鸿朗声笑道:“清风,你是大哥,今后要多照顾梅灵妹妹。梅灵,跟你清风哥哥别见外,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

  宫清风带着他们进入城内一所大宅。

  “你还有这样的大房子?混的不错嘛!”一进大宅,梅灵羡慕地冲宫清风道。

  “朋友的。”宫清风面无表情的说,似乎还在生气,匆匆将他们安置好后便离开了。

  这是扬州城内一处僻静的房子,从表面看,和一般大户人家的住宅没什么两样,不过里面别有一番洞天,非普通富裕人家能比,雕廊画栋,亭池轩榭,奇花异草,处处显示出主人的雄厚的经济实力,每一个细节都折射着建造者的智慧和独特的品位,艳而不俗,华而不奢!着实让梅灵大开眼界,不由对宅子主人产生了好奇。是官宦?还是商贾?

  且看自己的闺房,雪白的墙壁,紫檀木家具,垂罗纱帐,一只精巧的鸳鸯香炉正冉冉升起一缕青烟,逐渐幻化,变淡,直至消失在窗外。临窗是一碧万倾的荷塘,此时,正值荷花盛开。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风送荷香,清爽怡人!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这样的意境让一向热闹的梅灵不觉沉静下来,她踱到古琴边,轻按琴弦,一串清泉般的音符汩汩泻出,流淌在清幽的山涧,跳跃在月下的竹林。。。。。。又像一丝凉爽温柔的风,直撩入人的心底深处,叫人忘却了尘世的种种牵绊和烦恼。梅灵忘情的弹着,琴音,荷香,蝉鸣,碧水溶为了一体!此境此景,情何以堪?风醉了,不肯挪步了,云醉了,跌入莲池不愿醒来,梅灵似也醉了。。。。。。

  门外回廊里,伫立的两个人更是醉了!

  “这就是你那个刚刚相认的捣蛋表妹?”锦衣玉服的俊朗青年嘴角含笑问向宫清风。

  “恩,”身穿紫色官服的宫清风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随意应了一声。

  锦衣公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宫清风,笑了笑道:“那我倒要认识认识!”疾步迈出,径向梅灵所居的“芙蓉水榭”走去。

  “哎,皇。。。。。。皇甫公子!”宫清风猛然醒来,急追了上去。

  那位锦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皇甫云天!

  梅灵一曲弹毕,忽听几下鼓掌声,寻声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两人,正盯着她看!

  宫清风正瞪着她,似是不认识她,神情很是古怪。

  另一男子,约二十八九岁,身着锦袍,玉冠华带,面若满月,剑眉入鬓,一身尊贵之气,正含笑凝望她。

  梅灵起身,离琴,走近,轻轻的说道:“两位就这样站着?”声音轻柔,瞥了宫清风一眼,眼中一闪而过俏皮的光芒。

  “不会又想暗算我吧?”宫清风一触及那眼神,心底直发虚,脊梁也凉嗖嗖的。

  “那我们就进去坐坐?”锦衣公子看似询问宫清风,可并不等他回答,就径直步入房间,大刺刺往檀木椅上一坐。

  好骄傲的人!梅灵暗想。

  “灵儿,这位是皇甫公子。这是舍表妹梅灵。”宫清风两下介绍道。

  灵儿?这位表兄今天怎么叫的这么亲切?好象两人关系很好似的!

  白了宫清风一眼,继而,笑容迷人的面向皇甫云天,低眉道:“皇甫公子好!”

  一切尽落皇甫云天眼中,瞅一瞅灰头土脸的宫清风,强忍一喷而出的笑意,道:“梅姑娘真是灵心慧手啊!一曲‘听天聆’让闻者心驰神醉,乐而忘忧呀!”

  “你也知道‘听天聆’?”梅灵讶道。这可是师傅和自己最喜欢的曲子,在毒龙谷中,师徒两人常一琴一萧,配合默契,往往这时候,师傅眼神都会非常非常温柔。哎,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可好?有点想他了!

  “我有一位好朋友很喜欢这首曲子,常常用竹萧吹这首曲子,久而久之,我就略懂一二了!”皇甫云天直勾勾的看着梅灵说。

  梅灵不太喜欢皇甫公子看人的眼神!云破晓的眼神是深沉而纯净的,龙萧的眼神是亲切而宠溺的,宫清风的眼神是认真而包容的。而这人的眼神太直接,太霸道,太洞悉人心,让人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是赤裸裸的!

  此时,皇甫云天也很好奇,这女子明明是狡慧的,调皮的,此刻却一身白纱,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子,清灵出尘的容颜沉静而柔婉,大方得体的举止高贵而雅致,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统一!

  “咳,咳。。。。。。”宫清风真是不堪忍受了!自己就那么容易被人遗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就是没自己的份!真是要爆炸!

  似也觉的自己失态,梅灵轻笑道:“有机会一定要向皇甫公子的那位朋友讨教!”

  “我一定将姑娘的心声带到!”目不转睛地看着梅灵,似要看到梅灵心底,。

  “谢了!”梅灵故意漠视他热辣的目光,淡淡地说。

  “对了,与梅姑娘初次见面,我该送点什么作为见面礼呢?”皇甫云天站起身,略一沉思,便将左手手指上的蟠龙玉扳指捋下。

  宫清风一见惊到,“皇,皇甫公子,使不得!”

  皇甫云天瞪了他一眼,似在怪他大惊小怪,径直走向梅灵抓起她的左手不容她反抗将玉扳指硬戴到她的大拇指上,还端详一番,笑着说:“不错,很合适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宫清风脸色难看。

  “你。。。。。。”梅灵脸色更难看。

  “宫清风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嘛!灵儿若是摘下扳指就是看不起我皇甫云天了!”目光如电却是射向宫清风。

  宫清风心底又是一寒,赶紧对梅灵说:“灵儿,皇甫公子一番美意,你,你就收下吧!”眼中一闪而逝的是复杂神色。这复杂神色让梅灵不禁停下捋扳指的动作。

  无视二人的惊异,皇甫云天眯眼一笑,邪邪道:“灵儿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呀?”

  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梅灵洁白的纱裙就飘出一片,如春天飞舞的白蝴蝶,如雨后飘落的百合花,轻盈的落到皇甫云天的修长如玉的掌中。

  “这人是个疯子!”紧纂衣裙,梅灵暗想。

  “这是自己认识的皇上吗!”宫清风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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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二章 阴谋]


  皇甫云天的恶劣行径让梅灵接连几天都不快,问宫清风他到底是何许人,宫清风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告诉她,只是说这位朋友对自己很重要,还让她千万别捋下玉扳指。甚至连宫南鸿知道后也不赞成她捋下玉扳指。

  这天,梅灵又去看望南宫鸿。经过几天调养,宫南鸿的伤彻底痊愈了,整个人越发清癯健朗,依然着一身青衫,却是崭新干净的。自从知道梅灵是南宫燕的义女后,对她十分亲切,这让梅灵很感动。上次匆忙中没能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这次梅灵将自己如何遇到宫南燕如何被她相救如何教自己轻功和易容术又一字不漏的对南宫鸿叙述了一遍。南宫鸿凝神听后,突然问:“你说你娘曾对你说那次的盗贼中有使龙毒的?”

  “是的,我娘说云夫人就是中了淬了龙毒的暗器而身亡的?”梅灵不由愤慨,像云夫人这样重情重义,心地善良的女中豪杰,歹徒怎能下的了手?

  “难道是‘毒龙谷’的人所为?”南宫鸿自言自语的说。这二十年来“毒龙谷”在江湖上势力越来越庞大,行踪隐秘,亦正亦邪,至今江湖中没人知道“毒龙谷”真正的谷主是谁,隐约知道该组织主要是由龙族控制着。

  “不可能!”梅灵急忙否定了南宫鸿的推测。“毒龙谷”虽然名字不好听,但里面的人除了自己和师傅全都是勤劳淳朴的普通族人,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的!

  “灵儿为什么这样说?这二十年来毒龙谷势力越发庞大,他们的组织渗透到各行各业,全国各地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行事诡秘狠辣,看来这毒龙谷主野心不小啊!”南宫鸿不解梅灵的肯定。

  出谷前,师傅曾嘱咐她切不可在外面说自己是“毒龙谷”的人,不能让自己的行为影响到谷中百姓的平静生活,梅灵一直牢记在心。再说她所见的毒龙谷中之人除了师傅和她会武功外其他人都只是普通的百姓,当下辩解说:“我未上天山前曾和师傅去过一些龙族的居住地,发现他们并不象人们想象中那样诡异神秘,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朴实,热情好客,他们崇拜本族的圣物,只要没有亵渎他们的圣物,他们对你就没有恶意。”

  “那怎么会有龙毒的出现呢?”南宫鸿的皱纹又增添了许多。

  “龙人制毒的方法难保我们中原汉人就不知道呀!”

  “你是说这可能是个阴谋?”宫南鸿不禁有所了悟。

  “舅舅你想,那伙歹徒个个蒙着面,说明他们并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怎么又会傻得去亮出自己的武器呢?那不是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吗?前后不通啊!”梅灵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灵儿说得很有道理!”宫南鸿略微点了点头,又仰头长叹道,“看来想查出凶手为云兄报仇难啊!”

  梅灵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宫南鸿道:“记得舅舅上次在南京客栈曾说过一番话,我和云大哥很是奇怪,想找你问个清楚,不料,我被你赶走了,还和云大哥走丢了。舅舅可曾记得?”

  宫南鸿笑道:“我一出客栈就发现有人跟踪,以为是追杀我的人,故意让你俩分开,要不是当时见你心机单纯,我就在你弯腰喘气的刹那用双锏就招呼你了!幸好我一念之仁,否则不堪设想啊!”

  梅灵想到自己当日的害怕样子也笑了,不过,马上蹙眉道:“舅舅所说的‘腥风血雨’指的是什么?”

  宫南鸿面色忧虑,沉声道来:“几百年来,历届武林盟主推选都要经过一番擂台比赛,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纷纷使出各自的看家绝招,虽然大赛规定点到即止不可伤人,但人一旦动起手来,死伤是再所难免的!特别是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为赢得比赛成为盟主是不择手段,在比武之时暗箭伤人一意致对方于死地。每次盟主产生无不血流成河,残不忍睹!”

  “这样惨烈,大家为何还要去争什么盟主呢?”梅灵真的想不通,还有比生命更珍贵的吗?

  “欲望,是人类无休止的欲望使然!一旦成为武林盟主就可以统治整个武林,受到武林各大门派的尊敬,拥有无上的权力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成为江湖人士心中的第二个皇帝!”

  梅灵默然无语,人类多少残酷的杀戮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争权夺利,争疆夺土,追逐财富,贪图虚荣。。。。。。一场场可怕的阴谋产生了!一次次悲惨的屠杀开始了!掠夺,暴行,占有,踏着鲜血和白骨一路面目狰狞的走来!自古莫不如此!

  “那为何上一次盟主推选没有擂台比武呢?”梅灵揉了揉太阳穴问,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当时由各省推选的候选人除了京都的丁封外不知为何全都没有到场,无人比武,有人提议直接推选丁封为盟主,风老盟主无奈之下只得如此。这是历年来唯一一次无须比武的盟主大赛!”听的出,宫南鸿的声音并不平静。

  “全国共有二十三省,候选人就有二十三人,为何那么多候选人只有丁封一人到场,其他人呢?难道他们都不想当盟主?不会的,每一个练武之人都把成为武林盟主当作毕生追求的梦想,都已经成为候选人了,怎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难道是他们记错了时间?也不可能啊!这等大事怎会忘记呢?。。。。。。”

  正当梅灵自言自语百思不解时,宫南鸿讲出一句十分骇人的话。

  “他们都死了!”

  宫南鸿的话让梅灵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她强压心底的惊骇缓缓问到:“怎么死的?”毕竟是盟主候选人,武功高强又有丰富的江湖经验,怎会随便就死了?毕竟二十二条人命,牵涉到几十个家庭的幸福啊!虽是三伏天,她的心却仿佛掉入无底的冰窟,冰冷之极!

  “被杀!”宫南鸿的语气让空气中仅有的暑热也荡然无存。

  “这么多条人命,就没人去过问?”梅灵有点气愤。

  “丁盟主即位后,曾派出大量人手调查,但至今毫无线索,后来官府也曾介入,然而也毫无头绪。这一切成为一个可怕的谜!”

  “难道死了就死了?”

  “这二十二个人中,有一个人幸存了下来!”宫南鸿慢慢地,沉重的说。

  “哦,那找到他问问不就全明白了!”梅灵舒出一口气。

  “可惜,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见过那个人吗?他说了些什么?”

  “那个侥幸活着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这下梅灵的嘴巴张开再也合不起来了,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宫南鸿,忘记了询问。

  不等梅灵回神,宫南鸿再次缓缓道来:“二十年前,我打败江南各路选手有幸成为江南省推荐的武林盟主候选人,正当我意气风发准备出发去京都参加武林大会,接到一份密函说江洋大盗‘冷面虎’到了江南,让我速去协助官府将他捉拿归案。我那时年轻气盛嫉恶如仇,不及细想急忙赶到密函所说的地方。到了那儿,根本不见什么大盗。正当我准备回去之时,突然一群捕快包围了我,诬陷我是‘冷面虎’,还让我交出什么皇宫丢失的‘夜光杯’,我莫名其妙。他们见我没有交出东西的意思,就冲了上来,不由分说欲取我性命。我并不想杀官差,以攻为守。最后侥幸逃脱却被伤了左腿,从此残废!”眼中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愤怒。

  梅灵可以想象当时刀光剑影的激烈情景,江湖真是太可怕了!

  “到底是何人写密函给你的呢?”

  “就是推举我为盟主候选人的江南太守何守成!”

  “舅舅去找他了吧?”

  “不错,我一逃出官差的围杀就径直潜入何守成的家,不料,他却死了!”

  “看来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可怕的阴谋!”梅灵一掌拍在桌子上,突然灵光一闪,“难道,难道云大哥的父亲云天豪也是当年盟主候选人之一?”

  宫南鸿点了点头。

  江湖人都知云天豪是因为保护寒冰玉魄剑而死,可谁知盗抢寒冰玉魄剑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却是要杀死云天豪!

  “舅舅,这些人死了,对谁最有利?”

  宫南鸿叹了口气,慈祥的看着梅灵道:“你真是个聪明孩子!这么快就把问题的关键找到。我明白你的所指。这些年来,我隐姓埋名暗中调查他的一切,可惜毫无进展!最近,一群蒙面黑衣人几次欲暗杀我,他也许已经有所警觉了。那天,若不是你及时相救,舅舅的老命就完了!我死不足惜,可云兄和那二十位英雄好汉的冤仇就此无人知晓了!”

  “武林中就没有其他人发现其中的端倪?”

  “不知道有没有人怀疑。或许,也有明白人,但不关己事,谁不知明哲保身,何必惹祸上身呢?”

  “就不讲武林正义了?”

  宫南鸿看了看梅灵因愤怒而通红的小脸,苦笑一下,道:“灵儿,你还小!慢慢你就知道了人世并不如你想像的那样!”说罢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

  “对了,那日在南京你是否曾随一位年轻女子进了蓬莱阁?没发生什么事吧?”宫南鸿忽地睁眼问道。

  “哦,那是芳儿姑娘,我拦下偷她钱袋的小贼,她硬要谢我邀我到她家一座,我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不想,不想,她竟是个烟花女子,不过,她身世也挺可怜的!我喝了几杯酒便离开了!舅舅怎知?”梅灵忆起那日所目睹的场景脸不禁微微红了。

  “那日你一走,我便跟踪你了。见你随她走了,还很担心呢!你喝了她的酒?没有不适吗?”宫南鸿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那个芳儿武功不弱,岂能拦不住一个小毛贼?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只是她将梅灵带去仅是让她去喝几杯酒?看看梅灵生龙活虎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心下疑惑却又说不出。

  “我很好呀!舅舅,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江湖险恶,灵儿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轻信他人之话!”

  虽然听不懂舅舅高深莫测的话,但此刻的她突然产生一个坚定的念头,一定要揪出那个危害武林恶魔!还那些死去的人一个公道!一想到林竹雨被歹徒所杀,梅灵就恨的牙痒痒,那样一个品性高洁的女侠,她心目中最崇拜的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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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三章 芙蓉水榭]


  天气日渐炎热了,蝉噪蛙鸣,芙蓉娇艳,清香阵阵。

  这几天,宫清风彻底不见踪影,宫南鸿也是早出晚归,神秘兮兮。她想上街找云破晓,可宫南鸿不让说是太危险,好象忘了自己曾经救过他似的。认个舅舅最大的好处就是多一个人管自己,这是梅灵最近得出伟大结论。不知云破晓是否知道她也来了。偌大的园子仆人出奇的少,只有一个小姑娘兔儿整天陪着她。再美的的地方整天呆在那儿也就感觉不出它的美了,再精美珍贵的笼子也只是个笼子而已,一旦失去自由,哎!不管做什么也没意思了。

  “兔儿——”她躺在浓荫下的竹椅上,摇着团扇,不见兔儿忍不住叫道。

  “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突然蹦了出来,擦着脑门上的汗水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我马上去办。”

  吓了梅灵一跳,捂着胸口,冲着这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轻笑道:“你这坏兔儿,就不能缓一点,下次再这么吓我,我决不饶你的!”

  咦,自己的话似乎在哪听过?记起来了,那是夏天,天气格外晴朗,天空不见一丝云彩,她又跑到老树上去读书,可能故事太引人入胜了,她竟忘了吃午饭,待她看完,已是日薄西山,匆匆往回赶,因为师傅那天傍晚要来检查她的练功是否有进步。远远就听到师傅在叫她,她拼命跑着从后门溜了进去,脱下被树枝刮破的衣服,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好像一直呆在房间中不曾出去过,然后悄悄移至师傅身后,猛然大喊:“来了——”。还记得当时师傅正端着一杯茶在喝,一下被惊到,一口水呛到嗓子,咳嗽半天,终于咆哮起来:“你就不能缓一点,下次在这么吓我,我绝不饶你的!”其实这种场景以后曾出现过无数次,每次师傅都是恼怒不已,都说同样的话威胁她,可每每发生同样的事,他也不曾像他所说的那样将她重重惩罚。他为什么不真的狠狠惩罚自己?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只是说说罢了,或者也同自己一样觉得这样的场景其实很有趣!这一想法让梅灵十分惊讶:不苟言笑的师傅会同自己一样?实在太可笑了。正想着,突然间龙萧的影子又闯了进来,一样银发飘逸,渐渐和师傅的身影重叠。。。。。。天啦!自己真是可怕!这么大胆荒唐的想法也会产生,是不是脑子坏了!

  兔儿这时一把抢过扇子,讨好的替她扇着:“下次再不敢了!”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姐,今晚街上可热闹了!”

  “哦,为什么?”梅灵兴趣来了,抛开缠绕在脑子中的胡思乱想。

  “今天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呀!这可是每个女孩的节日吆!每年这个时候,全城所有的女人都会出来在这一晚为自己求福呢!尤其是未婚的女孩子都纷纷出来为自己求取美满的爱情呢!”兔儿的眼睛都直了,一脸向往的样子。

  “那,那我们。。。。。。”梅灵故意顿着不说。

  兔儿急忙接过道:“那我们晚上也出去吧!”

  “想出去还不用点劲扇?”梅灵笑到。

  “好,好。”兔儿攥紧扇柄使劲扇着,可怜的扇子受尽折磨!

  华灯初上。梅灵穿上男装,从包裹里翻出假面,想一想没戴,天太热了!反正扬州城内又没有人认识自己。去征求宫南鸿的意见,不料他一口答应,还鼓励似的对她笑了笑。让梅灵大感意外,准备了半天的说辞毫无用场!

  月儿弯弯,风儿轻轻,树儿轻摇,灯儿闪烁。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胭脂香,迷醉了穿行于其中的红男绿女。这样的夏夜是热闹的也是躁动的,撩拔着人体内久已压抑的某种本能,所有人的脸上都放射着蛊惑人心的光芒,那样热切,那样大胆!

  一身潇洒的男装打扮,风流倜傥地轻摇折扇的梅灵不知赢得多少女孩的芳心!她摇折扇的样子还是跟龙萧学的,她觉得这样非常有风度更像个翩翩佳公子!

  “公子,那漂亮姑娘又撞了你一下呢!”兔儿不满的说,一身男装的她俨然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书童。

  “怎么?嫉妒你家公子啦?”梅灵打趣的说。

  “我呀,是怕明天全城的小姐都要到我们家提亲了,我是舍不得那门槛呀!”看着小姐趁一位美丽姑娘撞她时暧昧的捏了一下那姑娘的玉手,弄得那美貌姑娘脸似绯云,秋水泛滥。兔儿同情心大发:“公子,别荼毒这些可爱的女孩子了!可怜的姑娘们晚上怎么睡的着啊!”

  “你是不是妒忌了?是不是想公子我也捏一下你的小手呀?”梅灵作势要捏兔儿的手,兔儿吓的“呀”的一下跳开了。俩人就嘻嘻哈哈的闹着,招来无数艳羡的目光。

  “林木!”伴随一声激动的呼声,梅灵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一回头,立即看到来人俊脸上一闪而过极其失望的表情。

  “对不起,原来不是!”龙萧落寞的喃喃道。

  瞥见龙萧脸上的失望与落寞,眼见他转身渐渐走远,梅灵再也忍不住了,大叫道:“是,我是,龙萧,我就是林木!”一下子冲上去,攀住了他的脖子。

  电光火石间,龙萧不动声色与远处的兔儿对了一眼。

  “咳咳,”兔儿走过来,拽拽梅灵的衣角。

  梅灵突然发觉周围的人正在看着她,还指指点点,想起自己现在是男装打扮,却紧紧搂着另一个男子的脖子,脸刷的红了!

  月亮真美,像仙女朦胧的惺忪的睡眼,含情脉脉的望着怀抱中的一切!浓烈的暑气此刻也温柔了!

  芙蓉水榭的凉亭里,梅灵叽里呱啦说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智救舅舅的那一段说的格外详细。龙萧笑眯眯地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呱噪。

  “你怎么样?都干了些什么?”接过龙萧递过的茶这才发现自己占的时间似乎多了,咽下茶水连忙问。

  “我的事无非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无聊的很,不说也罢。还是说说你的事吧,很精彩!”龙萧望着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摸摸她的头轻轻的说。

  “我的也差不多说完了。”梅灵这才发现自己的倾诉欲特别强,就那么一会儿将所有事情都讲完了。现在,反而,没话说了。

  龙萧的手忽的伸出,捏了捏梅灵的粉颊。

  “你,干嘛捏我?”梅灵挣开,气愤地望着龙萧道。

  龙萧拿回手不慌不忙说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张脸?我可不想再被人骂成‘眼屎糊住眼睛’。”

  梅灵没想到他还记得她骂他的粗话,不禁心虚。不对!那日他叫自己什么来着。。。。。。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扮男装?”梅灵双手叉腰,盯着龙萧吼道。

  “是的!”龙萧毫不犹豫的说,嘴角拖出笑意。

  “那在船上你干嘛不说穿?害得我整天戴着假面难受死了!”还在嚷嚷。

  “我早就在破院里说了,是你不承认!我没办法嘛!”龙萧走过去,按下因激动站起来的梅灵,拍拍她的肩,自己又重新坐下。

  “那日他一见到自己就叫自己‘小丫头’,确实是自己硬不承认的!”梅灵暗想,又莫明气恼起自己来。

  满塘的荷花在月下悄然而立,影影倬倬,风姿迷人,淡淡的荷香,将一切渲染成得如诗,如画,亦如梦。几缕银灰色的发丝在月光的润泽下越显飘逸出尘,龙萧清朗卓绝的面容,高贵轩昂的气质,直让梅灵恍然如梦,这样的男子是人间的吗?

  “我该叫你什么呢?林木还是梅灵?干脆叫灵儿吧!好不好?”夜色如水,龙萧的声音也柔得滴出水来。

  “好!”梅灵无法招架这温柔如梦幻的声音,想都懒得想张口答应了。

  “灵儿!”温热的,柔软的,深情的,魅惑人心的。。。。。。

  “恩!”应得急促,应得喜悦。。。。。。

  “过来让我抱抱!”

  “不行!”以为我是谁呀?我可是定力超强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诱惑?我可不是轻易投怀送抱的人!虽然你的胸膛看起来很不错。。。。。。

  “啊!”一声娇呼,正暗地为自己打气的梅灵突然被一条强而有力的胳膊抄起,硬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差点砸扁了鼻子。一个儒雅的生意人怎有这样大的力气?梅灵忿忿。不过,他的胸很结实耶!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呢!靠上去感觉很舒服!

  龙萧紧紧地将梅灵搂在怀里,抱着她,嗅着她身上如兰的清香,自己的心塌实了下来。他什么也不愿想了,就想这样一辈子抱下去,一辈子不放手!

  “答应我,以后别戴面具了!我怕认不出你,会伤害到你!我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想伤害你!我要你好好的活着!灵儿,你知道吗?”龙萧似是表白的轻语飘溶在空气中,勾起人无限的遐想和诱惑。

  风吹乱了梅灵的发,龙萧腾出一只手轻轻地将乱发捋放到她的耳后,见她的耳垂清秀可爱忍不住摩挲起来。

  “痒!”梅灵眯着眼睛伸出左手拍向龙萧的正在忙碌的手。

  寒光一闪,刺痛了龙萧的眼。

  “这是什么?”强压着内心的不愉,抓起梅灵的左手问。

  那翡翠玉扳指此刻正闪着幽冷晶莹的光芒。这光芒射进龙萧的眼睛,就变成了一把利剑,抵进他的胸膛,让他的心寸寸破裂。。。。。。

  “哦,是一个疯子送的!”望了一眼玉扳指,看见龙萧寒着脸,解释道,“表哥上次带了一个朋友来,那人怪怪的,硬要送我什么见面礼,就把他手上的玉扳指捋下来强行带在我手上,我准备拿下来还给他,可表哥和舅舅都不让我捋下来!”

  “他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他姓皇甫。”

  “皇甫,皇甫。。。。。。难道是他?”龙萧的眼中射出一把利刃,致命的利刃!

  梅灵在他怀里蹭了蹭,“龙萧,你在想什么呢?你要不喜欢这丑陋的扳指,我立马就捋掉!”

  “不用拿掉,这样贵重的东西捋掉岂不可惜?”龙萧饶有深意地笑笑,捏捏梅灵的小巧鼻子说:“我也很想送个礼物给你,送什么好呢?”

  梅灵赶紧说:“你不要送,有你就行了!”一出口方知自己失言,脸颊一热,将头埋到怀抱的最深处,再也不愿抬起。她太喜欢这个乞巧节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真让人醉了!

  龙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燃起灼人的火焰,层层笑意在脸上迅速荡漾开,低下头,在梅灵的耳畔轻轻说道:“我非常非常愿意送你这个礼物!你得保证你一辈子都要把他带在身边!”

  溶溶月色,此情此景,哎,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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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四章 毒发]


  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小姐,小姐,”兔儿用力推着赖床的人。

  梅灵在兔儿的声嘶力竭中终于醒来,很是不满!这丫头太不象话了!连觉也不让人睡了!

  “干什么?干什么?”梅灵眯着眼睛气恼的说。本来昨晚和龙萧就聊得很迟才睡觉,糟了,只顾自己爬上床,当时也没想起安置一下龙萧,他该怎么办呢?急急问兔儿:“龙萧呢?他睡哪儿啦?”

  “你是说主人呀,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有要紧事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兔儿帮她结好衣带,说道。

  “谁问你主人了?我问的是龙萧龙公子,昨晚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梅灵没好气的说。

  兔儿眨了眨眼,鼓着嘴说:“我没说错呀!他不就是主人吗?”

  “你是说,他,龙萧,就是你的主人?是这所房子的主人?”梅灵差点咬到舌头,觉得耳朵可能有问题了。

  “没错呀!”

  “不对,我怎么没见过他住在这儿?”

  “小姐,主人在扬州城内像这样的宅子有好几处呢!不一定非要住在这里呀!”

  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梅灵反复问自己,感觉头疼起来,没来由一阵酸楚,有一种被戏弄的挫折感。她觉得龙萧似乎知道自己很多很多的事情,而自己对他竟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只是纯粹的生意人吗?他怎么会和宫清风是朋友?他行踪不定到底在干什么?他从不提他的身世籍贯,他是故意对我隐瞒吗?突然间,觉得这一切都虚无缥缈起来,都变的不可信起来,感到龙萧的脸也模糊起来,渐行渐远。枉自己如此急着见他,真是可笑!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尽。我这是怎么啦?我喜欢上他了吗?他真的喜欢我么?他若喜欢我又怎会不辞而别?刚刚见面就走了,只能说明我并没有他的“事”重要。他若喜欢我定会不舍得我定会留下来陪我,书上不都是这样描写的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爱上一个人总想时时刻刻伴随他身边,不离不弃!可他怎么说走就走,没有丝毫不舍呢?师傅曾说过江湖上不可轻言轻信,我是不是轻信他了?。。。。。。

  “小姐,你没事吧?喝一口‘玉露液’吧!这可是主人特地吩咐我一定要让你喝的!”兔儿端来一个碧绿的玉碗,里面盛满透明的液体,正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梅灵闻得出与在画舫上喝的清凉饮料气味相似。

  “不喝,拿走吧!”梅灵赌气地说,心下烦躁不安。才不要喝他的东西,再也不想他了!

  “小姐!”兔儿眼神满是哀求。

  梅灵故意忽视她的眼神说:“我舅舅在吗?”

  “不在,他早上出门时让我对你说,要你在这儿等他回来。”

  “舅舅也走了!”梅灵喃喃道,心情更是失落,“舅舅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可能一月,可能半年。”

  “那么久!”不知为什么,梅灵心里无端难过起来,涌上一股无法排遣的愁绪。

  “小姐,喝了吧!求求你了!”兔儿见她安静下来,趁机恳求到。

  “兔儿别说了,你的主人很讨厌,他的东西也很讨厌!”梅灵无故发起脾气,连自己都惊了一下。

  满脸怒气吓得兔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梅灵梳洗一番,匆匆收拾收拾行李,正欲跨出门槛,忽见兔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柔声对她说:“兔儿,我要走了。反正舅舅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也不想再呆在这了。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我已把你当作我的好妹妹了,我送样东西给你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塞到她手中。这是她在南京逛街时买来防身的,尤其喜欢那银柄上雕饰的梅花图案。

  “小姐,我。。。。。。”

  “不用解释了,我早知道你会武功啦!你忘了你送给我的莲花是怎么来的?”梅灵故作轻松的说。

  那天她无意发现兔儿竟踏着青翠的荷叶摘取池塘中盛开的莲花,那蜻蜓点水的轻功虽远远不及自己,但也很不错了,不由诧异之极!当她把沾有晶莹露珠的荷花插入瓶中,一脸兴奋陶醉模样让梅灵不忍点破。

  “小姐,让我跟着你吧!我会保护你的!”兔儿紧攥着匕首,眼泪顺着鼻翼淌了下来,自小到大,还没有人送过礼物给她呢!

  “傻丫头,你是有主人的!再说我只是想回趟家,一个人静一静。好了,我得走了!”潇洒地向兔儿挥挥手,义无返顾的走了。

  其实,她的心情并不轻松,她竭力在兔儿面前让自己看起来潇洒又自信,可实际上她很想大哭一场。每次都是这样,个个一声不响地说走就走,把她当什么啦!先是云破晓连剑都不要就走了,到现在都不照面。现在是舅舅和龙萧也一声不吭就走了。她觉得所有人都可以离开就是龙萧不可以这样。昨晚还那样亲密无间,说要一辈子保护她,不让她有闪失,可今天说走就走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不知道他的影子已深深烙在她的心口,怎么也擦拭不掉了,除非用刀无情的剜去。自己就那么讨人厌吗?那我就回家好了,反正离家也不远了,出来大半年也有点想师傅了。让他再也找不到自己!

  梅灵雇了一辆马车,毕竟六七天的路程,天又热,坐马车应该舒服一点。一路上,她无心欣赏景致,只觉体乏身倦,心情无比烦躁。一闭上眼,龙萧的影子就浮现出来。白天,梅灵只要努力就可以将影子摒弃,可到了晚上,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那英俊的脸庞,温柔的手掌,那亲切的笑容,炽热的话语无时无刻不侵占着她的心房,吞噬着她的灵魂,让她痛,让她流泪。。。。。。

  终于到了,梅灵穿过密密的竹林,径直跑向师傅住的地方,远远的叫起来:“师傅,师傅,我回来啦!你的灵儿回来啦!”

  梅灵有师傅疼爱就行了,才不要这些江湖中人的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师傅,师傅。。。。。。”她迫切地喊道,想象师傅看到她惊喜之极的表情。

  推开木屋的紧闭的门,没有意料之中的笑脸迎接!噫,怎么没人?

  “哑伯,哑伯!”梅灵在屋子里高声叫道,然而,空荡荡的,什么回应都没有!摸摸桌子,竟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师傅,呜呜。。。。。。”梅灵鼻子一酸,意外,无助,失望。。。。。。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不知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小木屋的,梅灵躺在床上,傻傻的看着窗外。忽然跳起来将剑囊狠狠的扔到地上,什么破东西,都是它害的!

  月亮升起来了,特别大,特别圆!

  龙萧的样子又出来了,很亲切,很温暖,很迷人!

  “龙萧,我好想你!”梅灵喃喃自语,想投进他的怀抱,可一扑过去却发现扑个空!床边根本就没人。自己这是怎么了,这般胡思乱想?梅灵努力集中精神,却发觉办不到,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次龙萧真的来了,他紧紧抱着自己,他的胸膛那样烫,快将自己烫化了。不对!是幻觉,龙萧没来!自己不能这样了!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梅灵。她踉踉跄跄地跑到剑囊那儿拿出宝剑疯了般狠狠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下,鲜血肆无忌惮地在白晰如玉的手臂上横行,交织成诡异的图案,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淌了下来,滴在地面绣成触目惊心的艳丽花朵!锥心的疼痛立即减轻了体内的燥热和冲动,幻影消失了!梅灵呲牙咧嘴地笑了!

  夜深,谷外,一个矫健的身影正掠进山谷,那风驰电掣般可怕的速度说明来者正心急如焚!远远的,后面还跟着几条人影。

  那条身影径直奔向梅灵的房间,朦胧的月色下脸上的玉面闪着莹润的幽光。他一下推开门,见梅灵正卧在血泊之中急忙抱起她放到床上,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往梅灵受伤的手臂上倒出药粉扯下白袍的一角包扎好伤口,又立即从怀中取出另一个陶瓶倒出一颗绿色药丸放入她的口中。这才松了口气!月光下,清晰可见他的衣服已湿透了!他的雪白绸衫也被树枝挂破了好几处。。。。。。一切做完,凝视梅灵沉沉睡去,白玉面具下好看的嘴唇弯起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龙萧,龙萧。。。。。。”睡梦中的梅灵轻呼着。

  他的身体僵了僵,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翻腾滚涌的喜悦,正在梳理着她的乱发的手颤抖着。他真想抱她,想得心都揪了。可他不能,她此刻的情况不允许他的自私想法。他只能静静的陪着她,看着她。月光洒在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皮肤如婴儿般温润细腻,透明光滑,一双调皮晶亮的大眼睛此刻正紧紧闭着,扇动的睫毛多像飞舞的蝴蝶呀!在眼睛上投射下弯弯的漂亮的扇形影子。小巧精致的鼻子,细嫩红润的嘴唇。。。。。。他不敢再看下去,他的心脏真的负荷不起了!这个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幸而自己也并不老!他的嘴角扬的更高。

  “谷主,”外面传来轻而恭敬的声音。

  他留念的看了看沉入梦乡的梅灵,迅速走了出去。

  门外立着的黑衣人一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问:“谷主,她怎么样了?”

  “天狼,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玉面白衣人冷冷地说。

  “属下只是关心药效。”黑衣人不卑不亢的说,看来并不怎么怕头儿。

  “这‘冷心丸’能维持多长时间?”

  “现在还不知道,刚刚配制出来未及实验就被你拿走了,这要看灵儿的造化了。”

  “‘灵儿’也是你喊的吗?”语气颇有不快,冷冽的眼神似在警告他不可逾越半分。

  黑衣人笑了,还没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呢?不过立即敛容道:“您这一走,那边的事怎么办呢?”

  玉面白衣人背起手,沉思片刻,果断吩咐道:“让天鹰他们先应付一下,我留下来看看灵儿的毒是否能清掉,你让玉狐继续配药,快点配出解药来!”顿了顿,望向远处,似是自言自语道,“不知下次药性复发,这傻瓜会不会杀了她自己?”眼里尽是心疼和担忧。

  黑衣人也似吃了一惊,“这么严重?她怎么啦?”

  “她为了扼制药性让自己保持清醒竟然用剑刺向自己!要是来迟一步,恐怕她会血枯而死!可也幸亏她用这种傻办法压制住邪毒,否则,恐怕等不到我们来,就已神智失常逆血而亡!”美丽面具下的他那俊美面容应在抽搐吧,因为听得出他的声音因害怕什么而有点变调。

  “没想到她还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黑衣人心中一凛。

  又担心的说:“这‘逍遥丸’乃是采用我们龙族最厉害的‘情蛊’配置而成,除了最原始的解法,目前还没找到十分有效的药物。‘玉露丹’也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灵儿姑娘可能还要忍耐很长一段时间!”

  “我会想办法的!我回来的事不要跟老夫人说,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你放心照顾灵儿。。。。。。姑娘吧!”黑影一闪消失在树林中,仿佛从未来过。

  似乎有潺潺的流水声,似乎有啾啾的鸟鸣声。。。。。。梅灵想睁开眼睛,眼皮重得像压了块石头,怎么也睁不开,头痛欲裂,喉咙肿痛,嘴巴又干又苦,“水,水”她闭着眼睛呻吟着,要是喝点水就好了!忽然,一股清凉的液体注入她的口中,缓缓流经四肢百骸,真甜呀!像久旱的青苗逢到甘霖,像离水的鱼儿遇到清泉!梅灵贪婪的吮吸着,吞咽着。。。。。

  舒服多了!眼皮也轻盈起来,慢慢睁开眼睛,“师傅!”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坐在床边的玉面白衣人!泣不成声的说:“师傅,你到哪儿去了?灵儿好想你!灵儿回来到处找不到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玉面白衣人眼中渐渐升腾起一片水雾,轻轻拍着梅灵的后背,哄道:“对不起,灵儿,师傅不对!师傅不该丢下你一人!乖,别哭了!”

  轻轻放倒梅灵,擦去眼角的泪水,“好了,好了,师傅不是回来了吗?饿了吧?我让哑伯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凤舞百合’。”

  略微吃了一点,梅灵摇摇头示意吃好了。

  “就吃这么一点?怎么了?伤口疼吗?”恨不得自己去担待那份疼痛。

  “不是,伤口早就不疼了,我只是吃不下。”梅灵笑笑,有气无力的说。

  看着她憔悴不堪的脸,懊悔,内疚,痛惜如同潮水滚滚袭来,撞击着他的一向坚如磐石的信念,顷刻间,飘摇的不仅仅是信念了,怕是绑缚很久的心也一道飘摇了,成了湖面的浮萍不知生命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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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五章 历史]


  天色明亮起来,梅灵轻靠在床上,迷上眼睛,又似想起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向床里寻去。

  “师傅,我将寒冰玉魄剑带回来了。”只见她从床上被子底下摸出一把剑推到师傅身边讨好地说。

  把剑缓缓拔出,果然是把好剑!手指轻抚剑刃,一股寒气通过手指逼进心底,彻人心骨!五颗七彩宝石光芒耀眼,溜光溢彩说不尽的妖娆!

  森寒的剑尖赫然一丝猩红,似要深深烙进骨髓里,让他痛得无法呼吸!忽然间他不再想要这把剑了,甚至恨起来,没有它,灵儿就不会服下“逍遥丸”;没有它,灵儿就不必自残,不必痛苦。。。。。。

  “师傅,灵儿想问一句,您要这宝剑有什么用?”梅灵小心的问,在她心目中师傅不是一个贪图宝物之人,他生性平淡,志向高洁,从不见他觊觎烦琐红尘蝇营狗苟。

  他将剑入鞘,望向梅灵,道:“你知道师傅是龙族之人吧?”

  梅灵点点头,这么长时间怎么也能猜出来一点,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龙族人是汉人,这是师傅告诉她的,是她在哭着要求和师傅一道去参加“祭月”大典遭到师傅拒绝时,师傅不得以才告诉她的。

  目光转向窗外,他缓缓道:“一百多年前,我们的族人并不生活在这儿,而是堂堂正正生活在蒙山以西的广阔平原上,他们无忧无虑的辛勤劳作,快快乐乐的自由生活,一切都那么宁静而幸福。然而,有一天,突然有一群汉人士兵杀了过来,他们说这是汉人的地方不准龙族人在此耕作,他们抢走我族的圣物也就是寒冰玉魄剑,赶走我的族人,烧毁族人栖身的房屋,残杀那些不忍离开自己家园的可怜的人们!火光照耀着族人奔腾的鲜血,凝结在冰冷无情的黑夜中。一夜之间那曾笑语不断的乐土沦为了一片废墟,曾经欢歌笑语的热土就这样被铁蹄贱踏……”

  隐隐怒意从眼中迸射出来,让梅灵不寒而栗,感觉师傅突然陌生起来。又感到汗颜,为自己是个野蛮的汉人而羞愧!

  吸了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他继续道:“我们的祖先不得不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寻找一片适合居住的地方,他们不敢住在平原地带,怕被汉人驱逐,他们再也承受不住再来一次这样的精神创伤!后来行至这里,见这里峰峦叠嶂,奇峻突兀,是个隐藏的好地方,便在此安家落户开始新的生活。然而找回本族丢失已久的圣物寒冰玉魄剑,一直是族人的心病,一百多年了,从未忘记!”

  梅灵可以想像师傅的族人当年是怎样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离开家园,谁能忍受自己穷尽心血建造的美好家园在刹那间化为焦土和灰烬!想必那日伴随他们而去的不仅是留恋,伤心,悲痛,绝望,更多的应是愤怒和仇恨吧!梅灵不敢想象一个将仇恨埋藏了一百多年的民族,该是多么的可怕!一个不曾忘记屈辱历史的民族,它的力量该有多强大!这力量一旦爆发。。。。。。

  “可是,寒冰玉魄剑怎么会在天山派呢?”梅灵强压内心的惊悸,问道。

  玉面白衣人回过头,望了一眼梅灵。梅灵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宜觉察的恨意,是的,她非常熟悉的那丝恨意!这些年来,绝大部分时间师傅的眼神是亲切的,和蔼的,而有时莫名奇妙地看她的眼神就像刚才那样略带恨意。以前她总觉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她知道了,那只是师傅将对汉人的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罢了。

  “二十年前,我们的族长偶然从一中原朋友口中得知本族圣物就在天山派,于是,就想去夺回。可不久他就身受重伤回来了,一进谷,就气绝身亡!可惜那样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就这样死于汉贼之手!”白衣玉面人双手紧紧纂着梅灵受伤的胳膊,看向远处的眼睛一片空蒙。

  师傅的一句“汉贼”似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向梅灵的心,疼的她喘不过气来,甚至连手臂钻心的疼痛都没有察觉。

  师傅难道忘了她就是“汉贼”吗?为何还要当她的面这样说?自己是“汉贼”吗?师傅又为何要救自己这样一个“汉贼”?自己该怎么办呢?本来这些年来师傅是她心中最亲最爱最敬之人,她也觉得师傅是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现在,她还能这样想吗?那些死亡,杀戮,仇恨是一道多么可怕的鸿沟啊!

  本来她贸然将寒冰玉魄剑带回,只是让师傅欣赏一下,她觉得师傅绝不会强让她把剑留下,她再还给云破晓。现在她不这样想了,这把剑本来就是这个苦难民族的圣物,她应该把它物归原主,即使他日云破晓杀了自己她也要这样做!下定决心,她毅然道:“师傅,你把剑拿回族中吧!”

  山上的树叶不知何时已泛黄了,秋风轻轻一吹悠悠落下。

  梅灵抚摩着结痂的手臂,站在山顶遥望远方,远处的丛林中已升起几缕淡淡的晨烟,旋转升腾消失在山与天的结合处。她不明白师傅那天为何没有带走寒冰玉魄剑,那不是他们族人一直不惜生命千方百计寻找的圣物吗?师傅那天看过她后,便再也没来过。那日师傅说二十年前的天山之上宝剑之争,他们的族长也曾参与,难道云夫人所中毒镖就是他发的?舅舅所说的关于毒龙谷的一切难道是真的?那为什么身处其中的自己毫无所知呢?难道看似平静闲适的毒龙谷实则波涛暗涌?自己不知情是因为被刻意隐瞒了?

  脸庞湿湿的,是流泪了吧?自己一直以来最爱最敬的人竟瞒着自己欺骗自己,这样的心痛是不是允许流泪呢?流吧!流吧!流成长长的河流淹没掉自己身体也顺带淹没掉自己那孤独而绝望的灵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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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六章 祭月]


  熟悉的敲门声。哑伯送饭来了。

  梅灵淡淡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着灰色布褂的驼背老人提着食盒蹒跚走了进来。他一声不响的取出食盒里的菜肴和米饭,一一放在桌子上,又熟练地拿出碗筷放置在一边,做好这一切后,弓着腰默默的向门边走去。

  “哑伯,直起来走路是很舒服的?你不妨试试吧!”梅灵突然说道,声音很轻,轻得如风中的飞絮,飘落发迹你却毫不在意。

  可就是这轻描淡写的声音,让走到门边的哑伯似是一惊,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轻挑一根豆芽,放如口中慢慢嚼了起来,嚼完了,啜了一口汤,赞到:“出门的日子真想哑伯啊!每一道菜都那么好吃,每一口汤都那么鲜美!这么多年,你尽心尽意为我做了这许多,我真想好好感谢你啊!”猛的转过头,直视哑伯的背影,道,“难道哑伯不想让我‘当面’向你道声谢吗?”将“当面”二字说的格外重!

  听了梅灵的一番话,哑伯的身子竟奇迹般的慢慢直了起来,接着伸手闪电似的在身上和脸上一抹,缓缓转过身来。

  “啊!”

  梅灵惊异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为她做了这么多年饭的哑伯竟会突然变成一个英伟的青年男子!而且眸似夜电,英气逼人!她只是试探一下,却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你,你,你,真是哑伯?”梅灵好不容易梳理好打结的舌头问了一句毫无水准的话。

  “哑伯”点睛如漆,目不转睛地看着梅灵,淡淡道:“让我恢复本来面貌就是要问这个?”

  “果然不哑!这就好办了!”梅灵暗想。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扮成这个样子?有何企图?”梅灵忽然想到曾经猴在“哑伯”身上撒娇耍赖,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问题倒不少啊!可我刚才听人说只是要‘当面谢谢’我,好像没附加其他条件!”依旧淡淡的说,波澜不惊。

  “我要谢的好像是哑伯?与你何干?你是吗?”他若不恢复原来面目,就不能“当面”被谢;而恢复本来样貌,他似乎就成了另外一人而非哑伯了。梅灵窃笑:“当面谢谢”?不可能!

  看她刚刚还一本正经,满脸肃穆,以为她真发现什么了,可转眼间又淘气耍赖起来,分明是诈。“哑伯”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说:“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看来我又上当了!”说完转过身,十分失望地缓缓走向门外。

  眼看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要消失,梅灵不禁心生惭愧,毕竟人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啊!忍不住冲着背影叫道:“谢谢你,哑伯!”

  “我叫天狼!”风从远处捎来一句话。

  “天狼?天狼。。。。。。”梅灵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八月十五,月圆似盘,万千光华倾泄而下,世间万物一律如披银衣,耀眼非常!

  谷中异常安静,揽剑凭窗,目之所及一片银色,远处的毒龙山沐浴在明亮的月华下,极像一条蓄势待飞的巨龙正欲直冲云霄!梅灵知道在毒龙山南侧的一处平地上,此时正举行着龙族一年一次的“祭月”大典。下意识的摸摸手中的寒冰玉魄剑,梅灵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一提气,掠身向南而去。

  梅灵紧紧贴在山壁上,定目望去,只见广阔的空地上,无数身着龙族服装的龙族人,正对着南面的高台顶礼膜拜。天然形成的巨大高台之上,正立着几人,皆面向众人。中间一人应是最尊贵的身份,可能是龙族族长,一身紫衣,披着一件黑袍,一头银发在月光中银亮灿然,脸上赫然戴着一个白玉面具,月光流过,一片莹润。他双手高举,岿然不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极其高贵,神秘的气息,还掺杂着一些诡异。其余四人皆黑色衣服,腰缠紫带,分别在紫衣人身边两两垂首而立。

  无论台上台下都出奇的肃静,连最轻微的咳嗽声也听不见,足足半个时辰,闷得梅灵实在忍不住打了无数个无声的哈欠,打得眼水都流了下来。

  突然,紫衣人大喝一声,左手在胸前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梅灵睁大眼睛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唯恐漏掉一点。只见,四个妙龄女子,手中各拉一块黑色方形物体的一角从高台对面的山壁处缓缓飞向高台,轻轻盈盈,红衣飘飘,简直就是飞向月宫的仙女!

  就在接近高台之时,紫衣人两侧的黑衣男子倏然飞出,各牵一名女子之手,最后八人一同冉冉落在高台之上,将那块黑色方形物体树立起来,这时月华正浓,顿时金光耀眼,华光四射!黑色物体之上缀有无数颗金银珠宝,那些金银珠宝有规则的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图案:一幅人与龙的完美结合图!上半身是人,一张丰神俊美,威严高贵的青年男子脸庞,强健的双肩,右手胸前握拳,左手高举,左手掌弯成半圆,似握着什么,赤裸的胸膛健硕有力,下半身是龙,金色龙鳞,将龙的王者霸气渲染的淋漓尽致!那样珍奇的珠宝,那样奇特的图案,又是以那样一种飘逸的姿势出现在那样一个奇异诡谲的场合。。。。。。梅灵无法表达自己的惊诧和震惊!

  高台下的族民匍匐在地,以最虔诚的姿势表达着自己的崇敬之情。

  无声的祭月终于在紫衣人的一声长啸中结束。紧接着,他手一扬,一簇黄色火焰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顿时,四周的篝火燃了起来,闪动的火光跃过每个人的脸,与银色的月光相交缠,互溶合,营造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而又自然的意境!

  此时,紫衣人背向众人,面向空中明月,用一种极其纯净极富磁性的嗓音高声道:“尊贵的月神啊!今晚,我和我的族民给您献上最虔诚的祈祷,感谢您赐予我们的一切!愿您的圣洁光辉千秋万世永照我心!我们将用最纯洁最火热的心瞻仰您,渴望您用无私的庇护和不倦的眷顾指明龙族前进的路途。请您继续赐予龙族人以坚强,勇气,幸福,健康,快乐,平安吧!”说完双手举过头顶,张开五指,大吼一声从口中喷出一道紫气直射玉蟾。稍顷,他转过身来,双臂前伸向上一抬,意即让族民起身,继而以坚定而又鼓励的语气说道:“让我们为伟大的月神献上最热情的舞蹈吧!”

  一阵激越的鼓乐声,原本跪着的族民纷纷起身。梅灵这才发现东边一半是男人,西边一半是女人。紫衣人话音刚落,两边的人便欢呼着涌向对方,很快融为一体,一圈一圈手拉着手,高声唱着,纵情跳着,旋转在幸福的火光中,歌声冲破重重山峦,穿破云霄,流向空旷的天宇。

  粗狂,奔放,朴实,有着最原始的节奏,让梅灵也开始心生摇曳,觉得自己灵魂已出窍,舞了起来。亦许是灼热的火光,亦许是激情的歌舞,梅灵的身子也热了起来,她用衣袖擦擦额上的汗,定定有点模糊的视线,继续屏息观看。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渐渐黯淡下来,男女族民们也俩俩相拥而去,偌大的平地顿时空荡而寂静下来。梅灵向高台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那像一尊神,正是带领大家祭月的紫衣人!只见他静静的站着,似乎在沉思,白玉面具闪动着神秘的光泽!

  “师傅也戴有白玉面具,难道是师傅?不可能,嗓音听起来很熟悉,可又不是师傅的嗓音!虽然不知他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师傅既然也带有白玉面具,那在龙族的地位一定也很高。怎么好像没看见师傅呀?自己现在应该去见他吗?”正在想着,忽听见一阵脚步声,不由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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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七章 还剑]


  一位容貌绝美,头戴金冠,身穿金丝银纱的高贵美妇由一个少女扶着款款而来,后面跟着一位精瘦矮小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一身锦衣,步履沉稳有力,应是内力深厚之人!

  “萧儿,大典已圆满结束了,怎么还不回去啊!”中年美妇远远对着高台之上的紫衣人道,声音中满是关切。

  “萧儿?”梅灵眉头一皱。

  紫衣人仿佛被惊醒,抬头见到这一行人,如一条紫色的矫龙,极速飞下,翩然落地!

  “萧哥哥,你的‘天龙神功’又精进许多啦!”美妇身边的少女欢呼道。她似乎穿着绿色衣裙,一脸崇拜的望着紫衣人,模样清秀如水。

  戴着白玉面具,梅灵看不清紫衣人的表情,只见他看了绿衣少女一眼,对中年美妇弯腰行了一礼。

  说道:“母亲怎么还没走?秋夜露重,别凉了身子!赶快回吧!”

  中年美妇莞尔一笑,似是对儿子的关心很是满意,轻笑道:“都是雪儿要来找你,说是要你和我们一块儿回去。这不,应拽着我和你舅舅来。”侧首看了身边的绿衣少女一眼,尽是宠溺。

  “原来那绿衣少女名字叫雪儿。”梅灵暗想。

  雪儿一听她姑姑说起,含羞的轻轻拉了拉中年美妇的衣袖,便低头不语了。

  “哦,谢谢雪儿妹妹的关心!夜深了,还是和姑姑先回去吧!”紫衣人语气委婉劝到。

  “萧哥哥不和我们一道回去吗?”剪水似的双瞳看向紫衣人,语气中夹有一丝失望。

  “是啊,萧儿,夜凉易寒,这些天连日准备大典,你也累了,还是和我们一道回去,早点休息吧!”美妇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水面温暖轻柔,勾起梅灵心头百般思绪,心中禁不住轻叹一声,有母亲关心多好啊!不知自己双亲为何抛弃自己?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母亲,雪儿,我还有有点事,很快就回去,你们先走吧!”紫衣人淡淡的说。

  “萧哥哥。。。。。。”雪儿欲言又止,声音酸酸的。

  “这雪儿姑娘定是喜欢上紫衣人了!”梅灵暗想。可惜这紫衣人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无意于她,态度冷淡得很。自古有情多被无情伤!

  “哎!”梅灵念及自己不幸,心中一时伤感,浑然不觉,竟叹出声来。

  “谁?”站在角落一直沉默的锦衣男子向梅灵躲藏的地方厉声问道。突然身形一纵,不见踪影。

  梅灵感到脖子一凉,一把亮闪闪的穿云刀已架在肩上。心下一凛:自己武功不弱,竟连他近前的声息都毫未察觉,此人功力当真可怕!只能乖乖就范。

  被架在颈项的穿云刀用力推到平地上。梅灵看清楚了威胁自己的人的长相,脸和身体很相称干瘦干瘦的,一双小眼目露精光,下垂的嘴角让人很不舒服的想起阴险狠毒之类的词语。

  “快说你是谁?为何偷听我们的谈话?是谁派你来的?说!”‘说’字刚出口,刀也一紧。

  猩红的鲜血顺着锃亮的刀刃滴到梅灵雪白的衣襟上,绣成妖艳的花朵。一丝丝的疼痛让梅灵皱起眉头,嘴角闭的紧紧的。她很不喜欢眼前的人。

  中年美妇见状,责备的望着锦衣男子说:“大哥,不过是个小女孩,别吓着她!”又转过来温柔的看着梅灵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深夜到此做什么?”这样一番话似责备,又似疼惜,直让人惭愧不已!

  “你脖子流血了,快说吧!”雪儿见眼前的汉人女子一身白衫,清丽绝尘,被刀逼迫,毫无惧色,不禁暗自钦佩,替她担心道。

  “能否将刀移开一点?”梅灵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美妇说道,不知为何十分信任她。

  美妇冲锦衣人点了点头。锦衣人缓缓将刀移走,不过,移刀时,恶狠狠的看了梅灵一眼,那眼神让梅灵如入冰窟。

  梅灵感激地看了中年美妇一眼,高声说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来还一样东西!”转头看向紫衣人,发现紫衣人正看着自己,眼神交接,心中一怔,这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想法过于荒唐,还是办正事要紧,问道:“敢问阁下是否就是龙族的族长?”

  紫衣人黑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梅灵如释重负的说道,解下剑囊,将它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紫衣人没有接,只是淡淡的问。

  “这就是你们龙族的圣物寒冰玉魄剑啊!你们不是一直在找它吗?快拿着吧!”梅灵解释道。

  “寒冰玉魄剑!”中年美妇,雪儿,锦衣人异口同声惊道。

  见紫衣人还是毫不惊讶的站着,梅灵急道:“真的是寒冰玉魄剑,千真万确!”不由分说将宝剑塞进紫衣人的手中。

  “好了,完璧归赵。我也该走了。”梅灵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感觉卖出的脚步比月光还要轻盈。

  “站住!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锦衣人鬼魅般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怎么?我将你们的圣物送来,难道错了吗?”梅灵心中升腾起一丝怒气,身上也没来由燥热起来。

  “谁不知你们汉人阴险狡诈?寒冰玉魄剑乃神兵利器,你若拥有,岂会如此好心相送?”

  “你。。。。。。”

  梅灵强忍身体不适,返回紫衣人身边,夺过剑囊,猛地抽出宝剑。

  “刷”

  宝剑划出一道七彩光芒,不知为何,今晚的七彩光芒更甚往昔,炫得直叫人睁不开眼。

  “啊!”除了紫衣人,众人皆叫出声来。

  “现在相信了吧?我可以走了吧!”梅灵冷冷地道。将剑抛向紫衣人,头也不回向前走去,身上难受得要命,再不走真控制不住了!

  “不行!你不能走!”锦衣人又拦住去路。

  “又要干什么?”梅灵真是气愤。

  “老夫不解,你为何要归还本族圣物?你又是从何处得到此剑的?”一副不说绝不能走的架势。

  “哎!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你管那么多干嘛?你们族长都没拦我你干嘛拦我啊!”梅灵快要崩溃了!这人太难缠了!

  “舅舅,算了吧!这位姑娘既然将圣物送来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了!”一直沉默的紫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对于梅灵来说不啻是天籁啊!十分感激的看了一眼紫衣人,真觉得他翩翩若仙。

  “既然是朋友,姑娘更应赏脸到敝谷中坐坐!”话虽然友善,可意思谁都听得出来,还是不让走。

  “这个老狐狸!”梅灵暗骂。

  心中悄悄运气,猛一起身,将“飞燕九步”使了出来。白影一闪,从众人面前掠过。哼!想拦我?

  锦衣人面露凶色,瞬间,一道银光从他袖中飞出射向梅灵。

  紫衣人惊道:“不可!”急将手中宝剑掷出。

  半空中传来“当”的一声。银色物体被宝剑一挡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往下一落,突然化作细碎的银芒射向梅灵。

  “幻影银针!”紫衣人惊道。看来自己低估舅舅段吾仁心中的仇恨了!

  “啊!”顿觉万千针芒刺入身体,痛彻心肺,梅灵惊叫出声,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形一沉,跌向万丈深渊。

  梅灵眼睛一闭,等着死亡向自己招手,昏昏沉沉中,突然手臂一紧,感觉身子漂浮在半空中。睁眼一看,紫衣人脚点峭壁突起的石块,一手抓住绝壁上的一棵树的树枝,一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

  “萧儿”“萧哥哥”崖顶上传来急切的喊声,充满担忧。

  “谢谢你!我想,不必了!”梅灵不想连累他人,望着救她的紫衣人诚恳的说道。

  “灵儿,我不准你说!我会救你的!”紫衣人的声音突然变了,和龙萧的声音如此相似。

  灵儿?叫自己灵儿,雪儿叫他‘萧哥哥’,飘舞的银发,我早该想到了。。。。。。梅灵定定的看着紫衣人,难以置信的低声问道:“龙萧?”

  紫衣人艰难的点点头,似是在做一件非常痛苦的抉择,慢慢吐出:“还是,师傅!”完全又是师傅的声调!

  “师傅?!龙萧!”梅灵喃喃的道,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龙萧明显感到梅灵身体沉了下去,她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吗?看着她惨白的脸上布满奇怪的表情,悲痛,歉疚,悔恨,绝望一齐袭来,排山倒海,似要将自己的心撕成碎片!

  “放手吧!”梅灵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鲜血便从口中汹涌而出,顺着嘴角淌到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刺痛着龙萧的眼。

  “对不起,对不起!灵儿!原谅我吧!我再也不骗你了!求求你活下来!我,我不能没有你!。。。。。。”龙萧悔恨不迭,再也无法顾及到什么族别之分了,什么复仇,复族都变得虚无缥缈了,他实在难以想象,没有灵儿他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恨自己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事,还是没有好好珍惜!

  一滴清凉的液体滴到梅灵的脸上,是龙萧的泪吗?朦胧的视线中白玉面具上尽是泪水!我为何要怪他?梅灵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在画舫上龙萧为她夹菜,陪她看满天的星星,帮她数舫边来往不断的船只,码头上送“玉露丸”给她,芙蓉水榭里的亲密接触。。。。。。那些日子真的快乐无比,自由无限!想来是有了龙萧的原因吧!这样一个带给自己快乐和安适的人,这样一个教会自己爱与被爱的人,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他呢?一个快要死的人又有什么放不下呢?

  “我不怪你,咳咳,我怎么会怪你呢?。。。。。。咳咳。。。。。。你要把我的手勒断了。。。。。。我可是要,要怪你的。。。。。。”梅灵想冲龙萧笑笑,刚一咧嘴角,又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灵儿,灵儿,你不要再说话了!”龙萧心一急,手上加了力道。

  “啪!”的一声,赖已活命的树在龙萧用力时竟无情地折了一部分,摇摇欲坠!

  “这是何苦呢?”梅灵看了一眼毫无放松之意的龙萧,侧首望了望身边飘浮的缕缕白云,缓缓闭上眼睛,猛然使尽最后一点力气一下挣脱龙萧的紧扣的手。

  龙萧卒不及防,手中一空,只见梅灵看着他,微笑着,悠然的向下飘逝,似风中飞舞的白荷,纯净,美丽,出尘,高洁。。。。。。

  “怎么能不带走你的礼物呢?这么珍贵的礼物随便忘记是不对的!礼物会生气的!”龙萧嘴角扯出一道笑容,凄绝而壮丽!整个人飘然而下。

  崖顶传来一阵尖叫!响彻群山,震动天地,整个山谷为之动容!

  房中,段雪满脸泪痕忿忿的对段吾仁道:“爹爹为何要杀汉人姑娘?累得萧哥哥。。。。。。”话未说完呜咽起来。

  “我做错了吗?我让她留下她偏要跑。没做亏心事为何急着要走?怪不得老夫无情!”段吾仁冷冷地道,“再说,一个汉人女子死不足惜!”

  “可她不是坏人,她将寒冰玉魄剑还给龙族,是一个难得的好人!爹爹不该杀她的!”

  “若是你萧哥哥喜欢她,想娶她为妻。你还这样想吗?”

  段雪睁大眼睛,不信地道:“不会的,他们并不认识!就算认识,萧哥哥身为龙族族长也不能娶一个汉人女子为妻呀!”

  段吾仁忘了一眼心爱的女儿,说道:“那汉人女子可能没有认出你萧哥哥,但你萧哥哥却认得她,并且已爱上了她!否则就不会舍命救她了!”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抹伤痛之色,又道,“我也没想到他爱她爱得如此之深!竟然不顾祖宗大业,甚至连宝贵的生命都舍弃了!”忆起当年妻子死于汉人之手,若不是雪儿嗷嗷待哺自己不也追随而去吗?心下一阵怅然,瞬间又化成怨毒的仇恨。

  “萧哥哥既然深爱那位汉人姑娘,又为何不对她直说呢?那汉人姑娘又是谁呢?竟让萧哥哥这般爱慕!”段雪擦干眼角泪痕,不解道。

  “他也许是顾及到身份吧?也许他自己还不知道到底有多爱她吧?也可能他正在矛盾之中?你可曾听说过你萧哥哥十年前从外面带回一个和你同岁的汉人小女孩,一直在‘白羊麓’养着?”

  “好像是有这样一回事,没太留意,怎么了?”

  “今晚的汉人女子应该就是当初的那个女孩。”

  “可她似乎不认识萧哥哥呀?”

  “你忘了你萧哥哥一直戴着面具,还善于变音吗?”

  “我觉得萧哥哥好可怜!明明爱着身边的人却无法向对方表白,该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就这样死了!我替他不甘!”段雪幽幽怨道,“若是你救快点儿,他又怎会死呢?”

  “你以为龙萧死了我就不难过吗?我一手把他带大,教他武功,视他如亲生儿子。我不急着救他是想逼他坚持不住时放弃那汉人女子,谁知他痴到这个份上,宁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放弃那汉人女子的手!”面显恸色。

  又耐心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想了,何况你萧哥哥对你并无爱意?他既然做出这样选择,也定是心甘情愿的。”一副慈爱长者的样子,全然没有先前杀梅灵时的阴狠冷漠。

  “萧哥哥无意与我,我虽然难过却并不希望他死。只要他活着,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开心的活着,我也会高兴的。那汉人姑娘非同一般,她绝美的姿色,傲然的气质,冷静幽香连我都喜欢上她,也难怪萧哥哥喜欢她,我输得心服口服,毫无怨言。爹爹,你派人下去再找找看吧!”段雪泪眼涟涟。

  “这‘无情谷’万丈悬崖,飞鸟难入,深不可测,近百年来从未有人探出路来,进去之人再也不见出来。从何寻起呢?”

  段雪一听,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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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八章 喂药]


  是死了吗?应是死了。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不死才怪呢?这可不比雪山绵软白雪,这里到处都是怪石嶙峋,荆棘丛生,不摔死也会被树木戳死。可既然死了,来到阴曹地府,应该会感到阴冷恐怖的死亡气息啊?怎么除了浓浓的药味,没感觉到阴森诡异的地府气味,相反还有一丝暖意游走于身上?

  耳畔似乎有隐隐人声,只是那般遥远不可及,无法睁开眼,自己如同虚浮于一个特别特别深长的隧道中,周围是黑暗的,张口想呼唤人来救我,却发不出声音,似乎有人来了却又漠不关心的走远了,急了,流下泪来。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梅灵感到一丝苦苦的液体滑过舌尖,出于本能她用僵硬的舌头笨拙的把液体挤出,那温热的液体便顺着嘴角流到颈项,有点痒,很快有人用柔软的布将这令人讨厌的液体擦掉了。忽然,又一股清苦的液体涌进口中,梅灵生气了,想再次用舌头挤出来,却发觉舌头被抵住了,试着挣开,却被更用力的缠紧,被迫“咕咚”一下吞下口中所有液体,反反复复,进行了好几次,终于停止了,梅灵的舌头被缠得又酸又麻。

  渐渐,梅灵能清楚地听见人声了,好像有两三个人在商量着什么,似乎是关于自己的,想睁开眼瞧瞧,却累得不行,只好闭着眼仔细倾听。

  “她的伤主要是因为刺中脖子的银针切断了经脉的循环,造成了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这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年纪应该非常大了。

  “关键还身中剧毒,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若不是金蚕甲替她挡住射向身体的部分银针,恐怕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了,真是难为这可怜的孩子了!”听这个慈祥的声音,声音主人应是一位高龄的妇人。

  “这该怎么办呢?一定要救活灵儿!”这焦急万分的声音应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的。等等,这声音这么熟悉!是。。。。。。是龙萧的,一定是他!梅灵想起当日自己为了不连累他,趁他不妨挣脱了他紧扣着自己的手,想着凭他的武功求得自保应无大碍。怎的?他怎么也和自己在一起呢?莫不是。。。。。。?梅灵心头一惊:莫不是他也跳了下来?不知为何,眼泪奔涌而出。。。。。。

  “现在银针已拔出,血也止住了。只要每天服下‘不老草’熬成的药,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了!这还多亏了萧儿想出了喂药的好法子!嘻嘻……”老翁笑了,像个顽童似的。

  “瞧你老不正经的样儿!也不怕后辈笑话!”老妇人嗔骂一句。(肯定狠狠的给了一个白眼,因为老头笑声突的嘎然而止。)

  “只是这丫头身上的毒倒是奇怪的很,有点像龙族的‘情蛊’,而‘情蛊’这种毒,据我所知应是一种媚毒,是谁对她下这种毒呢?为何下这种毒呢?下得又不是很重,真是奇怪?虽然我用独门解药能将她的毒压制一年,但一年后会发生什么实难预料啊!”老妇人喃喃道。

  “是呀?我什么时候被谁下了这样一种讨厌的媚毒呢?又为何对我下毒?难道。。。。。。”梅灵想起身上曾出现过的不适的燥热和那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心底忽然明白了一些。

  “是我。”声音很轻,因承受不住载满的痛苦,悔恨和悲凉而颤抖!

  龙萧?怎么会?他会陪着自己一起死,又怎会忍心对自己下毒?梅灵真的迷惑了!

  “你?”老头和老妇的声音同时高八度的响起。

  “噢,我知道了,你小子莫不是。。。。。。哈哈。。。。。。”老翁不知想到什么竟一味豪爽地笑起来。

  “不是那样!那只是个误会,我当时不知道是她!”急急辩道,可以想象龙萧的一张俊脸一定窘迫的很。

  难道别的女子就可以?

  老翁老妇十分默契地同时出声“嗯!”。

  “不是!她当时女扮男装,我以为是个男的!”龙萧竟像小孩一样辩驳起来。

  “哦!”两人又是不约而同。

  接着,龙萧将如何下毒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梅灵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南京城内所帮助的芳儿姑娘是毒龙谷的玉狐堂主,她奉龙萧之命骗取自己的寒冰玉魄剑,毒就是她下在酒中的,心中不禁后怕:倘若玉狐不求情,倘若龙萧没及时发现是自己,自己岂不早已亡命他乡!江湖诡诈,真不是浪得虚名!

  “其实要解此毒很简单,你既然这般喜欢她,不如。。。。。。”只听老翁说道。

  “不行!我不想趁人之危!就是因为喜欢她,我才不想这样。”

  “到底怎样嘛?只要能除掉我的“情蛊”之毒,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针灸,或是灌更苦的药吗?这样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是龙萧的作风。”梅灵实在不明白龙萧在顾忌什么。

  “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老妇人突然说道。

  “什么法子?”两个男人同时问道。

  “成亲!”

  “成亲?”又是两个男人同时高叫出声,震得梅灵天灵盖都快碎了。

  解毒和成亲有什么关系?梅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主意不错!我看行!”老翁首先发表意见。

  “不太妥吧!我想灵儿肯定不会同意的!”龙萧似是有点含羞的说。

  谁说我不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就冲着龙萧肯陪我跳下深谷,我又怎会不愿意?这世上还有谁对我这么好?我就想躺在他温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他说话。梅灵在心底叫道。

  “咦,什么味?”老翁边说边吸了吸鼻子。

  “药!”只听龙萧大喊一声,似乎是跳起来,跑了出去。

  他还有力气又叫又跳!看来健康的很啦!

  一阵嘈杂声,“没事,没事。只是熬得浓一点,苦一点罢了。”龙萧说道。

  浓一点?苦一点?还没事?好你个龙萧,感情不是你自己喝,苦一点就没事了!梅灵愤愤的想。

  有人走近。接着是勺子撞击碗的声音,好像是在调药的温度。

  “苦!”梅灵心底大叫一声,一阵强烈的苦味刺激着她的味蕾,一个激灵,掀开沉重的眼帘,对上一双黑瞳,太近了!太那个了!

  龙萧的唇瓣正压在梅灵柔软的唇上,鼻子紧贴着她的鼻子。

  他像以前一样给她喂药,刚好喂入一口,冷不防梅灵突然睁开眼睛,情况突然得让两人都不知所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彼此呼吸着对方熟悉的气息,那般贪婪,时间仿佛凝固了!

  忽然,梅灵伸开双臂轻轻挂上龙萧的脖子,在挂上的霎那,她觉得龙萧的身子绷紧了。

  忽地,龙萧低吼一声,舌尖深入,狠狠地占有梅灵的红唇,那炽热而猛烈的热吻将梅灵带进一个漩涡,只觉旋啊,旋啊!疯狂而快乐的旋转,没有目的,没有计算,只有欢乐和甜蜜,安全和踏实!梅灵觉得醉了,身体都虚无了!

  多绵长的吻啊!龙萧从未感受过如此快乐和满足!作为一谷之主,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他曾为了将她的影子从心底抹去,他尝试了很多女人,美丽的,性感的,妖艳的,娴静的,清雅的。。。。。然而从不曾有这样的快乐和幸福!这样的心笙摇荡,忘乎所以!

  龙萧宝贝似的捧起梅灵的脸,因激动而绯红的粉腮,被自己蹂躏而越发红艳的唇,喑哑的柔声在她耳畔萦绕:“感觉如何?”

  “嗯,甜!”梅灵将头深深埋进龙萧的宽阔的胸膛,满足地吐出来话语。

  龙萧的眼里溢出笑意,戏谑地追问:“不苦啦?”

  躲在龙萧的温暖的怀里,梅灵用力摇了摇头,不满足的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体香味,觉得心神俱宁,无比舒适。

  “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唔”不等梅灵抗议出声,再次被亲上芳泽,好甜!他的舌尖真甜!梅灵贪婪的吮吸着龙萧传递过来的甜美津夜,越吸越甜,情不自禁缠上他挑逗的舌,越缠越紧,越探越深,直到所有意识全融化在甜蜜中,融化为他的一部分!

  龙萧紧绷着灼热的身体,暗暗运气强压周身乱窜的热血,他后悔了,不该再次挑逗她,她精巧的舌头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越来越弱的自制力,她在媚惑他!他有点招架不住了!他极力稳住自己的理智,可极速跳动的心脏和不安分的手已昭示他那该死的情欲越来越浓!“该死!”他暗骂一句,反宾为主,长驱直入!

  地上,药碗歪斜着,浓浓的药汁静静的淌了一地。

  屋外,点点星光,亦已醉眼蒙蒙。

  “绮妹,咱们也来一下,好不好?”老翁讨好的说。

  “老不正经的!去去去!”老妇不同意。

  “绮妹,我想嘛。。。。。。”老翁竟撒起了娇。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声音很轻但很坚决,不容质疑。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行?你看人家多甜蜜啊!我也要嘛!”

  “哎呀,没看我正在思考问题吗?烦死了!年纪一大把还学人家小年轻,也不害臊!我走了。啊!你,你点我穴?快放我下来!你,你。。。。。。龙腾渊,我跟你没完!。。。。。。”声音渐行渐远。

  深秋的夜空清澈而妩媚,深远而辽阔,淡淡的雾气,为树木房屋罩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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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十九章 逍遥]


  深谷之中,寂静幽深,景色宜人,于疗伤治病十分有利。

  梅灵依偎在龙萧的怀里,她身体已基本恢复,头脑清醒,脖子伸缩自如,段吾人那一针并没给梅灵留下什么纪念。可龙萧就是不让她下床,说她身体虚弱,精力损耗过多,必须静养数日,方可让身体完全康好,而且还每天进行一幕香艳的喂药表演,尽管梅灵强烈要求自己喝下去,可他根本不听,理由是由他口喂的药不苦!这倒是真的!每次腥苦的药汁由他口中缓缓流入梅灵口中,都不再苦了,而且还变得有一丝微甜!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么?能将腥苦化为清甜,腐朽化为神奇!

  这是一间朴素洁净的小木屋,年代似乎很是久远,门框略有磨损。屋内一床,一桌,两椅,皆为木制。这儿的主人应是淡泊隐逸之人!

  此时,梅灵正靠在床头,不想让空气过于暧昧,龙萧被她赶到床的另一头靠着,生气地眯起眼睛不搭理她了。两道剑眉入鬓,笔挺的鼻子,薄而刚毅的嘴唇微抿着,一头飘逸的银发用一圈紫玉环住,更显优雅而高贵!他真爱自己么?他那样优秀的男子真会喜欢自己么?他会陪我一直到老么?真笨!能在跌下悬崖的刹那不顾自己危险紧抓住你的手的人,又怎会离你而去?怕你孤独,肯陪你共赴黄泉的人,又怎会不陪你到老?可他身为毒龙谷谷主,又怎能舍弃属下独独陪我?他作为龙族族长,肩负重任,又怎能将族民弃之不管而独独陪我?我是汉民,他是龙族之主,我们在一起岂能让世俗所容?他是师傅,我是徒弟,我们结合岂不被江湖人所耻笑?我自孤苦伶仃,毫无牵绊,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可龙萧呢?我又怎能忍心让他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我怎么能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呢?我能允许自己任性妄为么!。。。。。。

  “想我了吧?还把我赶走呢?靠近点看会更帅哟!”龙萧忽地睁开眼睛笑她道,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到梅灵身边,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嗅着她的发。

  “奇怪?伤怎么好得这么快?”他嘻笑道。

  “什么意思啊!”梅灵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我真是怀恋喂药的那些日子了,感觉真不错啊!”龙萧坏坏地笑道,说罢凑了过来。自从她伤愈断药后,再也没有机会一亲芳泽了,小丫头整天防贼似的防着自己,真是潦倒啊!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投到自己怀抱的,哪还要自己去哀求!不管了,谁叫自己为她着了魔呢?

  “师傅!”梅灵使出杀手间,说实在的,她至今都难以将龙萧和师傅合为一人。

  “不准叫,好像我多老似的!”龙萧生气了,停下差点碰到她脸颊的伸脖运动,关键时刻总是出这一招,让他很是有欺负幼女的负罪感。

  梅灵见他皱眉憋气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了,用手划了他一下脸,道:“生气了?”

  手一下被龙萧捉住,放到唇边啄了一口。

  “闷不闷?我知道有一处好地方,想不想去?”不待梅灵举掌还击,赶紧诱惑道。

  “真的?你肯让我出去?”梅灵敛收掌风,半信半疑问道。

  “走吧,我背你!”不由分说背起梅灵。

  “哦,我终于出来了!空气好清新哦!”一出木屋,梅灵深吸一口清甜的空气,伏在龙萧的背上冲着远处的高山大声叫道。

  远处青山连绵起伏,高耸入云,四周竹树环合,遮荫蔽日,百花争艳,落英缤纷,香气馥郁,如置仙境!

  “准备好了,我要用轻功了。”龙萧温柔提醒背上人。

  “不要‘青龙出海’,我要‘金龙穿云’!”梅灵撒娇道,小时候爱哭,师傅无计可哄之时总会使出那招青龙出海,背着她飞跃在树林中,往往她就在温柔的风中师傅宽阔的后背上睡着了。可她现在不是小孩了,她要飞得更高,感受更强烈的风的抚摸!

  “好,金龙穿云!走!”龙萧嘴角微扬,运气掠身,一下飞过树顶,紫色袍子旋出一道疾风,恍若紫电,笔直修长的身形扶摇直上。

  “啊!”梅灵一声惊呼,紧紧搂住龙萧的脖子,贴在他的背上。

  龙萧借力于直插云霄的树木,矫健灵活的飘行于空中,如紫色巨龙潜行在层层叠叠浩瀚无际的绿色云朵中,说不出的潇洒和壮美!

  悄悄睁开眼睛,呵!万里碧波翻腾着闪耀人眼的绿色浪花,无尽的姹紫嫣红在地上铺出绚烂之极的画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撩起万千青丝摇曳如瀑,心胸舒展,似能容纳万壑!心灵自由飘逸,双臂缓缓张开,皓腕如玉,一鸟擦过,复又飞回,竟停于梅灵纤纤秀掌之上,黄嘴红羽,娇小玲珑,鸣声啾啾,宛若天籁,忽而,无数鸟雀飞来,环合盘旋,如五彩祥云环绕在他们周围!

  梅灵眯起眼睛,呼息着自龙萧身上散发出的蛊惑人心的体香,聆听众鸟清越动听的鸣声,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到了!我们下去喽!”

  龙萧忽地高兴地说道,身形急往下坠,吓得梅灵又紧紧搂住他!一时五彩祥云倏然散去,似是一场五彩缤纷的梦!

  “天啦!太美了!”梅灵从龙萧身上一下滚了下来,夸张的叫道。

  崇山峻岭之间,一条飞瀑自石壁飞驰而下,一头载入涧底,似白虹饮涧,蜿蜒曲折,摇曳生姿,又似玉龙下山!瀑流冲击着嶙峋的山石,溅起朵朵飞沫,飞洒在滩头,似烟似雾飘动的水汽在阳光下折射出似隐似现的霞光,真是壮丽奇谲,鬼斧神工!

  “千古长如白练飞。。。。。”梅灵难抑激动,高声吟道。

  “一条界破青山色!”龙萧不等梅灵说完,开口接了过来,眉宇飞扬,很是得意!

  “谁著天飘洒飞雨。。。。。。”梅灵故意不说下句,望向龙萧,意即你接呀。

  龙萧轻轻一笑,自信接到:“半空翻转玉龙腰!”

  梅灵难不倒他,望其笑而曰:“果真一瓣老姜!”

  说罢,撩起衣裙,笑着跑了开去,唯恐他追来。

  腕动飘香麝,衣轻任如风!身姿轻盈如树间活泼绽放的百合花,直教身后的龙萧看得恍若梦境,迟迟接到:“原是一个精灵!”

  痴痴看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此的目的,抽剑砍断一根树枝,削成叉状,脱下鞋袜,走入溪流之中。他伫立水中,凝视水底,顷刻,奋力投叉入水,拔起木叉,叉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兴奋叫道:“灵儿,快来看,我叉到鱼啦!”

  远远的梅灵见他高举的木叉上叉着一条鱼,朝她招手,飞快的跑了回来,帮他将鱼取下。

  “看,灵儿,又来一条!”身手敏捷,出手如电,竟又叉到一条鱼,孩子似的举起来冲梅灵笑道。

  银色发线,已有凌乱,随汗水紧贴在脸上,俊美的脸上少了往日的凌厉气势,而多了一份坦然和恬淡!让梅灵思及扬州画舫时的他,也是淡定如菊,平和亲切!她喜欢这样无欲无求真实平静的龙萧!若是这一切就到此为止该多好啊!远离红尘纷嚣,抛弃碌碌名利,撇清功名权势,她愿和他,平凡而真实的活着,认真而细致的活着。。。。。。

  “想什么呢?灵儿。”

  梅灵自顾遐思,竟不察龙萧已上得岸来,轻拍她的肩担心的问道,脸上一红。

  “你看这儿,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鲜花遍地,清清溪水中有鱼有虾,真是一个好地方!我想住这不走了!”梅灵陶醉道。

  “那我们就不走呗。在小溪东边建一座房子,拦上篱笆,养一些花,种一些菜,像那两位老人家一样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好不好?”眼睛亮若灿星,搂过梅灵在她耳畔轻轻道。

  “真的?你愿陪着我么?”此话一出,又后悔起来,脸上染上霞云。

  “当然了,我当然会陪着我的灵儿了!别忘了,扬州芙蓉水榭内,我已将自己送给你了。现在,我的一切一切都是灵儿的了!生生世世都是你的!”铿锵有力的承诺早就铭刻在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罢了,一旦释放,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竟溢满温柔的幸福感,原来坦然交出自己,交出自己的感情竟是这样令人陶醉幸福!没有不确定,没有顾忌,漫天而来的全是甜蜜和快乐!

  “龙萧。。。。。。”这样赤裸真诚的承诺让梅灵迷醉其中,忘了自己,只想将身体紧紧地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让他身上的气息淹死自己算了。

  “好了,抱紧了,咱们回去了!”龙萧宠溺道。

  不老潭的潭水温润如玉,清碧如镜,四周树木环合,浓荫蔽日,梅灵浸泡在潭水中,说不出的舒坦!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浑身黏黏乎乎的,亏龙萧还整天腻歪在身边,自己都受不了身上的汗味,腥味,药味,还有刚刚的鱼腥味,这不,一回来便奔向这可爱的潭。

  “不老潭”!好名字!幸亏自己和龙萧双双跌入其中,否则哪还有小命在这享受?眯起双眼,任温温的潭水轻刷身体,两个字“惬意”!

  龙萧仰面躺在离潭不远的草地上,双臂枕颈,悠闲地望着绿树,蓝天,白云,一边瞟一下潭中的人,回味刚刚的温馨一幕,嘴角不禁绽开踏实而愉悦的笑容。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也不想想自己是谁调教出来的!不过思及那天他还是有点没把握,那天她看自己的眼神由探索到信任再到笃定着实让自己欣慰之极,可后来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决然?当时她脸上眼中那种悲壮的决然让他没来由感到害怕,怕她从身边突然消失了再也不回来!上次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他不想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和孤独,只有和灵儿在一起,他才会感到安全和温暖。自己是不是自私?竟不打算告诉灵儿她是自己掳来的,怕她知道后恨自己,远离自己,真的害怕!就让她以为是自己救了她吧,让她以为只有自己对她最好了。真是奇怪,一向冷血的“玉面郎君”竟也会感到害怕,自己是不是老了?不知母亲怎样了?现在肯定将二弟召回了吧。

  梅灵泡得皮肤几近透明方才作罢,缓缓上岸,穿起衣服,却未发现树林里一双和蔼的眼睛,在看到她后背的凤凰印记时,所闪现出的惊喜,讶异,感慨,怜爱是那般强烈!

  梅灵回到木屋中,龙萧已将饭菜准备好了,瞟了一眼,鱼有点焦黄,看来火候没掌握好,青菜焖得比鱼还要黄!龙萧的脸却是铁青的!不知是在生饭菜的气还是生他自己的气?梅灵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塞入口中,嚼的吧吧响,道:“不错,嫩滑爽口,好吃!再来一根。”说罢又夹起一根塞入口中。偷看龙萧的脸色,随明显缓和了,却还有点不相信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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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章 凤凰印记]


  “吃什么好吃的?怎么能不叫上我们呢?这两个没心肝的家伙!”话音刚落,两个人影飘然而至。

  一个是鹤发童颜的老头,慈眉善目,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刚才就是他在说话。身后是个仙气环绕的老太太,神清气爽,眉眼和善,一头柔顺乌发高高挽起,除了眼角略有皱纹,整张脸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隐隐然有一种贵气。梅灵知道这两位定是救自己和龙萧的两位老人了,只是自打清醒后就不见他们来过,说是不妨碍年轻人。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一直霸占着他们的屋子,心中一阵歉疚,不禁噗通跪下道:“多谢公公婆婆救命之恩!梅灵给你们磕头了。”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心下十分满意,老婆婆扶起梅灵,亲切地道:“孩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梅灵迷惑的摇摇头,看看龙萧他也轻摇玉首。

  “你后背是否有一凤凰印记?”婆婆轻轻问道。

  “凤凰印记,我怎么不知道?”梅灵从未看过自己后背,也不知自己后背是否有什么凤凰印记。

  “灵儿背后确实有一个朱红色的凤凰印记,那代表什么呢?”龙萧突然插口。

  “你,你怎么知道的?”梅灵斜睨龙萧,脸色微红的质问道。

  一时信口而出,被梅灵一问,龙萧倒不禁窘迫起来,见其他两位也是一副你怎么知道的问询神态,知道不答是不行的了,轻咳两声对梅灵道:“别忘了,小时候,可都是我给你洗澡的!”

  一句话说得梅灵面红耳赤,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这欲说还休的娇羞憨态到让龙萧着了迷,几种念头此起彼伏:“灵儿若是知道赤裸的她曾与我共浸玉冰潭,不知又是怎样的羞态?她这般冰清玉洁,天真无邪,倒似我是浊物了!若不是自己粗陋鄙俗想出种种恶劣卑鄙之招,灵儿也不会受许多痛苦折磨!不知她知道后是否能理解自己原谅自己?”

  老翁见龙萧百转千思的模样,心下暗叹:“这小子难道又要学我不成?不知是龙族的兴还是难啊?”当下心念已决道:“绮妹,你还是早点告诉他们吧。”

  婆婆轻含其首,面向梅灵和龙萧,娓娓道来。

  原来凤凰印记是凤族皇室所生女子的特有印记,与生俱来,伴其一生。几百年前,凤氏与龙氏世代交好,曾联手荡平四野,一统九州,当时定下协议,有凤氏管理江山,独揽霸业,建立天凤帝国,而龙氏则带走天下至宝寒冰玉魄剑,这寒冰玉魄剑江湖人只知是武林奇兵利器,却不知它更是开启一处宝藏的钥匙,龙氏得到宝剑辟居一隅,永不复出。双方一直遵守约定,各取所需,很长时间都相安无事,天下太平。然而,一百年前,凤氏听得奸人谗言,欲毁弃盟约,夺取寒冰玉魄剑,取得天下宝藏,便派出当时身怀绝技的长公主凤凰绿绮前去盗取宝剑,谁知在夺取宝剑的过程中,上官绿绮与龙氏族长龙腾渊双双跌入深崖,两人在崖底疗伤时相依为命,渐生恋情,待伤养好上得悬崖,已是半年过去,两人感情日笃,难以割舍,凤凰绿绮在此期间也明白凤氏所做实在有背诚信有违道义,只会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决定回去制止此事。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半年已是风云变幻天下大乱,一切皆已无法挽回。凤氏以长公主被杀,遣兵攻入龙氏腹地,逼迫他们交出寒冰玉魄剑并将他们驱逐祖地,而龙氏痛失族长,圣剑,家园,不甘罢休,趁凤氏军队不备,对其下毒,双方血流千里,惨状不堪!后龙氏因势单力薄不敌凤氏被迫携儿拖女远走他乡,而凤氏因此一战也元气大伤,不久兵变,天凤帝国覆灭,社稷江山落入大将军皇甫擎天之手,就是如今的天甫皇朝。待到凤凰绿绮回来后,凤氏族人已被杀死殆尽。若不是龙腾渊闻讯及时赶来,她也命丧追兵之手。此时两人方明白,这一切皆是奸贼皇甫擎天的一个圈套。她随着龙腾渊安定好龙氏后,深觉罪孽深重无颜面对龙氏族人,天下之大没有自己容身之处,报仇无望,万念俱灰,便以身赴崖,不料同梅灵他们一样,跌入不老潭。孤身一人在崖底生活半年后,有一天,突然发现龙腾渊亦漂于不老潭上。原来,凤凰绿绮跳崖时被树枝挂住一缕衣服,龙腾渊便明白了。半年中,他不动神色将族中一切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步入正轨后,带着无尽的思念赴崖而下。

  一番话说完,凤凰绿绮已是泪流满面,往事如梦,如刀,锋利尖锐,交接缠绕,肝肠寸断,时间也许能使伤口结痂却不能抚平其内在的隐痛,每次揭痂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和鲜红的血滴,恁它过去一个世纪又怎样?一旦撕开依旧鲜血汩汩。

  梅灵听罢荡气回肠,百感交集,与龙萧相视一眼,皆默默无语。

  一向顽童似的龙腾渊面容肃穆,将凤凰绿绮扶至椅上坐定,接着道:“绮妹无意中看见灵儿的凤凰印记,很是惊诧,没想到自己还有亲人,凤氏血脉竟还有续。特来问个明白。”

  “这么说来,灵儿是凤氏皇族中人?公公和婆婆已逾百岁?”龙萧惊问,龙腾渊看来不过六十来岁,而那位婆婆也不过四五十岁而已,不想竟是百岁老人!

  凤凰绿绮缓缓接过:“不错,老身今年已是一百一十六岁了,而渊哥已是双甲。灵儿身上既有凤凰印记就说明她定是凤氏皇族之人。对了,萧儿,你是在哪里捡到灵儿的?”问向龙萧。

  沉默半会,龙萧很是不情愿的说出:“灵儿,她不是我捡来的,而是我偷来的!”

  “啊!”三人惊道。梅灵最是吃惊,她不是师傅,哦,是龙萧在野外捡来的吗?自己一直对父母耿耿与怀,不明白他们为何抛弃自己?现在怎么又变成自己是从父母身边被偷走的?龙萧到底瞒了自己多少?真是他让自己与亲生父母相隔千里,骨肉分离么!我该恨他么?恶狠狠的瞪了龙萧一眼,瞪得龙萧冷汗直冒,可还是乖乖说出自己和梅灵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龙腾渊听罢不禁望着凤凰绿绮长叹一声:“绮妹,真是冤孽啊!我们龙氏真是对不住你啊!”

  谁知凤凰绿绮一声轻笑,道:“渊哥何出此言?你想,萧儿若不将灵儿掳走,今日我如何得见?枉活我一百多年又有何意义?萧儿偷走灵儿乃报了当年凤氏逼走龙氏之怨,灵儿亲手还给龙氏寒冰玉魄剑乃是还掉当年凤氏所欠龙氏的孽债啊!这一切一切怕是冥冥之中注定了吧!真是好啊!从此凤龙两族恩怨两消!岂不是好事?”

  “是呀,是呀!绮妹所说极是!”龙腾渊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又对着龙萧说道:“好小子,做的好!偷得好!哈哈!不愧是我龙氏后人啊!”

  龙萧尴尬的脸色稍有缓下,偷眼看看梅灵,却见她柳眉微蹙,寂然不语,心下又是一片冰凉!他早知此事一说,梅灵便会怪他离他远去的!谁让他剥夺她承欢父母膝下的幸福时光?谁让他撕裂她的骨肉亲情让她一直生活在被父母抛弃的阴影中?他也不能原谅自己了!若非事关重大,打死他也不会吐露实情的!

  “对了,萧儿一点也不记得当年抱走灵儿的府邸是谁的?”凤凰绿绮故意将“掳走”说成“抱走”免得龙萧难堪,梅灵难受。

  龙萧会意,心下很是感激,歉疚道:“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细看,现在想起应是在京都东南一带。”

  凤凰绿绮沉思起来。

  “灵儿,你有何打算?”凤凰绿绮见梅灵一直不声不响,柔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之情,任何时候,血浓于水的亲情都是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都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我,我不知道。。。。。。”梅灵目光虚无缥缈,喃喃道。一时知道的太多,让她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脑中茫然一片。她心里很乱,她只想忘却一切过那种云淡风轻无忧无虑的日子,不想牵扯得太多尘世烦扰,陷入不必要的羁绊!可突然间又被告知父母并没有遗弃她,此时此刻说不定正为她牵肠挂肚,日思夜想呢!叫她如何置之不理,装作毫不知情呢?

  龙萧视她眼中对自己甚是埋怨,心道:灵儿定是怪我害他从小失去双亲至爱,又迟迟不告诉她真相吧!我该怎么办呢?抓起梅灵的手,却被她轻轻挣脱,心下更是惘然。

  梅灵却想:他为何说出来这些秘密呢?他不知道说出来后,自己很难抉择吗?其实有些事情,自己隐约能感觉到,一直未曾询问就是不想堕入其中,哎,他这样一说倒非得逼着自己去面对了。

  “唉,乖孩子,”凤凰绿绮将木然的梅灵搂入怀中,道:“随我走吧!”言罢,带着梅灵走了出去。

  丢下龙氏二人,兀自大眼瞪小眼。

  冬天很快就来了,只是这深谷之中竟如初秋,清爽宜人,毫无寒风凛冽之苦。到处花花草草,虫鸣鸟啾,似乎忘记了四季之变迭。

  整整一个冬天,梅灵都与凤凰绿绮在一起,住在木屋不远的山洞里。凤凰绿绮将“凤女素心剑”九九八十一式悉数传于梅灵,并教她“凤女真经”的心法,克服内力不足之短。而梅灵一改以前的顽皮散漫,学得极为刻苦,昼夜练剑,毫不懈怠!

  薄暮,树林中,梅灵屏神凝气,左臂稍曲,右手持剑缓缓抡圆,一声娇叱,剑尖点出,树叶纷纷随着剑气飘飘洒洒,衣袖一挥,黄绿相衬的树叶便如施了魔法,直贯数丈以外的清清池塘中,旋了旋,沉入,在冉冉浮起。薄暮余光洒落在她的脸上,随淋漓的汗水晕染开,白晰,纯净,内敛,而又圣洁!

  凝视她修长如仙的背影渐行渐远,龙萧的眼迷离起来。她何时这般用功练过剑?每次自己前脚刚走,她便偷偷抱着一摞书,跑到那棵老树上傻傻的读起来,忽而喜,忽而忧,忽而笑,忽而哭……有一次,笑着笑着一个不慎竟从树上摔了下来,时值寒冬,浑身湿透,后来还病了一场。她还以为一直瞒过了自己呢,也不想想,自己怎会每次吃饭时准时检查她的练功进度,还不是怕她看书太过入迷饿了自己!只是她一直不知罢了,每次慌慌忙忙溜进房间换衣,还跑出来猛吓自己,自己总是很配合地喷出一口茶来!她也总是很得意地觉得自己小计谋得逞,殊不知自己却忘了擦去满脑门的汗水,哪有呆在房间待出一头汗水的?可一直不点破,就是觉得这样的灵儿着实可爱极了!

  “这丫头还真不一般!这么快就将绮妹的‘凤女素心剑’练到如此境界!绮妹一定高兴的很啦!”转头,面向龙萧,安慰道:“小子也不必难过,她再强也强不过你的‘天龙剑法’。嘿嘿,若是双剑合璧,只怕江湖中再无对手了!”

  龙萧并未开颜,依旧冷着一张脸凝视着梅灵消失的方向,剑眉纠结,看不清心中所想。龙腾渊见状摇摇头,悄悄离去。

  除夕之夜,不知龙腾渊哪来的烟花,噗哧噗哧,幻化出瑰丽的色彩,映照半个天空。两个老人,一放完烟火就溜走玩去了。

  瞅着梅灵淡淡的样子,龙萧暗伤:“若是往年,灵儿看到烟火定会缠着自己又叫又跳,笑个不停。为何现在不笑了呢?为何现在离得自己远远的,难道怕了自己不成?”

  梅灵默默想着心事:现在伤已养好,功夫也练得差不多了,也该出谷了吧!既然已知父母讯息就该查实身份,早日承欢膝下,以尽孝道!他族中事务繁杂自己跟着他也会拖累他,武林大会将近,出谷之后还是独自上路方好!只是世事难料,今后能否这般如闲云野鹤的生活就不得而知了!当下主意已定,心中一时失落,也不愿多说话了。

  而龙萧见她垂头不语,以为她还在生气,心想,灵儿还小,多一点时间和空间,她应会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他会一直等下去,因为她永远都是他的灵儿!当下,也一言不发。

  摇曳的烛火,明灭两人的心思,彼此没有说话,陌生和疏远如烛火中升腾的青烟越发浓黑,严冬的寒气此时方才狰狞上场。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肺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装作毫不在意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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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一章 凤二]


  正月十五,扬州城内,瑞雪覆地,街上店铺林立,人流不断,红艳的对联灯笼与皑皑白雪相映成辉,越发显出节日的喜庆。

  扬州城内最大的“同福客栈”门前一绝美少年正背负双手高声念着门框两边的红纸金字对联:“世事如棋让一着何亏于我,心田似海纳百川方见容人。好联!”

  胖掌柜何金田一大清早就听到有人夸他的对联,乐颠颠跑出来,一见这等标致人物更是眼睛一亮,喜道:“公子爷好眼力啊!来来来,我请你喝酒!”拽着对方衣袖往里拖,一边叫道:“热两壶上好的竹叶青来!我要与这位公子好好叙叙。”

  绝美少年眉头只微微一皱立马舒容笑道:“好好!谢何掌柜盛情,请请!”

  两人缘梯而上,至二楼择一雅间坐下,须臾,小二送上酒菜,掩门而出。

  何金田弯腰给绝美少年斟上一杯温酒,笑吟吟道:“公子俊雅神秀,来到小店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啊!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也让我今后好吹嘘吹嘘!”

  绝美少年微微一笑:“在下凤二。”

  “原来是凤公子啊!哈哈,久仰久仰!凤公子丰神俊秀真似神人啦!”何金田打着哈哈笑道,“来来,我敬公子一杯!”将杯中酒仰脖喝干。

  凤二也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干,面色微红,道:“好酒!”

  何金田项上一堆肥肉之中透出两点精光,问道:“凤公子可是本地人?”

  “不是,游玩至此。”

  “那公子可要多玩几天。公子可曾听说过‘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虽是白雪绵绵,但瘦西湖的景致也是十分动人!公子一定要去游览一番,也不枉此行啊!”何金田竭力奉劝。

  “只是,我没打算逗留啊!真是遗憾啦!下次来一定多呆几日。”

  何金田立马听出他的意思,嘿嘿笑道:“我与公子很是投缘,公子不必担心其他,这几日的一应开销,皆有我承担,可否?”

  “这,这如何是好?”凤二虽是推却,脸上却已微露出兴奋之情。

  “公子不必介意,这点钱在下还是出的起的,难得是交了如公子这般风雅之人做朋友,是我的荣幸啊!公子就不必推辞了。若看得起我就且在本店住下吧!好让小店也蓬荜生辉嘛!”

  “何掌柜如此慷慨,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好,爽快,喝酒,喝酒!”

  当下,两人相聊甚欢,推杯换盏。

  日头正中时,二人已醉倒于桌。

  不久,一辆马车从“同福客栈”的后门迅疾驶出,径直奔向城外全国最大帮派“白沙帮”的总舵。

  巨大的房间气派豪华,奢靡耀眼,一黑衣青年男子探了探床上熟睡之人,面露喜色:“何掌柜,这次干得不错!模样挺俊的,叫什么来着?”

  跪在地上的何金田这才大起胆子抬起头来道:“禀帮主,他叫凤二。”

  “凤二,凤二。。。。。。”黑衣男子伸手用食指在凤二的脸上轻轻刮了刮,见他皮肤柔嫩细滑,唇红齿白,眼角的笑意更浓:“下去领赏吧!这一年的保护费就免了吧。”

  “谢帮主,谢帮主!”何金田叩头如捣蒜,一溜烟跑了出去,当然没忘记关上房门。

  黑衣男子往巨大的铺满锦缎貂裘的躺椅上一躺,将脚搁上矮凳,脸色刷的冷了下来,语含讥讽道:“怎么?阁下爱上本帮主的床了?”

  凤二忽地从床上跃起,笑道:“白沙帮白帮主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的小伎俩让帮主见笑了。”

  “说吧,这么急着出卖色相找本帮主,到底有何贵干?”语气很是鄙夷。

  “哎呀,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白沙帮帮主喜爱美少年,不出此下策,又岂能这么容易找到你?”凤二顿了顿,凑上前去,轻声道:“二月十八京城很是热闹,我想去玩玩。”

  “你想要武林大会的邀请函?”

  “正是此意。”

  “哦,那张破函我是不稀罕。不过,那毕竟也是二十年一遇的盛事,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给人吧?我是生意人,凡事得讲个物有所值,你若是。。。。。。”眯起眼盯着凤二,色迷迷道,“若是能让本帮主快活,我便送了你又如何!”

  “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

  凤二俯下身子,修长玉指摸上他结实的胸膛,能感到他的胸一紧,柔声道:“白帮主绝世武功还害怕我这等无名小卒吗?”

  许是过于相信自己的武功,许是被眼前这美少年的媚眼给迷惑了,白石的胸部肌肉明显舒缓下来。享受着那荡漾心胸的温拂。凤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柔软手指缓缓覆上他的饱满丰润的嘴唇,白石一阵轻颤,一把搂住凤二。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凤二的手指向白沙帮帮主口中弹进一粒淡蓝色药丸,迅疾撤身。

  “你,你。。。。。。”几乎同时,白石跳了起来,出手如电,一把匕首流星般射向凤二。

  凤二并不闪身,右手轻轻一夹,那把寒光耀眼的利器便乖巧的躺在他的手中。

  白石脸色煞白,冷汗直流,一手捏着嗓子不停的呕着,一手指着凤二说不出话来。

  凤二躺倒在白石方才躺过的椅子上,把玩着匕首,淡淡道:“白帮主不用怕,‘蚀心丸’一时半会还不会发作。等我的事办完,就会马上给你解药。解药嘛,我有很多不稀罕,不过得物有所值啊!”

  白石一听自己服下的是“蚀心丸”呕得更厉害了,后听说会给他解药,便停止呕了,又听到“物有所值”不禁苦笑,想自己也是闯荡江湖的老手,一向思虑缜密,行事狠辣,这会竟让一乳臭未干的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是气馁!

  “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半天忍不住问道。

  “放心,你还是白沙帮的老大。我只不过暂借一下白帮主的威严罢了。明天召集大伙开个会吧!”凤二扔过匕首向床上走去,和衣躺下,冲呆愣的白石笑道,“白帮主打算站一夜?”

  这灿然一笑让白石竟恍惚起来,情不自禁向床边走去,和衣躺在凤二的身边,嗅着凤二身上散发的幽香竟似忘了刚才一幕又心驰动荡起来。

  “‘蚀心丸’最忌动情,白帮主还要三思!还有,我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凤二闭着眼不紧不慢的说,好像别人很喜欢威胁似的。

  “哼!”又羞又怒的白石冷哼一声,蒙脸就睡,被褥之下握拳的手却渐渐放松。

  白沙帮比凤二想象的还要富,几乎整个南方航运都被他们垄断,附加的产业也不计其数,虽然不及毒龙谷,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若是动一动,怕是朝廷都要惧三分。所以白沙帮虽不是武林名门正派,但他实力雄厚,影响巨大,加上新当家的白帮主武艺高强,青年有为,便也受到武林大会的邀请。

  巨大的议事厅中,凤二高高在上坐在老大椅子上,白沙则面无表情的侍立在旁。

  白沙帮一干头目何时见过白老大这等落魄,一个个面面相觑,忐忑不安,瑟瑟发抖。尤其是何金田一见昨天自己陷害的少年正从容不迫的坐在老大的位子上,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老命休也!”肥脸上的油脂抖个不停,几乎滴下油来。

  “今天召大家来,主要是有件要事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到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白沙帮都由这位凤二凤公子作主,希望大家记住,凤公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凤公子怎么吩咐大家就怎么做。听清楚了吗?”白石一脸严肃高声问道。然众人不知老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皆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都聋了吗?”白石怒道。

  众人一看老大发火了,想起他平时的凌厉手段,更是吓得浑身筛糠说不出话来。

  “好了,大家也都明白了。东西给他们吧。”凤二淡淡的说。

  白石很是不情愿地,却又无奈地拿出一个瓷瓶,咬牙切齿道:“凤公子有令,将‘百密灵丹’的解药送给大家,你们若是愿意就继续留在白沙帮,若不愿意服下解药也可速速离去,只是今后不可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扔出解药。

  大家一愣继而望向凤二,见凤二点点头蜂拥抢起解药,相继服下,肋下隐痛顿消,喜极而泣,竟异口同声道:“凤公子大恩大德,小的们无以为报,愿留下做牛做马效命公子,刀山油锅万死不辞!”

  凤二挥挥手,大伙欣喜离去。

  “何掌柜!”

  正躲藏在众人之中欲浑水摸鱼逃出去的何金田身子一震,想:“还是逃不掉啊!不知会用何种办法折磨我这条老命啊!”

  “给我备上最好的马车!另外,虽是被迫但今后害人之事可不能再做啊!”最后一句话颇是语重心长。

  “是是,公子教训的是!谢公子不杀之恩,我,我这就去准备!”意外,惊喜之余,何金田连滚带爬,老泪纵横而去。

  空荡荡的厅上,只剩两人。

  “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将我手下所有人心都收买了,佩服佩服!”白石冷冷道。

  “我这是在为你白大帮主治病啦!”凤二摔下一句令白石琢磨不透的话,走了出去。

  注视着凤二沐着阳光缓缓远离的背影,白石的眼神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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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二章 兔儿相随]


  四匹膘肥体壮的黑色骏马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奔驶在扬州通向京都的官道上,后面跟着若干人马,皆一身青衣,精神抖擞。唯独领头的白帮主冷着脸,一言不发。

  忽然,后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似是有人骑马追来,众人停马戒备。

  “公子,公子。”马上之人乃一清秀少年,追至车旁,向车内喊道。

  车帘掀开,凤二探出头来,惊道:“兔儿!你怎么来了?”

  “公子,想死我了!”兔儿一下扑了过来,抱住凤二。

  “兔儿,我也很想你!”天气寒冷,兔儿竟追得满头大汗,头发散乱,心下感动由衷说道。

  “嗨嗨!”马上的白石浓眉竖起。

  凤二方知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光天化日下有点不伦不类,见其他人个个神情怪异的望着他俩,索性将兔儿手一拉,拽进车内。

  白石俊脸上的怒火越来越炽,扬手一鞭,胯下之马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兔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递过面巾,问道。

  “是主人让我来的。主人说,今后我就是灵儿小姐的人了,叫我好好照顾你!”兔儿边擦汗边说。

  “哼,谁稀罕他的好心?兔儿,你回去吧,我不想欠他人情。”一听是他的命令顿觉不快,好像自己离了他就不行似的。

  “小姐,你别赶我走。主人说,若是小姐赶我走定是我服侍不周。那样我也不必回去了,以死谢罪就行了。”主人料的真准!兔儿真的佩服之至。

  “他可真狗狠的!”凤二也就是女扮男装的梅灵气道,“好,你留下吧!”说完狠狠砸了一下车门,车身顿时一晃。这一晃着实让车外的人想入非非。

  “两个狗男人!”白石心底怒骂,一伸手,细软的马鞭狠狠落在拉着马车的马身上,马儿吃痛,猛地狂奔起来。车内立刻传来受惊的娇呼,倒令白石一怔。

  夕阳西下,一班人马行至密林处,前去探路的人回说前面市镇还远。“传令下去,就地休息!明天一早赶路。”白石果断下令。

  众人似乎没听见都望向马车。白石胸口一阵起伏,愤愤向车内道:“凤公子意下如何?”

  “就这样吧!”车内梅灵懒懒道,众人立即下马准备搭棚休憩。白大帮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一掌击毙自己。

  等一切安定下来,月亮已高高挂在天空。

  梅灵躺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榻上,兔儿卧在一边,两人正说着话,帘子一掀,白石黑着脸闯了进来,浑身酒气。用手一指兔儿:“你,娘娘腔,出去!”

  “谁让你进来的?凭什么叫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大酒鬼!”兔儿毫不示弱,她好歹也见过一点世面,学过一些功夫。

  “这马车是我的,这马车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进自己的马车要你同意吗?”拉起兔儿的衣袖往外拽。

  兔儿正欲说,被梅灵制止:“兔儿,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这白大帮主连日来也受了不少委屈,京城将至,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跟他谈谈为好。

  兔儿掀帘欲走,却又不放心的回头道:“公子,有事一定要叫我!兔儿就在外面候着。”

  “知道了,记住,外面冷,一定要到棚子里!”梅灵有点感动,眼睛微微湿润。

  “快走,快走!”白石一把推出兔儿,拉紧帘子。真受不了,这两人竟当着他的面这般卿卿我我,藕断丝连!

  “哼!真是难舍难分啦!”言出嘲讽。

  梅灵没吱声,瞅着眼前的伟岸男子,不禁遗憾起来:他能将偌大的白沙帮整治的井井有条,日益壮大,虽然手段邪毒,但也不失为运筹帷幄的一代枭雄!好好一个青年俊杰,竟有如此嗜好为江湖人所不齿。其实他若不是这点缺陷,以其雷厉风行的作风,精明能干的头脑,前途未可限量啊!

  “你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比那娘娘腔好多了?”白石冷冷道,喷出满口酒气。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英俊伟岸的白帮主有断袖之癖?真是可惜!”梅灵盯着他摇摇头,一脸惋惜之情。

  “断袖之癖怎么啦?我陪陪你,你就知道我有多么好了!就不会这样说了。总比那些女人好!”白石眼神邪妄起来,声音难得柔软起来。

  “白帮主怎么对女人如此有成见?”梅灵不解。难道他曾被女人所伤心?即使被情所伤也不至于此吧。幸而他不知自己是女子!

  “问许多做甚?你不相信,感受一下便知道了!”突然扑了过来,掀去梅灵身上的棉被。出手极其迅速看来早有预谋,倒令梅灵猝不及防。

  当下两人都僵在那儿,此时梅灵仅穿贴身内衣,凹凸有致的身材暴露无遗,尤其是一双玲珑精致的玉足,正闪着诱人的晶莹光泽!

  还是凤二反应快,迅速拉上被子,叹了口气,缓缓道:“白帮主既已知晓,还望为我和兔儿在众人面前遮掩。凤二不胜感激!”

  “原来你。。。。。。”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出去时突然回过头来神色怪异的看了梅灵一眼。

  以后的路上,白石竟再没进过马车。众人都奇怪白老大不知为何也不发怒了,却又变得神不守舍失魂落魄,有几次竟差点恍惚得从马上摔下来。

  二月初六,梅灵一行人徐徐驶进京都。

  她和兔儿都没来过京都,禁不住掀起帘子兴趣盎然的看向外面景色。

  南京城繁华中却透着沧桑,扬州城繁华中却流露轻薄。

  而天子脚下的京都繁华更胜其他城市,真是物华天宝,更有一番欣欣向荣的积极态度。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过往行人脸色皆红润健康,一派富足自豪之情。无论贫民百姓,街头摊贩,达官贵人,还是过往游客,都精神饱满,兴致勃勃。

  看到此番景象,梅灵来此的信念更坚定了!或许自己是渺小的,或许自己的行为只是蝼蚁撼树,螳臂当车,或许自己会因此而粉身碎骨,但也许呢?也许会成功吧!

  “到了。”车外白石高声道。

  城西街道僻静处,一座高高的院落矗立在眼前,门楣赫然书写“白府”两个大字,紧闭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向二面打开,一人奔了出来,正是胖掌柜何金田,他满脸笑容,道:“帮主,公子到啦!一切都准备好了,请进吧!”

  这何金田虽是胖了点办起事来却是毫不含糊,梅灵心底暗暗称奇,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江湖上名闻遐迩的‘金算子’何掌柜办事一向效率奇高,这点小事不必惊讶。”不理兔儿将凤二扶下马车时,白石轻轻说道。

  梅灵抬头轻轻一笑,感谢白石的观察入微,细心解惑。

  却不知这一笑,落入对方眼中,将会激起多大的波澜。

  顺着长长的青石甬道,绕过假山,池塘,凉亭,回廊,终于到达梅灵的房间。何金田殷勤的上前推开雕花木门,房内一切摆设尽现眼前:粉墙板地,檀木家具,瑶琴条桌,铜炉焚香,玉石屏风隔断卧室,不知里面如何,但这外面摆设已让梅灵十分满意!素净淡雅,舒适温馨!想来还要在这京都呆一段日子,有一处舒服安全的落脚之地,还是必要的!

  梅灵赞道:“不错!”一句夸奖,何金田长嘘一口气,本来白老大吩咐他时,他还担心将屋子装饰得太过女人化凤公子会不喜欢,想来这凤公子的喜好还是白老大清楚啊!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白石的房间在她的旁边,说是有事也能及时沟通。

  梅灵往大而软的床上一躺,感到浑身腰酸背疼,虽是坐在马车上,但这几天为了赶路,速度较快,颠得骨头都散架了。

  “公子,累了?我给你捏捏吧!”兔儿乖巧的给梅灵捏起腿来。

  “不用了!你也累了,过来躺一下吧!”梅灵硬将兔儿拉开,不让她捏,自己都倦了,她不也累吗?

  “公子,你真好!”兔儿眼睛一下红了。

  “傻丫头,别说我好,等会休息好,再捏!”

  “小姐,这房间布置得怎样?是不是和‘芙蓉水榭’的房间有点像?”兔儿嘻嘻笑道,一脸狡黠。

  “哦哦,原来是你的主意呀!我还在奇怪他们怎知我的喜好呢?原来是你出卖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伸出双手,挠向兔儿的腋下。

  两人顿时在床上闹作一团,将一床粉荷锦被蹬得惨不忍睹。

  “求求你。。。。。。小姐。。。。。。别,别挠了。。。。。。我也是为你好嘛。。。。。。嘻嘻。。。。。。”好不容易兔儿逮到一个空隙气喘吁吁说出话来。

  “怎的又为我好了?”梅灵整整衣衫,笑道。

  “那日白帮主问起我来,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小姐很喜欢‘芙蓉水榭’里的房间布置,就将其中摆设向他描述了一番,为的是让你高兴嘛!想不到他竟弄得这么像!”

  “倒难为他费心了!”梅灵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小姐,当时我不想告诉他的,怕他对你别有用心,但白帮主说他已经知道我们是女子身份了,我就不怕他了。。。。。。”

  “他知道我们是女子身份,你怎么反倒不怕他了?”

  “主人说过白石白帮主只喜欢年青貌美男子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嘻嘻。。。。。。”兔儿不禁笑起来。

  原来龙萧早知道白石的脾性了,难怪一直不紧张呢?想来知道我是安全的呀!这般想来却又暗自欣慰。习惯了他的强大而又安全的羽翼,自己一人进入着诡谲的江湖还真有点害怕,他将兔儿送给自己,定是不放心自己了!

  “这白帮主倒也有趣的很!不过这白帮主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耶,小姐你是怎么让他乖乖听话的?”兔儿揪着梅灵的衣袖摇了摇问。

  这小丫头倒越发孩子气了!梅灵被她摇得不行,只得小声告诉她:“我让他服了‘蚀心丸’!”

  “蚀心丸?你哪儿弄来的?”兔儿惊得叫起来。

  “哎呀,轻点声,我哪有什么‘蚀心丸’呀?那可是光明教的宝贝!我没有!”

  “那你说。。。。。。”

  “我给他服下的只是一颗‘玉露丹’,除了能增强体质,延年益寿外,没别的副作用!”

  “原来小姐是骗他的呀!我还担心你加入了光明教了呢!好玩!嘻嘻。。。。。。”

  “我也是偶然听见他的属下对他逼人服毒加以控制的手段心有怨怼,便帮助他们惩罚他一下,让他也尝尝受人挟制的滋味,也好使他明白人心不是逼迫来的,如此残暴只怕适得其反。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新身份,就做了。”

  为了自己的目的,只好委屈白大帮主一下了。等事成之后再好好感谢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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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三章 拜访丞相]


  第二天一早,梅灵就被白石叫起床。

  “我们该去丞相府拜访一下?”早餐后,白石对梅灵说。

  “我们?”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白沙帮那么一大摊生意,当然需要有官场做后盾,去拜访当朝实权人物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竟主动邀自己一同去?倒是有点意外。

  “怎么?你到这儿来当真只想玩玩?不想去就算了,何掌柜,备马。”白石冷冷道,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哎,等等!”梅灵追了上去,“我去。”

  白石望了望梅灵,恨自己怎么落入这种人手中,传将出去真无颜见家乡父老了,无奈道:“何掌柜,还是备车吧!”

  梅灵跳上车,掀开帘子,寻一舒服座位搁下身子。紧跟其后弯腰进入,挨着梅灵坐下。

  俩人闷坐在车内,只顾看着窗外的景色。街上的人很多,佩剑的,带刀的,长袍短衫,颜色各异,看来江湖上各大门派差不多都来了。

  名利之诱,又有几人能逃得过?血光剑影中沦丧的仅仅是人的生命么?更多的是人性的良善和理智吧!

  马车在城东的众多豪华府邸的其中一座前停了下来,正是丞相府。

  递上拜帖后不久,里面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青袍老者,清癯精练,一见他们便道:“白帮主,请进!”便在前引路。

  丞相府飞檐朱阁,气派恢宏,只是府内人员较少,偌大的府园显得十分寥落冷清,让梅灵非常诧异,在她看来,丞相府应是莺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最起码也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呀,怎么如此安静呢?

  “白帮主请坐,丞相有事,请稍等片刻。”青衣老者将他们引致侯客厅,说道。

  白石立即奉上一个朱红木匣,道:“这是南海所产夜明珠两颗,不成敬意,还望丞相大人笑纳。”轻启匣盖,光芒泻出闪耀全室,名贵异常。

  青衣老者不动神色的收下木匣,便有侍者奉上茶水。

  白石梅灵坐下品茶,等候,然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丞相的影子,连青衣老者也不见踪影了。

  “帮主,看来丞相大人事务繁忙,我们还是不打扰了吧。对了,李尚书送来帖子邀请我们,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去拜访一下吧!”梅灵大声对白石道。

  “是呀,你不说,我倒忘了!”白石故作恍然大悟状。

  “哎呀,是白帮主大驾光临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就在他们起身之际,里间踱出一位紫衣老者来,宽额浓眉,神态威严。

  两人迅速相视一笑,即恢复原样。

  “白沙帮帮主白石见过丞相大人!”白石略一施礼。

  丁朝抬眼,这白沙帮帮主果然仪表堂堂,风姿不凡,当下笑道:“素闻白沙帮白帮主一表人才,青年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啦!”拈须点头,眼光落到梅灵身上,眼睛一亮,见他眉目清雅,唇红齿白,清灵幽远,资质脱俗,向白石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白石忙上前答道:“是在下好友凤二。”

  丁朝正欲夸赞一番,忽然想起江湖所传白石的男风喜好,暗想:这等俊雅之人竟沦为别人的娈童!真是可惜!不禁大为遗憾!当下对凤二的赞词也说不出,只淡淡道:“凤公子,久仰!”

  当下坐定,白石立马与他寒暄起来,轻言笑语中便敲定了几笔与朝廷的生意,令梅灵大开眼界,佩服之极。

  车内,忆起丁朝当时的神情,梅灵“噗哧”笑出声来,喷了对面的白石一脸糕点渣子。自从知道凤二是女子后,白石相当细心的准备了一系列的女孩所用之物,什么零食,糕点啦,胭脂粉盒啦,当然,若知道会有现在这种后果,他是断不会将糕点放在马车上的。用衣袖抹去一脸狼籍,狠狠瞪了梅灵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梅灵抚摸了下胸口,道:“估计明天所有京都人都知道白沙帮白大帮主公然带着宠爱的娈童拜访了丞相大人!”说罢,肩膀又不住颤动起来。

  “是吗?”白石眉毛一挑,挤到梅灵身边,一把将她搂住:“我可不能辜负这个好名声啊!怎么也不能冷落了我的——娈童?”

  这下梅灵笑不出来了,努力咽下嘴里的糕点,叫道:“你疯啦,我又不是男人!别闹了!”使劲挣开。

  不料,白石抱得更紧了,口中的温热气息徘徊在梅灵的颈窝处,轻轻道:“给我解药,不然,我就不放!”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快放手!”梅灵暗运内力。可这死男人硬是从身后连带她的胳膊一下箍起来了,根本无法出手。

  “你不是身手好吗?看你能不能挣开?”白石坏坏的得意的笑了起来,又大声向车夫道:“不急着回去,绕城一周。”

  “再不放手,我将解药延迟一个月给你,让你饱受蚀心之痛!”梅灵恶狠狠地威胁道。

  “这可真是吓死我了!”话虽然这样说,可行动中毫无惧意,将梅灵箍得更紧。

  “你。。。。。。我。。。。。。”梅灵气急说不出话来。

  “吵死了!我要睡觉!”毫不客气地把梅灵拖至胸前,圈紧,侧身躺下,用腿夹住梅灵乱蹬的脚,闭起眼睛睡了起来,睡前不忘嘟囔一句:“凤二要是男人该多好啊!”梅灵哭笑不得,只得作罢。

  白石温柔的将梅灵不知何时架在他身上的腿轻轻挪下,静静望着她酣睡时娇悄稚气的样子,嘴角漾起一丝笑容。只一瞬间又换上冷漠的表情,深邃的眼神,阴狠的神色,那只有空旷草原孤狼一样的气质,让见者心寒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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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四章 夜潜]


  夜黑风高,凉风飕飕。

  一条黑影从白府掠出,径直奔向丞相府,飞檐走壁,身轻如燕。

  丞相府一片死寂,唯有书房隐约透有灯光,黑影潜入书房外的花丛中,蛰伏起来。

  稍顷,依然一片沉寂,黑影轻轻舔开窗纸,借小孔往里窥视。

  书房中,丁朝正手捧书卷,凝神阅读,烛火映照他双鬓白发,苍老中自有一种儒雅之姿。忽然,丁朝背后的书柜吱呀一声向外移出一尺,一个人影随即闪出。

  “你来了!”丁朝道,眼睛仍未离开书本,看来此人经常来此。

  “大哥!”来人走至丁朝身边,轻轻唤道。此时,烛光照到他,令人惊奇的是此人竟与丁朝极为相像,一样的宽额浓眉,高大身材,只是来人双鬓未雪,且眼神霸道不似丁朝谦和。想来应是丁朝之弟现任武林盟主丁封了。

  “二弟,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晚来此?”果然是丁封。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好像有人在追查?”

  “谁?”

  “此人很像宫南鸿。”

  “他当年不是被官差杀死了吗?”

  “当年我们不是没见到他的尸体吗?应是那群废物害怕承担责任便说他死了。当年没有铲草除根,倒留了不少祸害!听说宫南鸿的儿子宫清风很受皇上信任,是否有此事?”

  “他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确实很受皇上器重。”

  “当年若是依我,将他们尽数除去,哪有今天之忧?”

  “我们只需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何必大开杀戒呢?当年的杀戮还不够多吗?自从百灵被虏走后,你大嫂一病不起,我不禁常常反思我们的做法是否是对的。”

  “有何不对?大哥这般妇人之仁,只怕属于我们的东西是无法夺回了!”

  “眼下天下太平,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一心思治,我们若执意而为,怕又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啊!”

  “大哥难道忘了我们的祖辈吗?一百二十条人命一夜之间尽被斩杀啊!他们不也是无辜的生命吗?他们难道该死吗?他们的冤魂谁来安抚?他们的鲜血谁来偿还?他们霸占我凤氏的千年基业,残杀我凤氏的族人,此仇不报,九泉之下,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窗外黑影听到“凤氏”两字,颤了颤,手指碰到窗棱,发出微响。

  “谁?”窗内一声爆喝,一阵强劲的掌风挟雷而至。

  “砰”窗棱崩裂,木屑四散。

  黑影喷出一口鲜血,左手捂胸,踉跄撤去。显然身受重伤,飞跃不起,路径不熟,东窜西跑,情急之下竟无路可逃。

  “哼!想跑?”丁封堵住去路,满脸杀气,缓缓举掌,冷冷道,“乖乖就擒,我让你死的舒服一点。否则,嘿嘿。。。。。。”浓浓黑夜有血腥弥漫。

  黑影一言不发,刷的抖出长剑,银光闪动,如月华映波,寒星隐空。

  “想负隅顽抗?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夫无情了!”双掌一翻,身形凌空而起,闪电般击向黑影。

  黑影长剑抡圆,千朵银花立时化去暴戾的掌气。

  “身手不错嘛,可惜今晚容不得你了!”丁封双掌突然变成赤红,掌掌朝黑影的致命处拍去,绝杀生风。黑影手中的长剑忽上忽下,左拐右刺,只破掌,不刺人。

  双方战至半个时辰,只闻的掌风呼呼作响,剑光一片,不相上下。

  渐渐,黑影手中的剑慢了下来,耀眼的剑光中隐约可见嘴角有血迹流下,只是蒙着面看不清脸上痛苦的表情。

  丁封大喜,左手迅疾拍向黑影的天灵盖,黑影举剑化解,不料,丁封右手暗运力道拍向黑影胸部,黑影大惊,方知他左手是虚,右手是实,暗呼“上当!”,然不及撤剑,只能闭眼受死。

  “砰”火花四溅,丁封右掌拍在一石块之上,石块顿成粉末。

  饶是如此,黑影还是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冒金花,张口又喷出鲜血。

  丁封一愣,冷笑一声,又欺身而上。忽然一个黑乎乎的物事向他扑来,惊骇之下,震掌相迎,“砰”得一声,原来是装着石灰泥土的布袋,一时灰尘乱蹦,洒得他灰头土脸。待揉眼再看,除了满院花草树木,哪还有什么人影?

  “大哥,你怎地不杀了他?”丁封对负手而来的丁朝生气道。

  “来人并无恶意,为何杀他?”丁朝淡淡的道。

  “何以见得?”

  “我见他武功十分高强,但与你交手时只守不攻,毫无杀气。可以断定他对你我并无恶意。再说救他之人出手不凡,就算我出来也未必拦得住。”其实,他是为来人清澈明净的眼睛所动,即便在搏斗之时竟也也毫无杀气,净若明月,这种眼神世间少有,若未记错,他应见过,而且此人所使剑招与传说中的凤氏“凤女素心剑”很是相似。

  “可是他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丁朝拜拜手,丁封会意,二人走进书房闭起房门。

  夜色更浓,寒意更甚。

  “小姐,你受伤了!”兔儿听到敲门声,惊慌失措的将躺在门口的人扶到床上,手脚麻利的拿来热水毛巾,将梅灵身上的血渍擦干净,换上干净衣服。

  见梅灵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秀眉紧蹙,急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这可怎么办呢?我去叫主人!”

  “不,不用。。。。。。给我服一颗玉露丹即可。。。。。。”梅灵艰难的说。

  兔儿赶快倒了一颗玉露丹给梅灵服下,又倒了一杯水给她。只喝了一口,梅灵便推开茶杯,仰头倒下。

  兔儿担忧道:“小姐,你的内伤很重,如不输入真气调理一下,怕会。。。。。。”

  “那好。。。。。。你来吧。。。。。。”

  “可我不会输气呀!”

  “你将左手按在我的百汇穴,右手压在左手之上,再运力推出便。。。。。。便行了。”自己并无把握,见兔儿紧张还是试一试吧,反正受点真气也没坏处。

  “那,那我试试吧。”兔儿照梅灵所说的将左掌紧贴在她的百会穴上,右手压在左手之上,牙一咬,运出真气。

  “噗”

  她刚一用力,梅灵立即吐出一口鲜血,眼一闭,身子直直向后倒去,竟是晕厥过去。

  “小姐,小姐,我就说我不行嘛,你可别吓我了!呜呜。。。。。。”兔儿摇着一动也不动的梅灵,吓得哭起来。

  “啪”门被一脚踢开,白石一脸铁青的走进来,抱起梅灵便走,黑色衣袖上残留着灰白色的痕迹。

  “你干什么?”兔儿顾不得擦去眼泪,急忙伸臂拦住。

  “不想你家公子死掉,就快闪开!”冷漠的眼神几乎要杀死人,风一般从兔儿身边过去。

  白石把梅灵抱进自己的房间,将桌子上的盆景用力一转,墙上竟开启一道窄门,他们一进去窄门便迅速合上,又恢复成一堵墙,丝毫看不出瑕疵。

  暗室里,灯火明亮,床铺,桌椅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与其他房间不同之处是一方墙壁是一溜木柜摆放着各种药材,散发着淡淡香味。

  一位仙风道骨的长髯老者一见他们进来立即从躺椅上站起来迎过来,协助白石把梅灵放到床上。

  “秦老,你给看看吧!”

  被称为秦老的老人,一言不发的为梅灵搭起脉来,稍顷,脸色凝重起来,他掀开梅灵的衣襟,却发现对方是女女,略一迟疑后,还是仔细的查看了伤势,只见,梅灵胸部洁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赤红的掌印,艳如罂粟!

  白石初始看到梅灵的赛雪玉肌脸不禁发烫,再见到那恐怖的掌印不禁心下骇然,焦急问道:“如何?她不要紧吧?”

  “如果只是被‘火焰掌’所伤,服用我配制的调理内伤的药物倒无大碍,休息数日便可。坏就坏在,受伤之后,体内被注入了一股阴柔真气,正是这股阴柔真气非但没有压制住‘火焰掌’的刚烈热毒,反而激起它,这一阴一阳相互冲撞,震动心脉,致使伤者伤势雪上加霜。。。。。。”

  “这该怎么办呢?”

  “只有先导出她体内的阴柔真气,平复‘火焰掌’的炙热内力,再慢慢用药物化去体内的热毒,也许可行。”

  “那我们就快点给她治疗吧!”

  “可我不会武功,无法为她导出体内的阴柔真气呀!得找个内力深厚之人才行。”

  “我来吧。”

  “这怎么行?你修炼的可是纯阳内力,吸入阴柔真气会有损你的内力的!绝对不行!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秦老,拖得时间长了,只怕她支撑不住!”

  “秦老,快点吧!”

  “秦老。。。。。。”

  “哎,好吧,只是你为她导出真气之后,记着将真气储于左手少泽穴,待我再想办法为你导出。不过,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这对你来说是十分凶险的。”

  “我会小心的。秦老,开始吧!”

  秦老小心翼翼扶起梅灵,白石坐到她身后,双手贴上她的后背,按在灵台和心俞两大穴位。秦老在梅灵的左右手臂上扎上银针为防真气乱窜,白石则开始运气吸纳梅灵体内作祟的多余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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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五章 对峙]


  晨光熹微,东方微露一丝青白色。

  白石从房中走出来,沉重的步伐显示了他的疲倦和劳累,然而他脸上的神色是轻松的,甚至还有一丝愉悦,自凌乱的发丝中飞扬出来。

  心底的放松竟让他没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紫衣,蓝田玉面,银丝飘冉,手执紫竹玉箫,深深眼眸中有焦急,有疼爱,有恼怒,亦有其他许多许多。。。。。。

  “你。。。。。。”白石猛一回头,吃惊不小。

  “她好了么?”来人看向远处,无视白石的惊诧,兀自淡淡问道。

  “你,很关心她?你到底是她什么人?”来人所戴的蓝田白玉面具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晶莹露珠,可见等待已久了。

  “是你救了她么?”仍然望着远方,语气淡然。

  “你想感谢我吗?”白石反问。

  “你不希望我感谢你吗?”终于将视线定于白石脸上。

  “只怕你的感谢不是我所稀罕的。”白石冷冷道,他白沙帮富甲天下,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可从不入他的眼,不知还能有什么能吸引他了。

  “我会尽力让你觉得物有所值。”突一转身,手臂一伸竟扣上白石左手脉门,在少泽穴上一戳,顿时,白石刚刚储存的阴柔真气一泄而空,身体舒爽之极!

  “怎样,没让你失望吧?”来人呼吸已有些许急促。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白石真的不解眼前的紫衣男子,消耗自己内力化解他人真气是非常危险的,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就算欠,灵儿也只能欠我的!”语气霸道之极。

  “你?你想看看她吗?”不情愿地问道。

  “不了,灵儿现在肯定不愿看到我,她应该还在怪我吧!”语气甚是悲凉和无奈。

  “。。。。。。。”

  “请你暂且替我照顾她,谢了!”话音刚落,紫色身影已没入蒙蒙晨雾中,翩若惊鸿。

  梅灵醒来了,她差点以为自己死了,昏昏沉沉中两股气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忽冷忽热,挤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后来感到有人将她体内的那股凉凉的气流抽走了,顿时,那股热流也平静下来,渐渐不再炙热,越来越淡,血管也不似要爆炸了,浑身舒坦起来,安然睡去了。梦中,如春水淙淙流淌的萧声漫天而来,潮水般涌来,温柔的包围着自己,自己如躺在虚无飘渺的云际之中看到龙萧温柔地向她走来,笑着问她疼不疼,还摸摸她的额头叫她快点好起来,叫她原谅他,她正要说自己并不怪他,他却悲伤得转身走了,她喊他,他却听不见,越走越远,她就不停地喊着,喊着,直到将自己喊醒,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中气十足,声音响亮,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梅灵这才发现床边还坐着个人!自己就躺在这个人的怀里!立即移开。

  白沙帮的大帮主正两眼通红的看着她,刚才阴阳怪气的话应是出自他的口中。

  “是你救了我?”看在救了自己的份上,梅灵不愿与他一般见识。

  “你以为还有谁会救你?”鼻子里哼出一声。

  “那谢谢白帮主了!”强忍住不快,吐出几个字。

  “你也不用那么勉强谢我。我是在救自己!你的小命没了,我的解药谁给?拜托你下次送死之前先把解药给我,好不好?省得我担心你这条贱命!”语言如此恶毒连白石自己也惊讶。

  “。。。。。。”

  “听到没有?笨蛋!”

  “谢谢白大帮主的提醒。为了不让你受到蚀心之痛,笨蛋我会好好的多活几天。不过,世事难料,还希望白大帮主多长个心眼,将我看好才是,否则笨蛋我一命呜呼,白大帮主也将死期不远了!”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交出解药了?”

  “你还是竭尽全力保护好我的这条贱命吧!若不然你那条贵命也长不了了!”

  “呵呵,伤成这样,嘴巴还这么硬!别忘了,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善良之辈!”

  见他一掌似要逼过来,梅灵慌忙支起虚弱的身子,移向床里,立起双掌护住命门,这一动牵动经脉,嘴中一股腥气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你。。。。等你伤好,咱们再正大光明地一决高下,你若输了必须交出解药!”许是良心发现,许是忌惮蚀心丸,白石还是没有继续逼近,留下一句话径自走出。

  梅灵目送他走出房间方才松了一口气,素闻他一向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今日算是领教了,自己与狼共舞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她刚才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疼惜,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好在他直到梅灵伤好一直都没出现在暗室中,梅灵暗自庆幸。

  秦老是个很和善的老头,总是笑眯眯地为梅灵搭脉,熬药。梅灵很喜欢他,只是惊讶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肯为白石卖命。

  “秦老,你是不是被逼迫的?”终于鼓起勇气在秦老为她针灸时问了一句。

  “逼迫?谁逼迫我了?”秦老还是笑眯眯的问,一边在她手臂上插上一根银针。

  “白石呀!我知道他心狠手辣,肯定是像逼其他人听命于他一样逼你的吧。就是用那个‘百密灵丹’呀!你吃了没?你吃了,我叫他把解药给你,其他人都服了解药了。”

  “我没吃‘百密灵丹’啊!”秦老针完银针,继续捣他的药草去了。他若是告诉梅灵‘百密灵丹’是自己的杰作,还不把小丫头给吓傻了?

  “这么说,你是自愿为他办事的?”梅灵实在不理解。

  “对,我是自愿为帮主效劳的。”秦老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涟漪。

  “那,那你得小心一点啊!”梅灵认真嘱咐道,其实她很想问为什么秦老甘心为这样一个人做事,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得到答案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忍下。

  秦老点了点头,依旧笑眯眯的,可那看向梅灵的眼神中却明显多了一些东西。

  在暗室挨了几天,梅灵终于将内伤养好,风度翩翩的凤二又出来了!

  当白石面无表情把梅灵从暗室带出来时,梅灵也是惊了一下,原来暗室就在白石的房间里,那自己所说的挑拨离间的话岂不都被他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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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六章 武林大会(一)]


  二月十八,京都东郊十里坪,二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这是一座回字形建筑,中间是五米高的砖砌平台,成正方形,宽三丈,这便是比武擂台了。四周是两层木楼,楼上是重要贵宾所坐之地,楼下则是各类江湖人士观看比赛的地方。木楼之外是树林掩映,时至三春,阳光明媚,树木扬翠,林中野花在春雨的滋润下早已绽开笑脸,争奇斗艳,生机盎然。而一墙之隔的武林会场却是杀气重重,波涛暗涌。

  梅灵和白石到来时,楼下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武林七大帮八大派早已坐定:东西两方主要是江湖帮会,白沙帮不愧为江湖第一大帮,阵势最为强大,近百人服色一律黑色,袖口镶着紫边,齐齐端坐,肃穆静待并无喧哗之声,梅灵不禁暗自佩服白石的管理能力,能将江湖豪杰调教如此,也让人称奇了。其余像信乐帮,青天堡,关外跑马帮,天鹰山庄等等也或蓝或青,或黄或赭,身穿本帮的服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纪律明显不如白沙帮,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者甚多,间有高声谈笑。南北两方皆是武林名门正派,少林,武当,崆峒,昆仑,峨嵋,华山,天山,衡山,个个神情严肃,目不斜视,尤其是峨嵋一众女徒皆眼观鼻鼻观心,凝然不动,一律杏黄衫裙为整个场面增添无限生机。

  白石在前努力拨开一条道,梅灵紧跟其后,两人来到二楼,各路英雄已尽皆来到,东南西北座无虚席。

  天色已微明,梅灵随白石坐在西边正中的座位坐下,看来这白石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低。挨着白石坐下,梅灵悄悄打量起二楼的人物来。

  正北方是主座,中间的椅子上正端坐着现任盟主丁封,他身着紫蓝绸袍,衣领上绣有闪亮的金丝,魁梧强悍,不怒自威,沧桑的容颜掩饰不住眉宇间的隐隐霸主之气。他身旁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峨眉娇唇,红衣雪肤,细一瞅,不正是让自己跌落悬崖的罪魁祸首丁芷珊吗!丁封身后,“中原四杰”杜枫,杜松,杜柏,杜楠侍剑而立,神情凝重,密切注视着场内的状况。

  丁封两侧分别是少林方丈玄空大师,武当掌门虚风道长等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皆仪容清朗,一身肃静。

  抬头东望,对面坐着应是龙萧!心下一阵酸楚,他戴着白玉面具,银发闲散的披在湖蓝绸衫上,见他正向西边自己这儿看来,匆匆撤回视线,转望南边。南楼正中,皇甫云天霸占着醒目的位置,大刺刺的坐在那儿,正兴致勃勃的看向台下。梅灵下意识的将左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他身后站着宫清风,一身青色长衫,剑眉紧蹙,似是在沉思担忧着什么。他身后站着十来个劲装男子,可能是眼花,从他们身上似乎有杀气冒出。当她侧首时,发现了云破晓!他就坐在白石的左边,刚才白石在前挡住视线自己竟没注意到他,白衣胜雪,俊脸上笼罩着淡淡哀愁?梅灵看到他,心中竟生出一丝暖意,他一定以为林木护剑身亡,宝剑已被人抢走,才会这么沮丧吧!梅灵突然很同情他,心中歉疚之情泛滥开来!有冲上去说明一切的强烈想法!她觉得自己利用了他对她的信任,愧对所托,为此深感不安!

  就在她犹豫不已,坐立难安之际,白石狠狠一下握住她的手,声音很轻,但梅灵听得出是在咬牙切齿:“这可是规模盛大万人瞩目的武林大会,注意你的身份,别给我丢人现眼!”

  梅灵马上明白,他担心他宠爱的娈童正盯着别的男人看,传扬出去,他那本已不好的名声岂不更为狼籍?不禁哑然失笑,凑上前,轻声道:“放心,白帮主,我不会让你丢脸的。”她确实也不想为难他了!

  白石突然不认识似的盯着梅灵,道:“你,没事吧?”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对着干的,怎么突然乖巧温顺了?

  梅灵没回答,只是抽出自己的手,静静的看往楼下,也许今天过后,她和他便再不相干了,何必还去拌嘴让彼此生气呢?将近一月的相处对他也多了一分了解,虽然行事怪异毒辣,但也并非阴险奸诈之徒。在波涛凶险的江湖中摸爬滚打,刀光剑影中过日子,首先得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时时警惕,一有风吹草动便心神紧张,也难怪乎他会养成宁可我负天下绝不叫天下负我的怪癖性格?

  正想着,一阵激越的鼓声破空而来,武林大会开始了。

  鼓声一绝,丁封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武林朋友,丁某非常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为本次武林大会增添光彩。丁某不才,担任武林盟主以来,一直公正无私,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只是能力有限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好在二十年来整个武林还比较安宁,否则岂不辜负昔日老盟主的厚爱和各位武林同仁的抬爱!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今天,我们在此举行武林大会就是要推陈出新,重新推选新的武林盟主,也好让江湖武林各门各派的青年翘楚大显身手,一展抱负!希望各位武林英雄,青年俊杰踊跃上台比试,最后胜出者可挑战老夫,若胜过老夫,就是新盟主!”台下一片叫好声,如汹涌的波涛漫过梅灵的耳际。丁封摆摆手,台下立马安静下来,继道:“若无异议,老夫宣布,武林大会现在开始!”最后一句话他暗运内力,传至很远很远。台下一片摩拳擦掌声。

  银光一闪,一个身影纵上擂台,由其服饰看来应是昆仑派的一名青年弟子,手中长剑银白闪亮,他报拳环绕一圈高声道:“在下昆仑派韩羽,愿为本次大赛抛砖引玉。”相貌清朗,声音洪亮,话语诚恳谦逊,昆仑一派皆颔首微笑。

  “韩兄太过谦逊,华山李纲前来讨教!”一个鹞子翻身,落在擂台上,身形优雅博得一阵喝彩。李纲也是使剑的,所用之剑较之韩羽之剑厚实一些,宽大一些。

  “李兄,请!”韩羽身形合一,持剑凝神。

  “好,恭敬不如从命!小心!”李纲话音一落,手中之剑便斜刺过来,剑势沉稳有力,颇得华山剑法之稳中取胜的要领。

  “好剑!”韩羽赞道,身形一闪,右手长剑迅速递出,刺向李纲的下肢,出剑轻巧灵活如银蛇出洞。

  李纲一惊,纵身跳出,反手又出奇不意探剑刺其肩胛,稳,狠,准。

  众人“啊!”的一声暗地为韩羽捏了一把汗,肩胛骨虽非人体致命处,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

  谁知,韩羽一矮身,轻松躲过。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伯仲,过了一百招,韩羽故意卖了个破绽,李纲一个不慎,左脚中了一剑,败下阵来。

  韩羽赶忙收剑定身道:“多谢李兄承让!”

  李纲比武随输,却依然豪气干云,他抱拳道:“韩兄剑法精妙,在下输的心服口服。改日再行请教!”右脚一点翻身跃下擂台。其爽直磊落的性子让人油然而生一丝敬意,擂台之下掌声雷动。

  “峨眉方青慧前来领教一下韩兄的昆仑剑法。”清脆悦耳声中,台上落下一个杏黄身影,峨眉淡扫,凤眼含韵,身形纤细,婀娜多姿,只见她柔夷如玉,盈盈握一短剑,冰雪之姿却又平添了一分飒爽英气。

  楼下群雄尽皆为之倾倒,一时间鸦雀无声。二楼这些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也都屏息凝视,满脸期待。

  “好美丽的女子!”梅灵叹道。

  “刷”千万道目光射向梅灵,真如千万把刀子横空射来,她一个激灵,自己做错了吗?难道她不美是自己眼花了吗?

  “她是很美,可惜不该你这种人来夸!你这一夸在别人看来可是侮辱了她!让你注意身份,还不懂吗?笨蛋!”白石似是看出梅灵的困惑,在一旁冷冷道。

  梅灵恍然大悟!同时迅速瞪了白石一眼,自己反应是慢了点,可他竟如此说自己,岂有此理?本来峨眉女侠之美貌已大大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加上他这么一刺激,梅灵还真有点恼羞成怒,恨恨然。当下以指为剑,暗运半分力道,戳向白石肋下,快如闪电!

  白石全神贯注于台下,不防梅灵突然袭击,骤觉肋下一痛,失色惊道:“哎哟!”转身一瞥梅灵望向他处的得意神色,便知是她的暗算,怒目相向正欲报仇,却见全场观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猛然清醒,缩回伸向梅灵脸颊的手,咬牙作罢。

  他那一声虽不甚响亮,但由于全场正在等待擂台上精彩的比赛,场上十分安静,这一声却似一个小炸雷,震得全场“刷”的一声,目光皆转向白石,都以为他遭遇什么不测,一看方知原是他白大帮主正在与身边美童火热调情。

  全场一片嘘声!

  梅灵若无其事地认真地低头观看着楼下擂台,头顶的一团熊熊怒火正笼罩着她,此刻白石的脸大概涨紫得可和猪肝相媲美了!呵呵,大快人心啊!

  “韩羽早就想请教峨眉派的神技了!还望师妹手下留情!”韩羽显是为方青慧的容貌所倾倒,呆愣了半天终于蹦出一句话。

  “请韩师兄多多指教!请!”方青慧右手拈剑,直指韩羽胸腹,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后招无数。

  果然韩羽一闪身,她的剑尖一偏疾刺其咽喉,几乎一气呵成,毫不犹豫,快如闪电。

  看来两人剑法都是以快取胜,以快制敌。只是稍有区别,昆仑剑法快而猛,劲而刚,峨眉剑法快而柔,轻而灵。两种剑法比试起来,擂台之上只见裙裾飘飘,剑光闪闪,身影飘移不定,看得人眼花缭乱!忽然两声轻喝,两人凌空飞起,彼此剑尖对着剑尖!全场寂然,唯有喘气声。

  倏然,两人剑尖一点,俱向身后二楼飞去。这一下,台下喝彩声不断,尖叫声此起彼伏。

  韩羽退至北楼,手扶栏杆,定住身形。而方青慧则飞退至南楼,一样手搭栏杆,定住身形,飘曳多姿,令人浮想联翩。

  突然,两人相向而飞,举剑相刺,风驰电掣,剑风破空,嗤嗤作响。

  “砰”杏黄身影应声而落,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突然,斜地里飞出一条人影,接住了她抱于怀中,缓缓落地。

  “云大哥!”梅灵轻呼出口,接住方青慧的正是天山派掌门人云破晓。峨眉人数众多,不乏高手,怎地云大哥出手相救。

  然而场内变化不容她多想!方青慧这一剑明明刺向韩羽的,可她不知为何径直刺向武林盟主丁封,如黑夜闪电,疾刺而至,眼看一剑封喉,丁封不愧是江湖老手,面色不动反手一掌,方青慧手中之剑离丁封之喉一寸处突然一松,身子往下急坠。

  “了悟师太,你门下弟子怎么眼神如此不济?不知你峨眉派如何教受徒弟的!”丁封站起身来,盯着左边的峨眉掌门了悟师太质问道。

  了悟师太也甚为惊讶,受到指责唯有低眉不语。

  “丁封老贼,此事与师傅无关,多说无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方青慧此时已站起身,擦去嘴角血渍,短剑指着丁封怒道。

  “大胆刁女,武林大会上容不得你无礼扰乱,来人,将她撵出去!”丁封身边的丁芷珊早已按捺不住,大声叱道。

  丁封摆摆手,示意丁芷珊不要插手,对方青慧道:“就凭你!”

  “还有我!”韩羽昂首站了出来。

  “还有我!”李纲从人群中走出来,脚竟然没有跛。

  “我!”

  “我!”。。。。。。

  一霎间,擂台之上跃上二十个青年剑客,愤怒地瞪视丁封,握剑之手青筋隐隐。

  “就凭你们!哼!不自量力!”丁封横眉冷笑。

  “加上我们呢?”青白身影蛟龙一般腾空而起。迎风而立,竟是云破晓和宫清风!

  “嘿嘿,都到齐了!看来早有准备呀!破晓,你手中并无寒冰玉魄剑根本无法胜过老夫,你当真不后悔!”丁封脸色一沉。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呀?快下来吧!”丁芷珊急道,眼泪汪汪似乎很是难受。在她看来,师兄和父亲都不想失去,两下相斗必有一死,情急之下,也不顾什么颜面了,伤心道:“师兄,我爹待你不薄,你何必与他作对呢?快下来吧,我爹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云破晓一脸平静,似乎并未听到。

  “珊儿,别说了,他执意送死,怜他作甚!”丁封怒道,直扑擂台,稳稳站在擂台上。

  他一落擂台,二十多把长剑立即指向他全身的致命之处。

  “师兄。。。。。。爹。。。。。。”丁芷珊本打算继续规劝云破晓,却见父亲扑向擂台禁不住失声叫出,右脚刚一迈出,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揽住柳腰,气愤回头,对上杜楠关切的双眸。

  “丁姑娘,你爹武功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会有事的,即便有事,还有我们呢!”杜楠宽言安慰。

  丁芷珊一听也有道理,爹爹的绝世神功,放眼武林,无人能及,自己担心真是杞人忧天!不由缓缓坐下。杜楠见状,松了口气,退至一旁。

  场上众多英雄豪杰,武林人士皆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人们还沉浸在刚刚精彩绝伦的剑法中,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青年剑客群斗老盟主的决杀?场上气氛蓦地紧张起来,人人都感到了来自擂台上的阴森杀气,汗毛竖了起来。

  “丁盟主,这是何为?”久不开口,拖着长长白眉犹如石佛的少林方丈玄空大师突然问道。

  “玄空大师,我来说明!”一个青衣老者昂然走了出来。

  “舅舅!”梅灵轻呼。

  “笨蛋凤二的熟人还真不少呀!”白石一旁冷嘲热讽。

  “所以,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梅灵没时间和他计较,狠狠威胁一句便侧耳倾听舅舅到底要说些什么。

  只听宫南鸿向楼上楼下拱手一圈,缓缓道来:“二十年前,我也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当我力战群雄,被推为盟主候选人时,我兴奋异常!然而我高兴的太早了,在我准备来京都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江南太守何守成的密函,要我到指定地点协助官差捉拿江洋大盗‘冷面虎’,除恶扬善,本是我等练武之人份内之事,于是我欣然前往。可万万没有想到,我一到那儿,埋伏已久的官兵竟将我包围起来,诬陷我是‘冷面虎’,欲杀我领命。我百般解释,他们置若罔闻。我猛然惊醒,我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我拼命杀出重围,连夜潜入江南太守何守成的府中,想问他个明白。不料,我找到他时,他已气绝身亡,很明显是有人要杀他灭口!我并未和人结过仇怨,到底是谁欲置我于死地呢?后来当我陆陆续续听到所有盟主候选人除了丁封外,都死了的讯息,我就开始怀疑了!二十年来我一直隐姓埋名,就想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武林一个公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有所发现!”转向丁封,冷冷道:“丁盟主,你可认得老夫?”

  “你是宫南鸿。”丁封面无表情道。

  “你没想到我会活着吧?丁封,你还不承认当年的罪行吗?”宫南鸿忽地高声怒道。

  “你的死活与我何干?宫南鸿,当年你不守约定,未来京都比武,当不上盟主,还想赖我不成?”丁封冷声道。

  “是呀,我和那二十一个武林盟主候选人一样,都没能来参加比赛。庆幸的是我只是腿受重伤无法参加,而那二十一位英雄豪杰却是命丧黄泉,无法与你丁封争夺盟主之位!”宫南鸿神情凌厉,悲痛万分。

  “哼,怪只怪你们时运不济!与我无关。”丁封轻哼道。

  “丁封,到现在你还拒不承认吗?你看,这是什么!”宫南鸿从怀中拿出一物,原是一张黄色的纸片。

  “这是老夫从何守成的书房中找出的,是命令他除掉我的密函,上面清楚的盖着你兄长丁朝的官印,难道与你无关吗?你兄弟二人为一己私利处心积虑陷害他人,此罪当诛!”

  话刚说完,众青年剑客的剑迅速向丁封刺去。

  “阿弥陀佛!”玄空闭眼无言。

  众人皆沉寂不语。

  “且慢!”丁封突然高声道。

  围攻他的青年剑客稍一迟疑,望向宫南鸿,见宫南鸿略一点头,都凝剑不发。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你们都道这是我们兄弟的计划吗?真是愚不可及!这等拙劣手段一看便知与我脱不开干系,可为什么二十年来你们的调查毫无进展,你们以为是我兄弟在阻拦吗?真是大错特错!这些重大案件若没有朝廷撑腰,我丁封还能稳坐盟主之位二十年吗?我和大哥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此话怎讲?”宫南鸿一句话问出所有人的疑虑,这不是他们兄弟二人所为吗?怎么后面还有幕后指使者!

  “其实真正要你们死的是皇甫轩!”

  “先皇!”宫南鸿惊道。

  在场之人皆震惊不已,先皇竟是幕后最大凶手?他为何要消灭这些大名鼎鼎的武林豪杰?

  “不可能!”宫清风朗声道。

  丁封扫了一眼宫清风和楼上的皇甫云天,继续道:“当年先皇刚登大宝担心武林群雄结盟危及朝廷稳定,就招来我兄弟商议对策,拟定了这个计划。”

  “先皇不放心别人做盟主,他又怎会相信你呢?以你之精明,明知道这是引火上身的做法,又怎会同意呢?”一直未开口的宫清风沉声问道。

  “问得好!按理说,这种得不偿失替人背黑锅的的事情老夫是不会做的!不过,这武林盟主一统江湖纵横天下的霸主地位太有诱惑力了,我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他皇甫轩为何信任我让我做盟主,我何必在乎!”丁封毫无顾忌,一一道来。

  “再怎么说,我爹娘终是你杀的!你双手沾满血腥难道不曾愧疚过吗?你杀死情同手足的兄弟不曾悔恨吗?”云破晓问道,面容沉静,可每句话都似匕首冷冷插向丁封的胸口。

  “不错,我利用龙氏一族杀死了云天豪兄弟,其实也曾不忍,也曾难过。可成大事者,应该当机立断,六亲不认,岂能有妇人之仁?为光复我凤氏的祖宗基业,报我凤氏的百年冤仇,我不得不如此。云兄弟九泉之下应会理解愚兄的难处吧!”

  “原来你就是二十年前龙族族长龙乘风的那位中原朋友!当年你帮助龙族到天山夺取寒冰玉魄剑是假,杀害天山掌门云天豪才是真吧!”冷冷话语中杀气毕显,东楼之上龙萧的玉面寒光凛凛。

  “你是毒龙谷谷主‘玉面郎君’?”丁封讶道。

  “不错。”

  “没想到一向神秘莫测的毒龙谷谷主也肯屈就驾临,哼哼,你是龙乘风的。。。。。。”

  “儿子!今天向你索命!”龙萧眼中一片冷冽。

  “哼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没想到大家都到了,好好好,倒省了我不少事,老夫奉陪到底,一并将你们送上西天!”

  丁封嘿嘿冷笑数声,突然冲二楼喊道:“还不动手!”

  南二楼,皇甫云天身后的数个劲装男子猛地拔出长剑,分别抵着皇甫云天的咽喉,胸腹等致命处,一切皆在刹那间完成,这一变故让整个会场一阵骚动立马又静如死水。

  皇甫云天一脸死灰,一动不动,千防万防,却未防贴身保护自己的侍卫!

  “哈哈哈。。。。。。皇甫云天,你未曾料到吧!今天就是你们皇甫贼子血债血偿的日子!当年你皇甫一门怎么对待我凤氏一族的,我也一并还给你们,连本带利痛痛快快的还给你们。哈哈。。。。。。”丁封高兴之极,狂笑不已。

  “丁封,你这样丧心病狂作乱犯上就不怕天打雷劈诛灭九族吗?”宫清风惊道,他一时大意,竟将皇上置于危险之地。

  “今日过后,天下便是我凤氏的,我何惧之有?哈哈。。。。。。”丁封近似癫狂高声叫道,紫色衣袍随风鼓起。

  “天下英雄豪杰面前,武林同道眼前,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被江湖道义诛杀?”宫南鸿冷声道。

  “道义?笑话,道义是什么狗屁东西?一百年前,皇甫贼子夺我江山,杀我族人时,道义在哪?二十年前,皇甫轩消灭武林各大高手时,你说的道义在哪?成者为王败者寇。别跟我谈什么江湖道义。今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愿意跟随我我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胆敢拂逆我意,一律杀无赦!铁鹰骑士!”

  “属下在!”

  回答响亮干脆,近百个如同地狱来的黑色劲装的蒙面人不知从何处森然围了过来,将云破晓他们尽数圈入其中,场上气氛诡异起来,众人皆感觉到了黑暗腐朽的气息扩散开了。

  梅灵脑中浮现南京城内和扬州树林里的暗杀,一样黑色劲装的蒙面人。

  暗黑的杀气淹没春日的温暖,冷!由脚到心口再到四肢虫一样蠕动着,恐惧蔓延开来。。。。。。

  “凭这区区百人,就想让场上数千英雄豪杰低头折服吗?”宫南鸿冷笑道。

  “你可知我这区区百人身上带有什么吗?”

  “什么?”

  “雷火弹!哪门哪派不服可站起来试试这雷火弹的威力。”丁封狠狠道。

  众人皆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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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才露尖尖角: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二)]


  “阿弥陀佛,丁盟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凡事皆有定数,不可强求!望你为天下苍生想一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玄空大师声音悲天悯人。

  丁封怒道:“玄空,你不要假慈悲来蛊惑人心!我是不会听你说教的,你最好闭嘴,否则,哼哼。。。。。。”一掌凌空拍向玄空身旁的一个小沙弥,掌风凌厉迅猛,玄空一时未料他竟会毫无征兆突然杀人待反应过来,小沙弥已口角渗血倒地身亡。玄空双唇蠕动,欲说什么,环顾身旁众徒弟惊慌模样欲言又止,只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站起的虚风道长也无奈的缓缓坐下,沉默不语。

  丁封有恃无恐,他的火焰掌已是登峰造极,如此远的距离,取人性命竟易如反掌!其他一些有正义感欲站出阻止丁封的人一见他的武功如此可怕竟生生将话语咽下,一声不吭,唯恐惹祸上身殃及徒众。

  “皇甫云天,交出镇国玉玺,老夫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丁封见众人皆被他绝世神功镇住,很是得意,桀傲地对皇甫云天说。

  可皇甫云天依然不言不语,只呆呆的盯着他看。

  丁封一打手势,一个劲装男子伸手向皇甫云天的身上搜去,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丁封大怒道:“小贼,你将东西放哪里了?还不快交出来!”一脚踢中皇甫云天的右腿骨,只听咔嚓一声,骨头已断。皇甫云天紧咬牙关,依旧一声不发。

  “还不说么?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丁封双眼赤红,杀气毕露,一步步逼向皇甫云天。

  宫清风移动脚步却马上被铁鹰骑士逼到原位,焦急万分,众人都偏过头,不忍再看。虽近在咫尺,却都束手无策,任何人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从丁封手下完好无损的救走皇上,既然不能,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梅灵忍不住看了看龙萧,只见他轻摇折扇,不时和后面的女子轻言,梅灵这时方看清那女子正是段雪,绿衣翩翩,巧笑飞扬。她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可一想别人之事自己何必如此在乎。可他们的态度,似乎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毫不为场上的严峻形势所惧,对他人生死也漠不关心,只管轻声调笑。

  是啊!他们巴不得这样呢!也许汉人之间斗争越烈,流血越多,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们越高兴吧。梅灵看着龙萧,觉得一丝凉意从脚跟慢慢升起,直逼心底,让她不禁打个寒颤。隐隐心痛中,龙萧离她越来越远,直至身影模糊,她想抓住他,却发现前进的路上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有人伸手擦掉她滑落脸庞的泪水,朦朦胧胧中,却是白石一脸的关切。

  咔嚓一声,皇甫云天竟已委顿于地,似是丧命。这年轻皇帝倒是条汉子,如此剧烈疼痛竟哼都不哼一声,众人心中一震,心想:这丁封着实罪大恶极,竟一掌劈死当今皇上!难道真是疯了!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丁施主,怨冤相报何时了!。。。。。。”玄空难以置信,双手合十,此人出手太快竟连自己欲相助都不及。众豪杰皆一脸怒意,却又不敢发泄。

  “乱贼丁封,你可知罪!”一声怒叱,

  楼下踱进一人,发戴金冠,身着金黄绣袍,丰神俊仪,不正是皇甫云天?大家揉揉眼睛,不敢置信。

  丁封及其手下亦是一愣,就在这一愣间,一支支利箭闪电般从天而降。

  “啊”“啊”“啊”。。。。。。一阵惨叫声,近百名铁鹰骑士和胁迫二楼皇甫云天的数名劲装男子尽皆倒下!

  瞬间,风收雨止,寂静一片,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丁封突然间明白,恼怒不已,折断手中铁箭,面目狰狞,狂啸一声,屋瓦纷纷跌落砸碎,一双手掌如同火炭,赤红如血,极为骇人!

  “好,好。。。。。。哈哈。。。。。。”他一步步朝楼下的皇甫云天走去,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深寸许的脚印。

  “老贼,你意蓄谋反,大逆不道,竟当天下武林英雄豪杰之面杀害当今皇帝,现你兄已被朕收押,你还不束手就擒吗?”皇甫云天一番话掷地有声,武林豪杰皆垂首不语,羞愧难当。

  “哼!时不运我,竟没想到你这小贼还有这招!你来了,就别想活了!”一掌击向皇甫云天。

  不料,他运掌拍向皇甫云天之时,背后隐约有三道凌厉剑气极速逼近,不由侧身反手回击。

  皇甫云天亦拔剑刺出,顿时,白,青,蓝,黄四条身影围绕一团火焰迅速转动起来,只听见剑鸣阵阵,四条身影如四条矫龙,或进或退,或高或低,相互缠绕,旋转,紧紧压住中间的红色火焰。

  半个时辰过去。

  “当啷”一声,青色人影摔出,宫清风一口鲜血喷出,竟难起身。

  剩下的三条巨龙明显力有不足,中间火焰越燃越烈,红光灼人,众人皆感到热浪滚滚,心烦意躁。

  “嗯!”一声闷哼,白色身影被掷圈外,云破晓手捂胸口,冷汗直流,受伤甚重。

  接着,一声爆喝,红色火焰骤然膨大,黄色身影被掌风扫到,顿时跌出,皇甫云天胸前的金色锦缎竟被烧成焦黑一片。

  场上死一般寂静,呼呼的掌风明明灼热烫人,可听到者无不心结寒霜,冰冷刺骨。

  红色火焰越来越亮,散发出浓烈的焦臭味。

  蓝色身形逐渐缓了下来,渐渐没入火焰之中,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火焰欲吞没蓝色身影的千钧一发之际,楼上闪电般跃下一条黑色身影,剑光一闪,刺向燃烧的火焰,骤然,火焰收缩不少,蓝色身形现了出来。

  龙萧刚刚感到全身如置火炉中,眼前俱是耀眼的火焰,什么也看不见,浑身灼热刺痛,欲走无路,眼睁睁就要被无情火焰吞噬掉,突然,一丝凉风扑来,他借着凉风拼力退出,却看见了那张梦寐以求的脸颊!浑身一阵惊喜,猛然间力量大增,一把长剑如矫龙出水,长虹贯日,铮铮作响。

  时间漫漫,梅灵所使“凤女素心剑”的九九八十一招全部用完,可还不能完全压住丁封的火焰掌,不禁心下一惊,香汗淋漓,剑势一慢。

  高手过招,关键是须臾间的拿捏。这一慢给了丁封喘气反扑之机,他心下一喜,乘机拍出火焰掌最毒辣一记“烈火焚身”。梅灵闪躲不及,左臂中掌,热辣刺痛,如万虫啃咬。龙萧竭力紧逼丁封几招,给梅灵稍息之机。梅灵望了龙萧一眼,这一眼,有感激,有信任,有担忧,亦有绵绵的爱意,一下触动龙萧的心底之弦。

  “灵儿,凤凰来仪!”龙萧简短仓促的话语让梅灵一愣,随即灵光一闪,即时明了。

  众人只见火焰旁的黑影突然凌空飞起,忽而,身形一翻,头下脚上,挟剑沉下,犹如扑向烈火的黑色凤凰,就在同时,火焰旁的蓝色身影也跃开,腾起,再裹剑平飞,气势如雷的蓝色矫龙亦扑向熊熊火焰,一时,蓝黑纠缠,周身散发出奇怪的彩色光圈,一齐扑进足以燃烧一切的熊熊烈火。

  众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砰”的一声,两条身影飞出,摔倒在擂台之上。

  血,蔓延开来,写意似的在擂台上泼洒出隐约模糊的血红图案,如盛开着一朵红灼人眼的血色珊瑚。

  天,真的好干净啊,真像灵儿纯净如泉的眼睛啊!伤口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痛嘛!灵儿呢?哦,就在身边呢,我的手臂怎么了,为什么抬不起来,好想再摸一摸她的脸,告诉她我没事,我很好,我会永远陪着她保护她的,灵儿,我怎么看不见你了,天怎么突然就黑下来了,灵儿别怕,师傅在这儿呢!你不会有事的,师傅带你回谷疗伤去。。。。。。

  蓝色衣衫旁静静的躺着一根紫竹玉箫,在风中独自发出轻轻的乐声,呜咽哀鸣!

  “龙萧。。。。。”梅灵泪眼迷蒙,伸手想抓住龙萧之手,却浑身无力不能动弹半分,眼见他微笑着缓缓闭上双眼,眼前一黑!

  远处,红色火焰渐渐熄灭,人影嘈杂。

  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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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一章 武林盟主]


  蹲了无数个坑,羡慕了许久,方狠下心来厚着脸皮写文。文辞也许不够华丽,人物刻画也许不够到位,但随着字数的慢慢增加,或许会有大的改观,因为偶正在勤奋中。为了看偶文的盆友们,偶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的!相信第二卷的故事情节会更精彩,人物性格更突出,文辞嘛,多少会有点进步的!希望盆友们多支持给点鼓励什么的!偶感激涕零!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一章 武林盟主(一)]


  “灵儿,灵儿!”

  “百灵!”

  “凤二!”

  “小姐!”

  “凤公子!”。。。。。。

  梅灵刚刚撑开眼皮,无数脑袋凑了过来,极力望去,云破晓,宫清风,皇甫云天,白石,兔儿,秦老。。。。。。皆一脸喜悦。就他们吗?他呢?他怎样了?难道。。。。。。?梅灵不敢想下去,心底隐隐疼痛起来。

  “他还活着。”白石见她一醒来眼神便在人群中不断搜寻,后又十分沮丧失望,便明白了,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果然,他看见她黯然无神的眼睛一亮,脸上的不安忧虑神情也顿消无影,知道自己猜中她的心思了。

  梅灵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感谢,真没想到,还是他明白自己的心思!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我都快急死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兔儿抹去脸上喜悦的泪水,扑将过来不停的叫着。

  “灵儿,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你。。。。。。你没事就好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吗?你摔下山谷时,我真的也想跳下去,若不是大仇未报,我真要随你而去了。你,你没事就好了!等你伤好,我们回天山吧,你的房间我替你留着呢!”云破晓旁若无人地握住梅灵的手,纯纯深情让梅灵一下沐浴在天山托木尔峰的雪白阳光中。

  不等梅灵回答云破晓,宫清风便凑了上来:“灵儿,自你从扬州不辞而别,爹和我都很担心你呢。现在,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好起来吧!等你好了,跟哥哥回家吧!”一副亲切大哥的样子,十分窝心,梅灵感到眼睛湿润了。

  “凤公子醒来就好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过这金蚕甲倒也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三番五次救了公子之命,还望公子妥善保管。众位不宜在此多留,让公子早点休息吧。否则,牵动肺腑之伤就难办了!”秦老的话一出,大家不得不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秦老也是怪,明知她是女子却偏要叫他公子。

  大家一走,室内顿时安静无比,梅灵只觉十分疲惫,索性闭起眼睛,不做他想。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进来,定是兔儿不放心自己,来照顾自己的,正好口干舌燥,便道:“兔儿,我口渴了,帮我倒点水吧。”

  茶碗轻响,兔儿倒好水来到床前,扶起她将碗放到她唇边,梅灵一气喝干,不忘道:“好兔儿,谢谢啦!”

  “还要吗?”温柔的男声轻轻漾开。

  嗯,梅灵一惊,睁开眼睛,失声道:“皇。。。。。。皇上!”

  “不用拘礼!叫我名字就好。”皇甫云天一双眼睛深深看进梅灵眼中,关切之情毫无掩饰。刚才顾及身份不便和大家争相趋前询问,等大家问候完毕正欲上前探询,不料让秦老一句话给打断了,只得随大家一道出去。可实在放心不下,称大家不备,偷偷折身返回要再看她一眼。

  梅灵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天甫皇朝的最高统治者,不得不承认他光彩炫目,英姿逼人。乌黑亮泽的长发由一圈鎏金镶翠玉环锁住,长眉斜飞,眼似寒潭,深不可测,身着黄色锦绣便袍依然掩饰不住健壮身躯所迸发出的慑人心魄的尊贵之气,一种高高在上气吞山河的傲气和霸气!这便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九五至尊所应具备的岿然气魄吧!他就像一头谨慎待发的雄狮固守着自己的领地,一旦有敌入侵便会爆发无穷的力量,纵使血流长河也绝不妥协吧!这种气魄她也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只是不似这般强烈外露罢了!现在她庆幸自己的决策,无论如何与此人为敌都是一种不明智的做法,最明智的做法应是避而远之。其实父亲是洞察此人的,为何聪明如二叔却独独不明白呢?只是事已完结,他还来作甚?

  “皇甫公子还在担心什么?该做的我已尽力做了,我只希望大家信守承诺,就此罢手。”梅灵警觉道,不知为何她在他面前总是高度警惕,不敢有丝毫松懈。

  “梅。。。。。。哦,不,应该叫你凤凰百灵,你毕竟为我天甫皇朝伤重于此,朕就不能看看你么?既然不信任我,那为何又告知朕一切?难道你不怕事成之后朕将你们全部治罪么?这可是欺君犯上的杀头之罪!”他因梅灵脸上的警觉生疏而恼怒,语气也生硬起来。

  “为了天下苍生,我只能赌上一赌。皇甫公子若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则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如若皇甫公子不听我言,只怕到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这个皇帝还做得稳么?权衡利弊,以你之英明睿智当然会选择前者了,我的目的便达到了。至于我的条件,我想君无戏言,你一代明君又怎会因小事而失大节?再说,相对于你的江山社稷这点要求又算得了什么?”梅灵一气说了许多,咳嗽起来,皇甫云天心中一痛,赶紧拍她后背,又重新倒了一碗水递与她,梅灵轻抿一口咽下,方止住了咳嗽。

  “这么说朕该谢谢你了!是你出谋划策帮朕除掉乱臣贼子的,若不是你的周全计划,又怎会那么容易揭穿他们的阴谋将他们一举歼灭?你既为朕分忧,朕就该谢你。你要我怎么谢你呢?”皇甫云天认真道,语气略有缓和。

  “皇甫公子何必谢我?我只不过做了你一直都想做的事罢了,我若不做,你不久也定会做得,我先行一步,毕竟还是为了保全家人罢了。你不怪罪就好,怎说谢我呢?还有,希望皇甫公子在我面前不要说爹和二叔是什么乱臣贼子,他们为何这样做,还不是因为百年前你们皇甫家先做了乱臣贼子吗?他们只是忠于自己祖宗定下的使命罢了。他们都是不被命运眷顾之人!整天活在仇恨中,无时无刻不再痛苦抉择着。。。。。。我爹和二叔实乃可怜!望你信守承诺不要为难他们,否则。。。。。。”梅灵心中发痛,自己如此之举实因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极善洞察人心如面前之人定是早已对爹和二叔有所防备,箭已在弦,只是未发而已,自己若不抢先一步,那凤氏岂不毫无退路吗?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丝丝怒气如星星之火滋滋燃烧起来。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若是皇甫云天真的不守承诺将爹和二叔治罪,她便如何?她会杀了眼前之人吗?她不知道。

  “你应知道我是不怕威胁的!”皇甫云天的脸色不太好了,隐隐有怒气升腾于眉心。

  “是,那算我求你了,让他们安享晚年,了度余生吧!”梅灵无力的闭上眼睛,不想再说什么了。

  “好了,今天不谈这个了,等一切安定我自会安排你们相见的。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看到她苍白灵秀的脸上泛起痛苦疲惫的神情,心底柔情涌起,不忍再刺激她,轻轻在她额上留下一个温热的吻,转身离去。

  出门刹那的叹气声轻轻拨动梅灵的心底之弦,自己做得到底是对还是错呢?若不做,又不知将有多少条人命糟践踏蹂躏,爹和二叔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可这样做了,爹和二叔还会认我这个不肖之女么?我这样违背祖先遗命会遭天谴么?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呢?可就算死了也无法去面对列祖列宗啊?天上地下,万般事物,却又与我何干?越想越是悲愤,胸口一热,气血翻涌,咯出几口鲜血幽幽倒下。

  白府,夜如白昼,人人焦躁,连烛火都乱了舞姿,随人流急速来去而疯舞起来。

  “怎么样?”“灵儿醒了吗?”。。。。。。秦老一进客厅便被围个水泄不通。

  “凤公子因一时悲愤,难以自禁,牵及肺腑之伤,走火入魔,只怕,只怕。。。。。。”秦老黯然神伤,说不下去。

  “呜呜。。。。。。”兔儿一下哭了起来。

  “秦老,只怕怎样?”云破晓惊道,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了,只一次就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想再发生什么不测了,声音中尽是惧意。

  众人皆目不转睛地望着秦老,对他即将说出的话又是期盼又是害怕。

  “生命危险暂时倒是没有!”一句话说出,大家长嘘出一口气。

  “可是气血翻涌乱了经脉,”众人之心瞬间悬起,秦老咬咬牙还是说道:“只怕她一时难以恢复如初了!”这一句评价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不啻惊雷,后果难以想象。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皇甫云天痛苦地喃喃自语,他只是想去看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看她守着她而已,并不想刺激她的!可一看到她眼中流露出对自己不经意的排斥,就心痛不已,说起话来也不加思考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该怎么办呢?秦老,就没有法子了?”白石问道。他一直这样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梅灵挥剑而出时,他也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看着,当她身受重伤,他也只是平静地将她抱起带回来,让秦老医治,梅灵醒来时,他也是淡淡的告诉她想知道的一切,便没有更多的问候了。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她一个普通的朋友罢了,或者在她心中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无须大悲大喜,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就够了。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不想与她有太多瓜葛!

  “顺其自然吧!”秦老无奈说道,嘴角一抹苦笑。

  “哎!”长叹一声,众人不禁将目光愤怒地投向皇甫云天。

  “事已至此,大家还是想办法要紧。要不找御医来看看?”宫清风欲将众人注意力从皇上身上转移开,虽然他也不满皇甫云天的做法,但是想出办法应更为重要吧!

  皇甫云天赶紧道:“清风,你马上传御医来!让他们将太医署最好的药材都带来。”

  宫清风转身及逝。

  一时间,大厅又静寂下来,唯有窗外夜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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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二章 武林盟主(二)]


  春雨绵绵,淅淅沥沥。

  梅灵躺在兔儿为她铺设了软毯的湘妃竹椅上,怔怔望着门外的蒙蒙雨帘。雨中柳丝依依,柔润碧绿,院中娇艳的花朵瓣瓣零落,一地红黄斑驳,流连在蒙蒙水汽中濡湿了珠帘内人的眼睛,浓酽出淡淡的伤春之情。

  卧有一月,身体依然虚弱不禁,运功吸气,体内便如翻江倒海,筋骨彻痛,触及晚春凋艳之景愁绪渐泛,不禁随口吟咏一词以凭吊内心之怅惘:

  “对宿烟收,春禽静,下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玉旆,洗铅霜都尽,嫩梢相触。润逼琴丝,寒侵枕障。虫网吹粘帘竹邮亭无人处,听檐声不断,困眠初熟。奈愁极顿惊,梦轻难记,自怜幽独。行人归意速。最先念,流潦妨车毂。怎奈向,兰成憔悴,卫玠清羸,等闲时,易伤心目。未怪平阳客,双泪落,笛中哀曲。况萧索,青芜国。红糁铺地,门外荆桃如菽。夜游共谁秉烛。”

  想自己于世间孤廖一人,连故乡都不知在何处,真是连平阳客也不如,他们毕竟还有思念之地,怀念之人,故地亦有牵挂他们的亲人,而自己呢?身若雨中之蝶,翅湿难飞,不禁轻叹一声,自语道:“我实不如兰成卫玠耶!”潸然泪下,心中一片迷蒙。

  “小姐,你不要这样了,我心里也难受了!”兔儿绞过一方锦帕递与她,劝慰道。

  “兔儿,你实话告诉我罢,我能受得住,你家主人到底怎样了?为何不听到他任何消息?”梅灵抬腕擦去脸上的泪迹,转头问向兔儿,轻解心中结扣已久的绳索,白石只告诉自己他还活着,可到底怎样活着呢?是否如自己一样?

  那日,要不是他为她挡住二叔那一掌,只怕凭自己的内力修为已被震断心脉而死,可那一掌生生打在龙萧胸口,他受得住么?当时眼睁睁看他合上双眼,虽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还不争气的昏迷过去。

  触及紫竹玉箫,怨恨消长,爱恨纠缠,理不清还乱!

  “兔儿,你为何不说?”又追加一句,声音颤抖了。

  “我不知道,真得不知道。听说,那天你和主人同时身受重伤,大家慌忙将你和他带回医治,只是走到城外五里坪时,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老人,说主人之伤殃及全身经脉和内脏肺腑,抬回来必死无疑,又说他与主人有缘,只有他能治好主人之伤,不等大家答应,竟将主人飞身抱走,白帮主他们紧追不舍,却没追上,顾及你的伤势,就先将你送回来了。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在找,皇上甚至都派出大内侍卫,却没有任何线索。不过,主人他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不必多担心,他肯定会回来的!”兔儿知道不说不行了,不过最后仍不忘安慰。

  “难道是龙爷爷救了他?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心下少许安慰。

  “扶我去琴那儿吧!”半晌,梅灵轻轻道。

  兔儿赶紧扶起梅灵到琴凳上坐下,不待她吩咐,往描金紫铜镂纹香炉内焚起凤尾檀香来,完毕,静立一旁。

  一时间,余香袅袅,如雾似梦的暗香氤氲了整间屋子,一切皆恍惚迷离起来。

  梅灵轻抚琴弦,调弦转轸,于窗前浅吟低唱: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幽幽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不潇潇雨。”

  清音流畅,宛如花落春水,悠悠然而去,有如珠落玉盘,灿灿然散落一地。一曲唱完,泪流满面,真真情到深处难自禁,柔肠百转冷如霜!

  “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弹这些悲戚之曲为好!”一个温和的声音似在责备道。

  梅灵转过头,竟是皇甫云天站在门口,脸色阴郁,金黄锦袍上似有水渍,看来来至已久。

  兔儿机灵,行了一礼,道:“我去泡茶。”便默默走出门外。

  “百灵。。。。。。”皇甫云天轻呼一声,她就在他的面前咫尺,似乎伸手就可触到,淡眉若秋水,玉肌伴轻风,云鬓浸墨,玉指如兰,一双眼眸清澈如水,不染一丝尘埃,叫他初次相见便跌入其中一再沉溺!曾几何时,这眼眸竟染了愁,浸了悲。曾经活泼俏皮清秀空灵的她,曾经大意凛然毫无畏惧的她此刻是如此柔弱而无助!她坐在那里如出落凡尘的仙子!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果断告诉自己一切真相的刚强女子,在他绞尽脑汁筹划计策时她寥寥数语便将一切布置完备的聪慧女子!是她么?让自己初次相遇便毫无顾忌交于幡龙玉指这等重要物件的女子!她让他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不自控!她哭了么?可惜不是为他,即便是为了他,他也不要她哭,因为,他不忍!

  “内伤未愈,不宜流泪。你不知道么?”搂入怀中,用衣袖轻轻擦去梨花上的雨痕,柔声道。

  嗅到皇甫云天身上的特有味道,梅灵竟有一刹那的恍惚,歪在他的胸前,一丝温暖游移全身,踏实安全也随之而来,疲惫的身体也倦了下来,整个承托在他的宽大有力的臂弯中,迷上眼,喃喃道:“龙萧。。。。。。”

  抱她身子的胳膊明显抖了一下,浓浓的嫉妒如毒药般弥散于体内,冲击着薄得不能再薄的自制力,衍生出属于男人本能的强烈占有欲,低吼道:“不准叫他的名字,你是朕的!”立即俯下身来,印上那日思夜想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碾过的粉红唇瓣,强劲,霸道,肆意。。。。。。

  窗外,一抹欣长孤傲的身影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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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三章 武林盟主(三)]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皇甫云天的清俊之极的脸上,顿时,纤细的指印蜈蚣般爬上他白晰的脸庞,红颜妖娆,狰狞可怕。他为何要轻薄自己?他皇甫家还想继续欺负凤氏吗?

  炙热的掌心让她清醒过来,她做了多么可怕的事,不是吗?她竟打了皇上,而且还打在脸上!愤然问道:“你,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你恨我皇甫家抢了凤氏的一切杀了凤氏的族人不是吗?这下恨消了些么?如果能消除你对我的仇恨能让你喜欢上我,莫说一巴掌就是刺我一剑我也甘愿!”丝毫不介意脸上的醒目的伤痕,抓起她的手抚摸那清晰可见的伤痕,急切说道,两汪深潭溢满温柔似能融化千年冰雪。手一触及他温润细腻的皮肤,碰到殷红如血的指印,梅灵心底筑起的冷漠之墙竟缓缓倒塌。

  “你出去,我再不想见你!你我之间永不会相交接!”略有恍惚,梅灵心狠道。直觉告诉她不能与这人有所瓜葛,否则迎接她的将是永无休止的宫闱相争,权力倾轧,阴谋诡计,明枪暗箭。这些都是她最最讨厌的!

  “百灵,有些事是天命不可违,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不信,你看看你左手上的蟠龙玉戒,试试看能不能将它取下。”皇甫云天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得意之笑,让梅灵觉得诡异之极。

  梅灵真的用力捋了起来,那闪着碧绿莹光的蟠龙玉戒竟丝毫不动,再一使劲,手指吃痛,竟似长在拇指上一样。她惊异,愤怒继而害怕,拼命用牙咬,用手抠,手指捋青了,出血了,十指连心,那丝丝疼痛慢慢沁入心脉,纠结成一团。

  皇甫云天高贵桀骜的脸上掠过受伤的神情,他紧紧握住她的纤细柔夷不让她继续折磨自己,怒道:“你就那么不愿戴着它么?世间多少女人将它视若珍宝,你却弃如毒蛇。为什么?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我的掌心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戴着它!”

  头也不回地迈出去,背脊挺直而冷硬。

  “灵儿,我回来了!”一个白影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些盒子,见梅灵脸色不愉,担忧道:“怎么了,灵儿,是不是旧伤复发身体难受了?”

  云破晓人如其名,站在那儿就是一片繁盛的阳光,乌发浓眉,眼如黑色琉璃,气质纯净,不染一丝尘埃,如天山的一汪清澈的湖水,空濛悠远得让人心痛,温和如风,似能抚平一切深深浅浅的伤痛。这样的人一旦付出真情怕也是悠远流长,百折不挠吧!倒是羡慕那位被他中意的女子了!一抹杏黄身影掠上心头,心中似有针探疼了一下。

  “我没事,云大哥!倒是你这段日子到哪儿去了?”梅灵勉强笑道,顺便纂了纂拳头,告诉他身体恢复得很好。

  “你看,我回天山了,给你找来了‘千年雪参’和‘瑶池雪莲’,还有其他灵药,这下你肯定会马上好起来的!”云破晓一脸愉悦。

  急忙打开一个长形锦盒,一棵长有一尺多的带叶人形参赫然现出,须发逼真,随着盒盖的开启一股奇异的香气渲染开来。

  “真是奇品!”梅灵赞道,“诗云‘一两三百金,其品犹居次。中人十家产,不满一杯味。’这根千年人参形正香浓,真是难得的其品啊!”

  “再看看这个。”云破晓兴致勃勃的打开另一个盒子。

  方形锦盒一被打开,梅灵就看到一朵直径约一尺的硕大的淡蓝色花朵卧在盒中,凑近一看,只见花径又粗又直,有数十片淡蓝的长圆形的叶片,十多瓣淡淡的蓝色的半透明的花瓣拢着一颗紫色的半球形花心,大概有一个拳的大小,形如荷花,花上似还带着露珠,散发出天山特有的冰冽幽香。

  “这就是被誉为‘西域奇花’的天山雪莲么?真是名不虚传啦!据说它生长于天山山脉海拔四千米左右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峰之中,非常难得!所以又被誉为‘百草之王’和‘药中极品’!一般的天山雪莲是淡绿色的,而这朵天山雪莲呈淡蓝色,看来更为稀有更为珍贵!”梅灵虽曾上过天山却不曾目睹一眼,甚为遗憾,这次见到十分兴奋。

  “看来,灵儿对天山雪莲很了解嘛!这朵可不是普通的雪莲哟!它采自天池一带的博格达峰,是千年罕见的‘瑶池雪莲’。相传,瑶池王母娘娘到天池中沐浴,九天仙女纷纷以鲜花洒落,那些鲜花飘到雪山之中就化作这神奇的‘瑶池雪莲’了!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绝品呢!”云破晓脸若春风,温柔地一一介绍。

  “真是绝品啊!花美,故事也美!”梅灵笑道,一抬眼,云破晓的手背一丝血痕映入眼帘,心中一紧,“云大哥,你这手?此去天山,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还要急着攀登险峰给我寻找这些名贵药材,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声音哽咽起来。

  “这算什么,我们练武之人哪怕这些?”云破晓轻笑,眼睛却掩饰不住路途的疲倦已有一丝血红,未能逃过梅灵的心细如发。

  转身,从药盒里取出金疮药,拉过云破晓的手轻放于桌上,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起药来。又卷起衣袖,手臂上密密麻麻尽是划痕,粗浅不一,新旧不一,重重叠叠宛若蜈蚣纠缠在一起,这该是爬山攀岩所致。梅灵热泪一滚,滴到云破晓的手上。

  “傻灵儿,怎么哭了?我这点伤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行了!”云破晓用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擦去梅灵脸颊上的泪!

  “云大哥,我不值得你这样!我把寒冰玉魄剑拿走了,还自作主张还给了龙族。你责罚我吧!”梅灵实在忍受不住云破晓这漫天而来的温柔,坦白道。

  “寒冰玉魄剑?龙族?哦。。。。。。林木竟就是梅灵!难怪呢?哈哈。。。。”念及同床共枕之际被他的体香所惑,还以为自己。。。。。。原是如此,心下一喜竟大笑了出来!

  “云大哥,你别这样,你生气就打我一掌吧,别这样挺吓人的!”梅灵慌道,见他不怒反笑,十分不安。

  “哎呀,好灵儿,我为什么打你啊!你和林木原是一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原来我二弟竟是我的宝贝灵儿啊!哈哈。。。。。。”

  “那,那寒冰玉魄剑呢?它可是你传家至宝,镇派奇物,我将它还给龙族你不生气?”梅灵心虚之极。

  “武林大会时,毒龙谷谷主‘玉面郎君’曾跟我说过关于宝剑之事,我方知道寒冰玉魄剑不仅是我天山派的传家宝物,原来更是他龙族的圣剑,为此剑,江湖上掀起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枉死了那么多的无辜生命,我爹,我娘,龙族的族民,还有你们凤氏的那么多条人命。。。。。。现在你将它物归原主,避免了更多的杀戮,岂不是好事一件?我怎会怪你生你的气呢?我天山派就此太平了!还得谢谢你呢!”坦荡的话语萦绕屋中,凛然成无形的正气,让云破晓更显得气宇仙昂,犹如雪神。

  “当日毒龙谷谷主的一番话你就信了?”

  “他虽然不是名门正派,行事怪异,但交谈之中,觉得此人还算是个真汉子。他对我说,若是我要夺剑,只管找他‘玉面郎君’不要找二弟林木。”

  龙萧他这是为我担心么?总是用他的宽阔的羽翼为我遮风避雨,挡去冰刀霜剑,可现在他生死未卜我却毫无办法!

  “灵儿和‘玉面郎君’很熟么?”不知为何,视及梅灵哀伤的眼神,云破晓心底生出一点不安。

  “嗯,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被丁芷珊逼下悬崖为何没摔死呢?”梅灵转开话题。

  “对呀,你怎会没事呢?”云破晓知他必有苦衷不愿提及,便附和她说到。

  当下,梅灵就将摔下悬崖,得遇宫南燕相救等等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宫女侠既是爹娘生前感情深厚的故交,现又是救你一命的干娘,等你伤好了,我们回天山吧,再将你爹娘和她一并接过来赡养终老,灵儿你说,可好?”云破晓提议道。

  “云大哥,你不恨我爹么?毕竟你父母之死和我爹有关。。。。。。”

  “灵儿,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我父母之死主要是和你二叔有关,你二叔已身受重伤,武功尽失,被关押于阴暗的天牢之中,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再说,若不是寒冰玉魄剑之故,爹娘也不会被你二叔和龙族的人联手围攻,这里面恩恩怨怨,错综复杂,若要计较起来,恐怕耗上一生也难以理清!”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梅灵,“自从那日你掉下悬崖,我这才明白人生之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在你走后,生活真的毫无生趣!直到那日你易容成林木再次上山。。。。。。灵儿,我好爱你!”轻轻搂过梅灵喃喃地表白着压藏已久的心迹。

  “灵儿,你爱我么?”好想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却又害怕听到不该听到的答案。

  “云大哥,我。。。。。。”那疲惫不堪的脸上,因担心自己日夜兼程的熬夜的眼是那么热切,梅灵真的不忍,好想说出我也爱你,可话到嘴边,脑中却立即浮出另外一张熟悉的面庞,一时无法抉择。

  “好了,不想说就不要说吧,不管怎样这次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青青的硬硬的胡茬摩挲着梅灵娇嫩的脸颊,由此带来的星星点点的热量陡然点起浑身的热情,血管里的血液燃烧起来。。。。。。

  “灵儿。。。。。”低唤一声,捧起她的脸,火热的唇狠狠压上那日思夜想娇艳欲滴的樱桃,舌尖挑开温软的唇瓣,深入,攫取其中的芳醇。。。。。

  梅灵本能地去推他的手臂,一下触及那些累累的伤痕,便再也无力去挣扎了,缓缓闭上双眼,任由双唇被肆意地侵占,吮吸。

  没有受到阻碍,他的吻更加激烈了,那软若花瓣的唇,轻巧可爱的舌。。。。。。让他的激情一波又一波的涌起,淹没了自己,一阵又一阵的舌尖纠缠,一次有一次的深入探取,他绷得紧紧的身体轻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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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五章 武林盟主(四)]


  阳光灿烂,又是一个艳阳天。

  兔儿用红木托盘端来早餐,一碟乌梅小菜,一碟胭脂鹅肉,一碟虾酱黄豆,一碟黄澄澄的萝卜干,一大碗碧莹莹的稀粥,往桌上一放,叫了起来:“小姐,快起来吃早餐了!”

  “嗯,兔儿,又吃早饭啦!现在什么时间了!”捂在被子里,哼哼唧唧道。昨天,云大哥不知怎么了,老是不走,跟她聊呀聊呀一直聊得三更,聊到她实在困极了倒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才抱她上床,又靠在床上跟她聊,她迷迷糊糊中又去见周公了,后来就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了。

  “太阳老高啦!白帮主的剑都快练完啦!”兔儿一边帮她整理头发衣衫,一边不停唠叨着。

  “哦,那个白石会耍剑?我怎么不知道!走,看看去。”梅灵迅速喝下几口粥,边急急往外走,云大哥的千年老参和瑶池雪莲真是奇品啊!再加上秦老奇妙高超的医术,梅灵的身体康复很快,现在也能运气稍作调息了,看来不久就能练功了。身体好了,精神也饱满了。

  “小姐,你不多吃一点!这可是我亲自熬得百合鲍鱼粥!”

  听了兔儿的话,顿住身形,转过头,小丫头嘴巴噘得老高,知自己伤她心了,赶忙跑回来:“好兔儿,别生气,我知道就你对我好,我喝还不成!看,我喝了!”咕咚咕咚几大口竟将稀粥喝个一干二净。

  兔儿见状噗哧一笑道:“小姐,你能不能斯文一点?哪有女孩子这样喝粥的?”

  “嗯,兔儿,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小姐了,就叫姐姐!好妹妹,听到没有?”梅灵正色道。

  当下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花园,重重叠叠姹紫嫣红中,一个黑色身影正在翩翩舞剑。

  “小。。。。姐姐,我说得没错吧,白帮主是在舞剑吧!”兔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白石一身黑色缎衫,腰间系一金黄锦带,衬托精美的五官更为冷艳而华美,飘逸而出尘,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们的到来,一柄银剑舞出道道剑花,在百花丛中说不出的和谐绝妙。

  “兔儿,取琴来!”

  一眨眼,兔儿取来香炉和瑶琴,快速将香燃上,袅袅青烟中,一阵如清泉溪流般的琴音流淌出来。

  白石意外的停下来,看着正拨弄琴弦的梅灵,梅灵抬首嫣然一笑,白石眼一晃,心一紧,情不自禁跟着琴的节奏挥剑而舞。矫健的身形徐徐腾空,划出一道道银弧,或凌空飞翔,或踏花而舞,随着琴音的舒缓急迫从容变幻剑招,张弛有度,轻盈潇洒,两人似是演练过无数次,极为默契。

  收尾的一阵颤音中,白石迅疾的挥剑四周,剑气带过,无数鲜花围成一个艳丽之极的圈,光彩流转煞是好看,只见他将剑一点,无数朵娇艳欲滴的花朵飘飘然落入亭中梅灵的琴台上,纷纷繁繁,如下了一场梦幻般的花雨,整个亭子溢满花香,芬芳四溢。

  “好美啊!”兔儿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的叫了一声。

  “白帮主真是残忍啦!如此娇艳花朵顷刻间被你糟蹋成泥!”一只温柔的大手伸过来,拈去梅灵发迹的一朵粉色芍药,冷冷望着白石道。

  “云大哥,你来了!”梅灵高兴的站起身来。

  顺手搂过站起的人,云破晓贴在她耳旁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逛街!”

  “真的!”眼睛放出光来,来到京城,除了在马车上匆匆浏览了一下京城美景,至今还没好好上街玩玩,这下云破晓的提议一下深入她的心底,拉起他的衣袖,“走,快走!那个,兔儿,将琴收好。”

  风风火火离开了花园。

  白石的指尖传来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左手不知何时紧握住剑锋,用力太大浑然不知手指已被割破,鲜血淋漓。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起来。

  “小黑!怎么就小黑一匹马?这两人怎么骑?小白呢?”一出大门,只见一匹黑色骏马正昂首挺胸,看见梅灵凑上来十分亲密的和她摩肩擦脸,正是他们从天山骑出的马,记得是丢在南京寄养,没想到云大哥竟将他们接到京都来了,很是高兴。

  “小白快做娘亲了!我让她休息!”云破晓拍拍黑马的鬃发,笑道。

  “真的!那小马的爹是谁?是小黑吗?”梅灵转头看着小黑,小黑的眼睛闪过幸福自豪的光芒,不会吧,马也会感到“幸福”?

  “当然喽!小黑是不是很厉害?”

  “呵呵,不错!小黑这么帅,生个小马驹肯定更帅喽!”梅灵使劲拍了拍小黑的背脊。

  好像听明白了梅灵的赞美,小黑抬起前蹄骄傲的长嘶起来,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云大哥,你说,小黑全身黑色,小白全身白色,生个孩子会是什么颜色呢?”骑在马上,靠在云破晓宽宽的胸膛上,梅灵一路问了关于小马驹的无数个问题了。

  “嗯,嗯。。。。”云破晓一手牵缰,一手紧紧搂住梅灵不堪一握的细腰,正沉浸在她的淡淡发香中。

  “云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梅灵叫道。

  “啊!什么?”云破晓回过神来,问道。

  “我问你,小黑和小白的孩子会是什么颜色?”

  “我想肯定是黑色!”云破晓坚定的说。

  “为什么就不会是白色呢?我觉得小马驹生下来是白色的。”梅灵反问。

  “因为孩子都是像父亲嘛!”

  “不也有孩子像母亲吗?”

  “我觉得应是黑色。”

  “白色。”

  “黑色。”

  “白色。”

  “打赌。”

  “打赌就打赌。我赌白色。”

  “我赌黑色。若我赢了,你就得为我做一件事,若我输了,我就把自个给你了任你差遣,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不行,假如小马驹是花的,怎么办呢?”

  “那我们两个可都输了,就分别为对方做一件事,算是惩罚。如何?”

  “成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灵儿你看,那是京都最大的一家酒楼,我们上去找个临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街道的繁华景象。”

  “好。”

  居高临下,俯瞰眼下繁华的街道,店铺林立,有成衣店,绸缎庄,胭脂斋,珠宝行,酒楼茶肆。。。。。。

  沿街小贩吆喝声不断,“新鲜的瓜果喽!快买快尝,莫错良机。。。。。。”“最新款的荷包,买一送一。。。。。。”

  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步行溜达的,骑马徐行的,坐轿观光的。。。。。。

  “这天子脚下的京都就是不一样,物华天宝,热闹非凡,真正是其他城市所不能比的!”梅灵由衷赞叹,半个身子已探出窗外。

  “繁华而不低俗,热闹却又有序!”云破晓附和道,还不忘捏着她的衣袖,唯恐她兴奋过头栽下去,这等奇事他在天山初次见她就已领教过了。

  “伙计,这楼上雅座,我们公子包下来了,你让其他人等,速速离去!”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煞风景的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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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六章 武林盟主(五)]


  一伙人簇拥着一个华服公子鱼贯而入,那华服公子走至大厅中间的桌子前停步,眉头轻皱。一红衣女子立即用衣袖将板凳桌子擦了数遍,方低首道:“公子请坐!”

  那华服公子看也不看便背向梅灵他们缓缓落坐。其他人皆垂首而立,默然不语,唯有一黑衣男子粗声粗气道:“伙计上茶,要最好的!还有,有人耳朵聋了,你快去叫他们滚。”

  “可,可是。。。。。。”伙计面有难色。

  “啪”临近的一张桌子四分五裂。

  客人们纷纷慌不择路,滚下楼梯。

  唯有临窗的梅灵和云破晓依旧探身窗外观赏景致,似无觉察。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声音更恐怖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去说。”伙计弓着腰走向梅灵他们。

  “云大哥你猜,那骑马的是做什么的?”梅灵指着楼下街道上一骑马的大问云破晓,眼光瞟了一下刚刚上来的一批人。

  “我想应是做生意的,因为他一身铜臭味已飘了过来!”云破晓睨了一眼那些人,答道。

  “不是,他祖上应是掏粪的,你没闻到粪坑臭么?”梅灵声音更大了,一边捂着鼻子,做出难以忍受之状。

  “还真是粪坑臭!灵儿真聪明。”云破晓笑道。

  “两位公子,行行好吧,请你们屈就到楼下用餐好吧,别为难小的了,我,我给二位跪下了。”伙计说完真的噗通一下给梅灵他们跪下了,梅灵身穿男装,伙计把她当成男子了。

  “小哥请起,云大哥,我们还是下去吧,此处似有粪坑,臭气熏天,弄得我毫无食欲,实在受不了了!”梅灵扶起伙计,对云破晓道。

  “就依灵儿之言。”云破晓脸上一片阳光,任由梅灵安排。

  华服公子鬼魅般的身影忽地拦住他们的去路,梅灵不由大惊,好快的身手!

  “好狗不挡道!”梅灵冷冷道。

  “你、是、凤、凰、百、灵!”华服公子缓缓转过身,直视梅灵,一字一顿道,眼中有火焰燃烧。

  “龙萧!”梅灵失口惊道。

  不对,此人虽和龙萧样貌酷似,但却有一头黑发,乌光闪亮,飘泻下来,眼神也不一样,龙萧的眼神虽有阴狠之色却是一闪而过,浑身飘逸的是高贵出尘的气息,而此人满眼嗜血之色,浑身上下皆散发出残暴邪恶之气,让人如遇地狱恶魔。心下惊悸,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想怎么样?”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是凤凰百灵就对了!”他极白极白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恶毒的笑,与身上极美极美的百花锦缎绣袍交织一起,说不出的诡异。

  “我是凤凰百灵又怎样?阁下这样无礼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梅灵壮胆说道。大白天的,他还不至于怎么样吧。

  “你刚将我大哥害得生死不明,现又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哼,若不是你,我大哥早就称霸中原武林了!现在却。。。。。。我要杀了你,为我大哥龙萧报仇!”他脸上肌肉抽搐起来,盯着梅灵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你是龙萧之弟龙遥!”梅灵惊道,难怪与龙萧如此相像。一时无言以对,龙遥所说似是有理,确实是龙萧为她挡了一掌,现在还生死不明。。。。。

  “你兄长龙萧乃是一族之长,堂堂七尺男儿,不是幼齿孩童,他所做一切定是他心甘情愿,和梅灵有什么关系?再说他现已被一个武功卓绝的老人救走,是祸是福,现在还不知晓,龙公子何必咄咄逼人呢?”云破晓看到梅灵自听到龙萧之名后痴呆的样子,心下一阵抽痛,将她揽入怀中,冷冷对龙遥道。

  “呵呵,原来是天山派的云掌门,这种水性杨花的丑陋女人,啧啧,也会让你心疼,你的品味也未免太低了!今天,我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妖女的。”龙遥讥笑道。

  “不准你侮辱灵儿!”云破晓怒极,抽出长剑,指向龙遥。

  “既然你多管闲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呛的一声拔出剑,顿时,光芒万丈,慑人心魄。

  “寒冰玉魄剑!”梅灵和云破晓同时叫道。

  龙遥手中握住的正是寒冰玉魄剑,龙族的圣物,无坚不摧的天下利器。

  “他竟将圣剑又重新带入江湖,江湖必将大乱。”梅灵心道,心中甚是担忧。

  “当日武林大会你哥哥都不曾带出宝剑,你不知道么?你现在擅自将宝剑重现江湖,你不怕天下大乱么?为龙族招来灾难么?”梅灵急道。

  “天下乱了才好!我龙族才能重振雄风。我哥哥就是傻,有这样神兵利器在手却不用,结果呢?哼,今日,我就用这把宝剑招呼你们,你们死的也值了!哈哈。。。。。。”缓缓举起手中之剑。

  “慢着,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与云掌门无关,你让他走!”梅灵深知他宝剑在手即便是云破晓在这也于事无补,反而多一条人命。

  “灵儿,你说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云破晓认真注视着梅灵道。

  “龙遥,灵儿现在武功尚未恢复,你堂堂七尺男子怎能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动手?还是我俩解决吧!”

  “云破晓,你错了,我可不是个君子!想杀就杀,管他男人还是女人,有武功还是没武功。纳命来吧!”彩光一闪,剑已指向梅灵要害之处。

  “皇上驾到!”就在龙遥手中之剑快刺出之际,一声高唱,一群人涌了上来。

  白石,宫清风。。。。。。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皇甫云天,只见他一身威严,眼中寒光毕现,旁若无人的径直来到梅灵身边,揽过梅灵入怀,担心问道:“怎么样?百灵,伤着没有?”又回视龙遥,“你是何人?敢在京都撒野!宫侍卫,禁卫军到了没有?”

  “回皇上,禁卫军已将酒楼团团围住!”

  龙遥一触及皇甫云天的目光,心道:“好深沉的目光!这皇帝绝非等闲之辈,看来有的斗了!”

  一黑衣男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龙遥点了点头,邪邪一笑,道:“后会有期!”

  噼啪一声,浓烟四起,众人咳嗽不止,慌忙闭气,待烟雾散尽,龙遥等人已无踪影。

  “你们怎么来了?”梅灵挣脱皇甫云天的“钳制”,问道。皇甫云天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痛楚。

  “皇上到白宅找你没找着,知道你和云掌门上街了,就和大家一起上街来找你了!”梅灵望了望白石,怎么感觉他的话酸溜溜的。

  “你不在宫里好好呆着,运筹帷幄,治理国家大事,跑来找我何事?”梅灵毫不领情。

  “也只有她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皇甫云天心想,奇怪的是自己竟毫不生气。

  “跟我走就知道了!”不由分说,拉过梅灵的胳膊就冲下楼去。余下之人皆面面相觑后神色怪异起来。

  华丽温柔的车子里,空气却是冰冷冰冷的。

  “为什么不说话?”直视她的目光灼热之极。

  “跟你,无话可说。”没有武功就是不行,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硬被塞进车子,正极度郁闷,怎么还有心思和他说话?不过让她感动的是云破晓欲阻止皇甫云天拉走自己,若不是宫清风挡着,看他那愤怒的样子只怕真是要动手了。虽是感激但她还是不希望云破晓这样做,一派掌门和君临天下的皇帝比起来,实力悬殊还是明显的,她不希望他有所受伤。

  “最近,兵部尚书李青城奏了一本,是关于你爹的。说你爹意欲谋反乃株连九族的斩首之罪。质问我为何仅仅将你爹削职为民,而不将他治以死罪,以儆效尤,震摄天下。”皇甫云天不动声色道,眼睛却盯着梅灵的脸庞,欲洞察她神色的变化。

  “我爹已是待罪之身,如雄鹰折翅被困笼中,与他毫无威胁,为何他还紧逼不放?他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么?”梅灵心中怒道,脸上却波澜不惊,她要镇定冷静,皇甫云天大老远找她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那皇上的意思呢?”梅灵回视皇甫云天的眼睛,似要挖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毕竟那李青城现在是朝野上的红人,手握兵权,女儿入宫做了贵妃,又是皇后的有力争夺者,朝中官员尽相趋势,怕是皇甫云天也很棘手吧!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眯起眼睛将问题踢回去,倒要难难她,也让她知道自己的苦处。

  “皇上是治理国事的高手!这等小事还难得了你!何必多此一举问我这个小小平民呢?”明知他的目的就是不让他得逞。

  “因为事关你的家人!你说我该不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呢?”现在你该求我了吧,看着梅灵渐渐皱起的眉头,皇甫云天胜算在握。

  “说吧,什么条件?若是进宫那就免谈,我想我爹娘宁愿以死谢罪也不会以女儿一生的自由来换取自己的苟延残喘!”梅灵冷冷道,皇甫云天的那点心思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若我就是以此为条件呢?你当真不理你父母的死活,那可是你好不容易寻找到的亲爹娘!”

  “以皇上的聪明智慧定能救我家人,若皇上忍心不救,最好将我一并杀死,否则,有朝一日我绝不放过你和你这大好江山!”梅灵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表情。

  “好了,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看你说得这么绝情绝义,好似我真是什么恶魔刽子手似的。”皇甫云天挨过来,轻轻道:“最近江湖上,毒龙谷的人蠢蠢欲动,似要酝酿什么大阴谋,对付这种诡秘组织,朝廷军队是难以派上用场的,只有用江湖手段去了结。而现今武林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一旦遇到组织结构极为严密的黑色帮派是不堪一击的。”

  “少林的玄空大师,武当的虚风道长,峨眉的了悟师太。。。。他们德高望重,武功高强,不都是盟主的最佳人选么?他们中不论谁主持大局,我想别人都不会有什么异议。”梅灵冷冷道。

  “可现今八大派都有弟子被毒龙谷的人抓去了。毒龙谷放出消息若这些人敢轻举妄动,他们将先杀死那些被擒弟子!而这些被抓弟子又有一部分是望族之后,权贵之子!”

  “所以最好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出面,而且这个人最好对毒龙谷又有所了解,而我恰是不幸被选中之人。不论我能否成功,大家都会为我的义举而感动从而会让他们淡忘我父母的罪过!”

  “百灵,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她越来越冷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安,禁不住将她搂进怀中,喃喃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你知道我也是不愿让你冒险的。。。。。。”

  “这么说,在武当学艺的李青城的儿子也被抓去了?”

  “嗯,你怎么知道?”皇甫云天惊讶于她的敏捷和洞察,这事只有李青城,虚风道长和自己知道,她竟轻而易举就推断出来了,当他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她不一般,看上去活泼天真毫无心机,可一旦惹了她,那冷冷的一瞥能让人陡然惊悚!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很容易被她吸引,迷惑,直觉告诉他她是个神奇的女子,今生今世绝不能轻易放掉。

  “我明白了。”梅灵闭上眼睛,并未挣脱他的箍在身上的臂弯,只是任由他搂着自己,真的好累!不管是谁的胸膛,靠一下也好,况且这胸膛还是有点温度的。

  刚刚还是冷漠高贵不可侵犯,现又柔弱无助楚楚可怜,轻抚她滑落下来的青丝,注视那沉静无波的天使般的脸,皇甫云天的心底涌起无限柔情,荡漾在眼中。其实后宫之中百花争艳,一片大好春光任他采摘,其中不乏聪慧过人,才华超绝之女子,只可惜无一真心对自己者,整天争风吃醋,暗箭伤人,不但不能为自己分忧解难还要自己去调解纷争,真是累啊!哪像怀中之人,虽也和自己拌嘴吵架,但都是出自真性情!而且他敢肯定她绝不会伤害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让他人伤害她!只是江湖难测,一旦步入,怕不由自己所能掌控。没来由一阵心慌,自己做法是否太过自私?现在毕竟不是得罪李青城等人的最佳时机。

  “百灵,你放心,到时我定叫这些人付出代价!”望着怀中安睡的人,皇甫云天眼中迸出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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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七章 武林盟主(六)]


  盟主加冕仪式开始了,但梅灵没想到竟是选在丞相府。

  当少林方丈玄空在众武林英雄之面,将神圣的盟主紫金令牌交于梅灵手中时,梅灵便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便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自己手中将掌握着无数人的性命,而这些鲜活的生命背后则是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家庭维系着全天下的安宁啊!

  “凤凰施主,盟主之位任重而道远啊!”须眉皆白的玄空双手合十对梅灵说道。

  “谢方丈指点,百灵明白方丈的意思!”梅灵轻声道,十分真挚。

  “各位武林前辈,江湖朋友们,今天我凤凰百灵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我凤凰百灵生是武林之仆,死是武林之魂,在位一天,定为武林效一天力!以维系武林安危为己任,以斩除武林败类为职责,到时还希望各位武林同仁多多支持,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她一身男装,举手投足散发出豪爽之气,哪有半分小女儿娇态,俊美的脸上神情庄重,衬得不沾粉脂的面容更为出尘脱俗!浑身上下弥漫着慑人心魄的魅力!饶是在场的都是不俗之辈竟也为之倾倒!

  “好一句‘生是武林之仆,死是武林之魂’!有气魄,老夫很是欣赏!盟主若有命令只管吩咐一声,我衡山派定当马首是瞻!”衡山派莫桑梓,长髯飘飘,青衫笔直,一脸诚恳。他很是欣赏这个女娃,毫无矫揉造作之态,虽为女子却自有一番英勇之气。

  “谢莫掌门抬举!”梅灵颔首致谢,喜不露于形。

  “我华山派。。。。。”

  “我武当派。。。。。”

  。。。。。。

  一刹那,大厅响起不绝于耳的“抬举”声,倒实出百灵意外。

  扫了一眼全场,皇甫云天坐在椅子上,正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模样,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让这些武林豪杰如此服服帖帖,驯服恭顺。宫清风立于皇甫云天身后,眼神渺茫,似有什么难以抉择的迷茫。白石眼睛深邃,一脸冷漠。而云破晓虽满脸平静,可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浓浓忧色,看来,他才是真正担心自己的人!众豪杰掌门或激动万分,或冷眼旁观,或真心祝福。。。。。

  “凤凰盟主,虽然你身负绝技,仅一招‘凤凰来仪’就不知羡煞多少武林豪杰!可我们皆知你上次十里坪一战,至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现让你担当大任,营救我等门人弟子,老衲深感不妥,众掌门也都心感不安!”玄空大师不愧为佛门高僧,性情至真,令百灵心下一时感动。

  “大师言重了!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凤凰百灵虽为女流之辈,但能得到各位英雄豪杰的信任,一定粉身碎骨全心全意为整个武林造福!”

  “好一个女中豪杰!玄空方丈,老道有个提议,除了天山派云掌门我等都老朽也,空有一身本领却毫无用武之地,不如我等助盟主一臂之力,帮她恢复内力。如何?”虚空道长清瘦的身体离开座位,声音洪亮道。

  “阿弥陀佛,道长的意思正是老衲的意思!不知其他掌门人意下如何?”玄空问向在座的其他掌门。

  “衡山派莫桑梓功力浅薄,但也愿效仿大师和道长!”

  其余掌门也纷纷表示同意。

  斗室之内,随着头上升腾起薄薄的白雾,百灵体内的内力如百川归海点点盈满。

  “盟主,你现在可以试试自己的内力了!”玄空大师慈眉善目对百灵道,声音中透出一点疲惫。

  百灵暗运气息,一个“金燕穿云”,轻松地跃起数丈,心下大喜,落下身来,对众位掌门盈盈一拜:“凤凰百灵在此谢过各位掌门!绝不辜负各位所托!”

  “好了,百灵,各位掌门都已输出自己一半的内力给了你,现已累了,让他们休息吧!”皇甫云天轻轻走了进来,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你要带我去哪里?”百灵对一言不发只管拖着自己阔步前进的皇甫云天生气道。按理说,这儿应是自己的家,却被被别人领着走,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疼痛。

  “去了便知。”皇甫云天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两人来到花园深处的一个厢房,皇甫云天示意百灵推门进去。

  “又搞什么?”百灵嘟囔一声,推门而入。

  见她进去,皇甫云天悄然离开。

  朴实温馨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一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坐于病榻之上凝视病榻之人,病榻上躺着一位中年女子,面容清瘦,五官精致,只是长期的卧床让她肤色苍白透明,露在丝被之外的手背上青青血管隐隐可见。觉察有人来了,男人抬起头来,望向百灵,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皆各自一震,心中泛起各种情感。

  “爹。。。。”

  “灵儿。。。。”

  几乎同时叫出口,血脉的相承如同一个古老的咒语,溶入了灵魂的深处,一旦开启便爆发出对相同血液的呼喊和认同。

  百灵双膝一跪,眼泪刷的涌了下来,“爹,我对不起您老人家!”。

  凤凰朝亦老泪纵横,扶起百灵,叹道:“孩子,这是天意,你能安然回来就好了!你的事我已略有知晓。”

  “灵儿回来了么?是我的孩子回来了么?快,快让娘瞅瞅。。。。。”病榻之上的妇人勉强支起身子,激动的望着百灵泣道。

  “娘,是我,你还好么?”百灵一下扑进娘的怀抱,大声哭了起来。

  “孩子,想得我好苦啊!为娘日日想,夜夜盼,生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娘也活不成了!”她紧紧搂着百灵,一刻也不敢松手,生怕她又飞了。

  一家三口就分离的点点滴滴,互相倾诉着,互相慰藉着。百灵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了父母,只听的两位老人又是担忧又是释然,一会流泪,一会惊叹,直到管家陈伯请示各位武林豪杰如何安置,方才停下。

  “陈伯,你将府上最好的酒拿出来款待各位掌门,你对天山派的云掌门说,我和父母阔别多年欲一叙离别之苦,所有一切还请他代劳。另外,准备一些厢房供各位远道而来的掌门人歇息。”百灵吩咐道,从今之后,她将有自己的家了。

  “是,盟主。”陈伯应道。

  “陈伯,您老直呼我百灵就好,不必拘礼,我从小您还抱过我吧,这些年你尽心尽责为我凤氏分忧解难,我先谢过了!”说罢行了一礼。

  “盟主,哦不,百灵小姐,使不得!”快速扶起百灵,老眼莹光闪动,“我这就去安排!”

  翌日,清晨,凤宅。(百灵已让人将丞相府的牌匾取下,换上凤宅牌匾。)

  “各位掌门,毒龙谷爪牙遍布全国各地,我们若是这般堂皇前去,只怕他们会暗放冷箭。我想先带几个人前去打探一下,在商讨具体营救计划。大家意下如何?”

  “盟主考虑周到,为防打草惊蛇,还是依盟主之言。”

  “好,那先请各位掌门回去,以防毒龙谷趁机偷袭,一旦有事,飞鸽传书。”

  “好”“好”。。。。。大家对她的周密安排十分满意,连连点头称是。

  各人尽皆散去,宅上顿时安静下来。

  “云大哥,我这样做对不对?”知道他没走,百灵揉揉太阳穴问道。

  “你不想武林各派受到毒龙谷的杀戮,又不想毒龙谷的藏身秘密为武林各派所知晓,一片苦心可真难为你了!可你孤身一人前去不是更为危险么?”

  “不是还有你云大掌门么?”百灵轻笑。

  “能得到我们凤凰盟主的钦点,真是敝人的荣幸啦!”云破晓俊朗的脸上漾出无限温柔。

  “还有我呢!”清脆的声音响起,兔儿抱着一把琴窜了进来,一头的汗。

  “兔儿,我正准备派人接你去呢。你倒好,自己跑来了!呵呵。。。。瞧你一脑门的汗!”百灵真的高兴极了,“咦,你抱着个琴干嘛?”

  “白帮主说,这把琴送给姐姐了!让我把它带来了。”

  “哦,这白石还挺大方嘛!那你有没有。。。。。”后面的话是附在兔儿耳边说得。兔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忍着没说,我觉得还是你自己跟他说比较好!”

  “说什么呀?”云破晓脑袋凑了过来。

  “哈哈哈。。。。。”两个人突然爆笑起来,弄得云破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府中的花园里,娇红软绿中一个欣长高挑的黑色身影与周围的环境十分不协调。他一脸冷漠,似有所思,黑色的湘绣织金绸袍勾勒出他浑身上下的邪魅气息。

  “禀少主,信。”一黑衣人呈上一封信件。

  看完后,将信握于掌中,拳头一紧,一松,纸片化为了粉末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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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八章 解救]


  残阳如血,暮霭渐起。

  三个年轻的俊美男子立于绵延不绝的蒙山之一密林前。

  “云大哥,我们进去时以救人为主,尽量少动干戈,最好不让普通百姓发现以免受惊。”中间一绝美少年果断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高的青年男子温婉一笑说。

  “姐姐,云掌门,时候不早,我们还是进去吧!”最矮的清秀少年看看天边越来越低的夕阳,略显焦急的说。

  “不忙,等天完全黑下来再进去。”绝美少年沉着道,秀眉间隐隐一丝威严被隐藏得很好。

  天渐渐暗了下来,无边无际的树林如黑色的大海,在夜风中泛起波涛。

  “走!”一声轻呼,绝美身影第一个飞身入林,其余两条人影紧随而至。

  月似钩,星如萤。

  弯弯曲曲极为隐蔽的小道突然分为两条更细的山道,停下身形,百灵望向右边小道的尽头隐约有几间木屋,被淡淡的月色拖出孤独的影子,在气势恢宏的大山中显得单薄而渺小,轻叹一声,毅然转向左边的小道,极速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来到目的地。

  只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嶙峋,一精致水阁遥通竹坞,回廊曲槛,花栽阆苑,好气派!

  “只是地方广阔,屋宇连片,他们到底将人藏于何处呢?”趴在屋脊的百灵犯了傻,她万万没料到龙族族长所居之处竟如此奢侈!真难为龙萧以前常常在简陋的木屋陪她了!“龙萧,你要在该多好啊!。。。。。呜呜。。。。”心下流泪。

  忽然,手被人使劲握了一下,云破晓担心的眼神望着她,一惊,停止痴想,凝视院落,隐隐听见一阵走路声。

  竹坞深处一盏灯笼若隐若现,三人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毫无声息的掠进竹坞。

  红色的灯笼在竹坞东边的竹屋前停下,手持灯笼的是一红衣少女,身后紧跟四名黑衣男子拿着饭盒。只见红衣少女解下腰间的银色钥匙打开竹屋门上的锁,轻轻一推,走了进去,拿饭盒的四名黑衣男子也依次进入。

  “快起来,吃饭了!”屋内传来娇叱声。

  粗大的竹稍上,百灵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极目望进竹屋内部,竹屋里,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个人,靠近门口的正是韩羽和李纲,不正是他们要救的人么?心下一喜,望向云破晓,他似乎也看到了,朝百灵一点头,两人轻巧落下,拾起几颗石子,向竹门靠近。

  “嗤嗤嗤嗤嗤。。。。。”几颗石子破空声,红衣少女和四名黑衣男子应是倒下。

  “云大哥,你来救我呀。。。。。。”百灵和云破晓一进屋,就听一娇滴滴的声音叫道,似是十分惊喜,倒也不怕引来敌人。

  正是那日在武林大会上刺杀二叔不成的方青慧,正卧于墙角,小脸苍白,梨花带雨。

  兔儿轻声蹑进,关好竹门,百灵满意的对她一笑。看来那峨眉女侠严重缺乏安全意识,连兔儿都不如。

  “各位,请安静,这位是刚上任的新盟主,来救大家啦!希望大家听从指挥,不要慌乱!以免引来敌人!”云破晓轻声道,最后一句话是望着方青慧说的,羞得她低下了头。

  三人迅速解开捆缚他们的绳索。

  “我认识你,你是白沙帮的凤二少侠。那日你使得最后一招剑法非常奇怪,叫我们都看呆了!佩服佩服!”李纲直爽的性子还是未改,一松绳索便轻声对百灵赞道。

  “呵呵。。。。李兄过奖了,李兄的华山剑法大气磅礴,厚重有神,真让人刮目相看啊!”百灵接道,她倒没说谎,华山剑法一向如此。

  “哈哈。。。。。”李纲红着脸不好意思笑了,这粗犷汉子还挺有趣,百灵对他很有好感。

  “云大哥,你和兔儿带大伙先出去,我即刻就来!”百灵沉声道,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她必须保证这次行动圆满成功。

  “不行,我们一起走!要不,我留下断后,你和兔儿先走!”云破晓态度很坚决。

  “姐姐,我们一起走吧,留下来太危险了!”兔儿摇头道。

  “一起走吧,盟主。”众人劝道。

  “我对这儿熟,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云掌门,事不宜迟,让兔儿带着你们快走,我们在扬州‘同福客栈’会合!”百灵斩钉截铁的说道,并将云掌门三字说得重重的,提醒他所来的目的。

  “云大哥,我,我受了伤。。。。。”方青慧倚着云破晓,凄凄惨惨的说道,一只衣袖被利器割破了,露出受伤的手臂。

  “快走吧!”百灵急道。

  云破晓凝望百灵,眼神极为复杂,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深深的不舍和无奈,最终吐出:“走!”扶起方青慧迈向门外。

  “姐姐,你不来,我是不会走的!”兔儿坚定的说。

  兔儿的确是个明大义的女孩,危急关头,很是冷静,百灵心下安慰不已,冲她点了点头。

  “盟主,告辞。。。。。”

  “盟主,小心。。。。。”

  “盟主,我们会等你的。。。。。”

  “盟主相救,我永记在心。。。。”

  。。。。。。

  “你就是新任盟主凤二先生?”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百灵耳边响起。

  百灵定睛一看,走在最后的,一个身穿武当道袍的十四五岁少年正怔怔望着自己,星眸中除了其他人的感激外,更多的是探询和好奇,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沉,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说不清楚。

  “你是?”十分好奇这小孩是谁,竟不称呼自己为盟主而直呼名字。

  “在下武当李振南!”少年从容不迫地回道。

  “李师弟,快走!别耽误盟主的时间了!”

  百灵正欲再问,李振南被拉走了。

  此刻,竹屋内,红衣少女和四个黑衣男子依然闭目昏睡,看来没有两个时辰是醒不来的。百灵吹熄灯笼,轻轻走出,反锁竹门,拍拍手,窜上竹稍。

  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一批黑影向谷口追去。

  她一提气,寻一捷径飞身而出,很快就超过那批黑影,俯身查看来时所留下的记号,确信众人已平安出谷,自怀中掏出一火折子。

  “噗”红光一闪,一股火苗迅速蔓延,顺着草丛轰轰烈烈地燃向远处的房屋。。。。。

  突然,传来惊叫声,接着,惊叫声越来越多,火光冲天,远处的一切乱成了一团。

  淡淡一笑,转身欲走,似又想起什么,对了,拿走寒冰玉魄剑,看你龙遥还神气什么?呵呵。。。。。。

  百灵乘着众人与房外救火之际闪身入院,院中花开烂漫,香气袭人,也无心欣赏,只一味寻找宝剑。穿过假山和一个荷塘,沿着曲径径直掠向屋宇深处,翻过数个院落,终于,一座与别处不同的巍峨宫殿矗立在眼前,月色下,琉璃溢彩,雕廊画柱,直觉告诉她,寒冰玉魄剑正在此处。

  只是树木掩映中,房间无数,到底是哪间呢?屏息凝视,隐隐约约,柳条垂丝处有几扇窗映出微弱的光,明亮的月光下不细看还真不易发觉。

  轻轻捅破窗纸,眯眼瞅去。

  巨大的红木床上正上演着极尽香艳的一幕,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正交缠在一起,那女子仰面朝上,可见容貌艳丽,肤如白雪,微闭着眼帘,红唇噘起,哼哼唧唧的,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大红锦被翻了数次波浪后终于跌落在地,而两人竟浑然不知,拼命地,忘我地,努力地练着神功,挥汗如雨,将身下价值千金的木床弄得吱吱作响。

  百灵不禁心跳加快,血液温度骤然升高,暗道:“乖乖,还有这等练功的!也太累了吧!”她自小被龙萧掳至毒龙谷,一直没有相仿同伴,没有接触外人,虽已过及笄之年,接触过云破晓,龙萧等几个男子,但与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此番见到,还以为是练什么盖世神功呢?

  “啊!”屋内两人同时畅快地高叫一声,便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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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九章 蛇窟(一)]


  那男子翻过身来,健壮欣长的身材一览无余。

  “原来,男人与女人确有不同啊!”百灵暗道,忍不住从那人的脚一路向上望去,咦,是龙遥!他似乎十分疲倦,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应是熟睡了。却依然掩饰不住一脸的邪气!

  “哎,要是龙萧在多好啊!”百灵轻叹,看到他,总是被勾起心底暗藏的伤!丝丝缕缕的疼痛漫上心头。。。。。她使劲摇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还有重任在身。

  剑呢?她的目光在室内迅速逡巡一番,嗯,地上的一堆乱衣中清晰可见一把剑鞘,古色古香,朴实中自有一种灵气,那可是跟了她好长一段日子的宝贝啊!再熟悉不过了。

  百灵心喜,轻轻行至大门处,门竟未栓,蹑手蹑脚掀开帘子,为了不惊动床上熟睡之人,她只得匍匐前进,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武林盟主竟作狗趴之姿,岂不笑掉大牙!哎,为了武林平安,天下太平,就委屈自己一下又何妨呢?

  这龙族也太奢侈了吧,给族长盖得房子这么大,有必要么?害得自己爬得腰酸背痛。

  还好,够着了!我的宝贝我要带你暂行离开了,免得你被迫去残害武林!你一定很高兴吧,我知道你一定不想滥杀无辜就回来把你接走,我够义气吧!

  百灵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中,轻轻拿出宝剑,折身爬出。可就在她折身时,床上的男人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嘘——”蹑脚出了大门,长长吐出一口气,她飞身跃起。

  “啊!”惊叫声刺破夜空,震得屋瓦纷纷落下。

  “你,你,你。。。。。。怎么出来了。。。。。。”瞪着眼前拦住自己的男人,百灵揉了无数次眼睛,可不是幻觉,确实是一个大活人站在哪儿,还正瞪着她看呢!

  “不可能呀!你不是没穿衣服在床上睡着了么?怎么这么快。。。。。”百灵叫道,匪夷所思的盯着他,他身上的衣服穿得相当服贴讲究毫无匆忙套上的局促,怎么会呢?

  她如此大声,也不顾及闻讯而来的众人正在低头闷笑。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咬牙切齿,手指握的嘎嘎作响,眼睛眯成一条缝,愤怒,极其愤怒,看到了有必要说出来吗?还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用那么大的嗓门说?岂有此理!虽然他龙遥并非正人君子但总想在属下面前保持一点威严嘛!这妖女,真不知大哥喜欢她哪里!怒,怒极!

  “你想拦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哟!寒冰玉魄剑可在我的手里呢。”百灵一捋垂下的一绺头发,得意道。

  “呵呵。。。。。。”龙遥的口中迸发出一阵阵笑声,虽是笑却冰冷之极。

  “有什么好笑的?”望望屋脊下黑压压的人,她的背上传来一丝丝凉意,似乎得意的太早了,“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别以众欺寡,胜的不光明!”

  “什么光明不光明?把你杀了,我们毒龙谷就光明了!”杀气越来越浓,脸都狰狞了,看得百灵心惊胆颤。

  嗖,百灵拔身而起,使起“飞燕九步”拼命逃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领悟的相当透彻的!

  “想跑?哼,妄想!”蔑视的冷笑,起身欲追。

  “公子,抓来的那些人,他们跑了!”一红衣女子急忙赶来。

  “什么?事先埋伏的人呢?”又惊又怒。

  “他们忙着救火,耽误了追赶。。。。。。”

  一定是她干的!

  “妖女!。。。。。。”大呼,鼻子快喷出火了,。

  “公子,妖女跑了!”有人大胆提醒道。

  “我知道!”

  “再不追,恐怕来不及了!”不怕死的继续提醒道。

  “我知道!还不快追!一群笨蛋!”吼道,随即纵身追去。

  咦,这是通向出谷的路,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不连累云大哥他们了么?不行,得改个方向。思罢,折身向西方掠去。

  “抓住她,抓住她。。。。。”

  “别让妖女跑了。。。。。”

  震耳欲聋的喊声排山倒海似的涌来,摧残着百灵脆弱的神经,牙一咬,求生的本能让她又超常加快速度,借着树梢和竹稍,拼命飞去,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所过之处,鸟兽俱散。

  天色渐亮,又黑了。。。。。。不知越过了多少座雄伟的山头,树林渐渐浓密起来,耳边的喊声渐渐稀少,直至听不见了,心剧烈跳动似要蹦出来,她稍一放松,脚下一软,竟从树梢落了下来,实在是跑不动了,倚着树根,闭着眼睛,使劲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大口大口的喘气。

  嗯,不对,自己的喘气声怎么。。。。。。?睁眼,“哇!”惊叫。“哇!”另一声惊叫。

  “妖,妖女。。。。。为什么要叫。。。。。。吓死我了。。。。。。真是讨厌。。。。该死。。。。。”龙遥靠在她旁边的树根上,气喘吁吁。

  “你,你这混蛋。。。。。还叫我妖女。。。。。真是阴魂不散。。。。。讨厌。。。。。。”百灵一边骂,一边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哼。。。。。早就说过要杀了你。。。。。。你站起来干什么?你,你还想跑。。。。。”他也扶着树干打算站起来,没想腿一软“噗通”一声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哈哈。。。。。”真是天助她也!不由狂笑不止。。。。。。

  “噗通”笑得忘形,一个不慎竟也跌倒在地。

  “哈哈。。。。跑呀。。。。。跑不了吧!。。。。。。”龙遥狞笑着爬向她,他要把她慢慢的折磨死,嘿嘿。。。。。

  “你别过来!混蛋!。。。。。”百灵也学他爬了起来。

  两人在树林中足足爬了两个时辰,速度越来越慢。

  又累又饿又紧张,百灵只觉得天旋地转,呕心欲吐,突然浑身毫无力气,再也爬不动了!脚踝一紧,心想,完了,被抓住了!

  “气死我了,药性到现在才发。。。。。这下,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妖女,哈哈哈。。。。。。”龙遥死死抓住她的右脚脚踝,肆意笑道。

  “混蛋,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下的是什么药?。。。。。。”百灵打算死后做个明白鬼。

  “放心,暂且死不了,我会慢慢折磨你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剑鞘,剑柄上涂了‘软香散’,偷剑之人会功力散失,必须休息三天三夜功力才会自动恢复,这三天三夜中,我要拿回剑简直是易如反掌。呵呵。。。。”

  百灵试着运功蹬开他,却发觉使不上什么劲了,真的成了一个普通人了!不过普通人也会挣扎的,再不挣扎,等他恢复体力就插翅难逃了。一下,两下,三下。。。。。百灵非常有耐力的蹬着。

  “别蹬,再蹬,我过会儿先砍了你的脚!”他不得不双手掐住她的右脚脚踝,天啦,这妖女莫非不是人,都这样了,还不死心,还想逃!要是还有一丁点儿力气,他非一掌劈了她不可!

  “九十八,九十九。。。。。。”他越威胁她越是蹬他,宁愿累死也比被他折磨死好!

  “还蹬?真是冥顽不灵!”他慢慢移动身体,企图用上半身的重量压住她乱蹬的腿。

  “混蛋,你别移了,我的腿都被压断了!。。。。。”百灵使出吃奶的力气,揪到他的头发,向外拽去。

  “断了才好!变成一个丑八怪,看有谁会要你?哈哈哈。。。。。”

  两人扭打起来。

  “呀!”

  一起滚下旁边的天然洞穴。

  “蛇窟!”滚下的刹那,龙遥清楚的看到洞穴旁立着的巨大石碑,完了,这个妖女!来不及咒骂,他便被拖下深不见底的蛇窟!

  “呀——”百灵一直惊叫,她不想死,为什么老让她从高处往下掉?前两次是人暗算也就忍了,可这次竟是自己滚下来的!天啦,真是欲哭无泪!

  “嗯”一声闷哼,发自百灵身下。

  龙遥似乎听到自己肋骨噼啪断裂的声音,他真是要发狂了,竭尽全力吼道(其实声音非常微弱):“还不起来!压死我了!”

  听到蚊子般的人声,这才知道原来龙遥也被她扯下来了,还不幸垫在她的身下,难怪她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呢?有了金蚕甲的保护,身下又有肉垫,呵呵,真是幸运!

  摇摇晃晃起来,洞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身上摸火折子,摸了半天竟没摸着,难道跌落时掉了?当下在地上摸了起来,咦,这是什么,圆圆的,还有几个孔孔。

  突然,火光一闪,龙遥燃起了火折子。

  百灵将手中东西凑近光亮一看,一个锃亮的骷髅头骨正双目空洞地瞪着她呢!

  “娘呀!”将手中东西一甩,一下跳到龙遥的身上,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再不敢看一眼地下。

  龙遥一蒙,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推开她,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她,甚至,甚至还用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事后他真的差点剁了那只拍她的手。)

  “没事了,下来吧!不就一骷髅么!大惊小怪!”生硬的嘲讽道。

  老吊在敌人的身上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百灵只得无奈地放开他。

  龙遥将她扔掉的骷髅“脸”朝上放平,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瓷瓶,往骷髅里倒进一些药粉,将火折子靠近它点燃,骷髅里的药粉竟燃烧成火光,比火折子发出的光要亮上好几倍。

  虽然更亮了,可这盏骷髅灯也太过诡异了!

  百灵不敢看,紧紧拉着龙遥的衣袖一刻也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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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章 蛇窟(二)]


  借着骷髅灯发出的光,百灵仔细地打量着身处的洞穴,地方较宽敞,甚至有一处两丈见方的高台可供歇息,地下到处是死人尸骸,凌乱的骨头发出绿莹莹的光芒,百灵的后脊飕飕发凉,拉着龙遥衣袖的手纂得更紧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呢,远处的黑暗中,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绿幽幽的光,像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时刻等待着扑向食物,莫不是有鬼?百灵拽拽龙遥的衣角指了指那边颤声问道:“快看,那是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一些蛇!”

  “多少?”弄清楚数量最为重要。

  “不知道,这是蛇窟,至少,大概也有上万条吧!”龙遥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像说得不是有多少蛇而是天上有多少颗星星,花园有多少朵花一样。

  百灵能感觉到脸上肌肉明显的跳动,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不争气地又搂紧了龙遥的腰,“它们什么时候会进攻我们?呜呜。。。。与其这样,还不如在上面让你给杀了!这下可好,被蛇一口一口的吃掉。。。。。呜呜。。。。。。”想到无数条蛇从身上游来游去,或是“穿来穿去”,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又厚了三寸!

  “不会的,我下来时已洒了避药粉,它们不敢接近我们的!”龙遥的声音竟温柔起来,连他自己都奇怪,是不是“将死之人,其心也善”的缘故。

  在这里,不饿死,也得渴死,想他龙遥还没来得及在江湖上做上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就要如此死去,真是天妒英才啊!都是这妖女!将大哥害得半死不活的,现又将我龙遥害死,难道这是天意!

  “行了,快把手拿开,还武林盟主呢?”他的眉梢尽是不屑,“现在最好先到那边的高台上去避避,这地下不是死人骨头就是乱窜的老鼠,连坐的地方都没!”

  说完撇下百灵,径自跃上两米多高的高台盘膝而坐,甚至把洞穴内唯一用于照明的骷髅灯也给带走了!

  “你你你。。。。。。”百灵气得说不出话来,不明白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竟将她一人丢了下来陪着这些腐朽的骷髅,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功力没了!这恶男!

  “我我我什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你也带上来?告诉你,别做梦了!本公子现在不杀你就是便宜你了!要不是怕一个人寂寞我早就把你扔进蛇窝里了!你看你,长得像根黄瓜,那么难看还到处迷惑人,真是。。。。。啧啧。。。。”

  掸掸高台上的灰尘,仰面倒下,一腿架于另一腿上,还惬意的哼起小调。

  “你你你。。。。。你这个恶男!魔鬼!大坏蛋!等本盟主恢复功力一定将你整的死去活来!”她咬牙切齿,怒目相向。

  “呵呵,我正盼着呢。不过,我看你还是先整整脚下的老鼠吧!它就要爬上你的腿了!”

  低头一看,一只肥硕的油光发亮的黑色大老鼠正撕咬着她的裤脚呢!

  “啊——”眼一闭,惊天动地的喊声震得山河变色,硕鼠飞窜。

  “呵呵,没想到妖女还有这样的本事!是少林寺的狮子吼?哈哈哈。。。。。”真是有趣!他捂着胸口狂笑不止。

  “呃”笑声嘎然而止。

  龙遥用力扣出嘴里的物事,摊开,凝睛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手掌之上赫然一滩烂泥,混合着死人的尸渣,毒蛇的粪便,老鼠的口水。。。。。。正散发出浓浓的“泥土气息”。

  “妖女!。。。。。”地动山摇的狂喊,脸白了,又青了,迅速又黑了。。。。。

  “哈哈哈。。。。。。”换了另一种声音,肆意大笑,痛快!真痛快!连头上束发的缎带散了都未觉察。

  一头青丝瀑布般的飘泻而下,衬着明媚闪光的眼眸,因激动而绯红的脸颊,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子!身着得体的男装,整个人越发显得与众不同的特殊气质——纯净,出尘!即便在她怒气冲天口口声声要杀人时,她的眼睛也是纯净的一尘不染的!

  这一刹,龙遥似有些许失神!

  他转过脸,默默清理着口中的污物。

  百灵停止笑,他竟然没有再采取什么报复行动!真有点不像他龙遥!她依然不敢放下心来,不确定他会不会称她放松警惕时偷偷报复她!

  地上似乎有一个亮亮的圆斑,仔细瞅瞅,是光斑,没错!百灵抬起头,头顶上一束光线自他们跌下的洞口笔直射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光斑,难道已是正午了?腹中一阵痉挛。

  “哎,我们得找点吃的,难不成活活饿死?”百灵冲高台上的人喊道。

  龙遥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白了她一眼,拍拍衣服,跳下高台,向挤满毒蛇的窄窄的暗道走去。

  百灵睁大眼睛看他到底干什么去,忽然身影一闪不见了。

  正在她独自担心受怕时,他回来了,拎着两条一尺来长的黑不溜秋的蛇,一脸高兴之情。

  他放下一条蛇,蛇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接着从袖中弹出一把极精巧的小刀,“嗞”的一声割开手中那条蛇的颈部,鲜红的蛇血便淌了下来,他凑上去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完擦擦嘴巴。再“嗞”的一声一下剥去蛇皮,露出白生生的蛇肉来,接着“咔嚓”一声咬下一块蛇肉,吧嗒吧嗒有滋有味地大嚼起来。

  “呃。。。。。”百灵见状,胃中一阵翻腾,呕吐出一口酸水,他还是不是人啊?这样也能吃?

  “妖女,要不要来一根?”扔过另一条蛇,嚼着蛇肉,含糊不清的问,眼中竟是恶作剧的坏笑。

  “呃。。。。。”狂吐,直吐得胃部抽搐,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地上的光斑渐渐移向石壁,腹中如炭火般燃烧,疼痛难忍。高台上的人吃完“饭”又倒头大睡了。这样不行,迟早要饿死的!生蛇是无法吃下的!得想想办法。百灵扶着石壁直起腰来,站起时,脑袋一阵晕眩差点跌倒,勉强摸着石壁一步步蹒跚着向黑暗中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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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一章 蛇窟]


  也不知挪了多远,手上突然感到一点冰凉,似有液体滴到手上了,用舌头舔舔,有一丝丝清甜,山泉?!百灵心下一喜,接着摸过去,果然有一股山泉无声的顺着石壁流了下来。她贴上干裂的嘴唇,一阵清凉沁入心脾,清甜的水流顿时涌向全身四肢百骸,神清气爽,舒服不已!眼睛也似明亮起来,清晰可见在山泉流过的地方长着一种绿叶植物,细长弯曲的绿叶紧贴在石壁上,叶子中间竟结满了红通通的鸽蛋大的圆形果子,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味。她喜不自禁,迅速摘下一颗放入口中,哇!好香!好甜!薄薄的脆皮,包裹着多汁的嫩嫩的果肉,一口咬下去,满舌生津,余香徘徊于口中,经久不散!腹中传来的呼救声让她迫不及待的摘了许多,一捧一捧的送入口中,嚼的嘴巴都酸了。她得承认这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水果了!西王母的蟠桃人生果亦不过如此尔尔!

  打着饱嗝,又摘下数枚红果,藏于衣袖,慢慢扶着石壁往回摸,脚步轻快许多。回到原处,光斑已不见了,可见一天已过去了。

  高台之上的恶男噬完蛇肉,喝完蛇血,倒头便睡,竟还没醒来,骷髅灯的光投射在他的沉静的面容上,将他刀削似的侧影勾勒的异常完美。。。。。真像!百灵不禁看得痴了!心下酸酸的,龙萧,你要在就好了!真想你啊!眼泪簌簌落下。

  想了许久的心事,流了许久的泪,实在乏了,可又不敢睡着,生怕又有老鼠跑来撕咬她的裤脚。想了想,还是向高台攀去,使劲抓住石壁上突起的部分,慢慢攀向可供歇息的高台,每爬上一点,心里便骂一句龙遥。好不容易手臂搭上了高台,深深喘了口气,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身上去。

  终于爬上!

  两丈见方的天然石头上十分平坦光滑,似有人曾悉心打磨过。

  凝视熟睡之人与龙萧极为酷似的一张俊脸许久,她轻轻将袖中的红果放于他的身边,她欠龙萧的太多了!只怕今生已难以还清。能还与其亲人,也能让她心下稍安。

  选了一处离龙遥较远的地方卧下,刚闭上眼,突然听到一阵扑哧扑哧声,掀开眼帘,对面的,被龙遥放于石壁凹处的骷髅灯,正从眼窝和嘴巴处兀自喷出绿阴阴的火,还一跳一跳的,直跳得她后背渗出一阵阵寒意,怎么也难以入睡。

  踌躇半天,悄悄爬到龙遥的身边,侧身卧下。

  卧下之际,骷髅灯即恢复正常。

  一夜平安无事。

  百灵醒来时,地上又出现了圆圆的光圈,看来她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

  旁边的龙遥已不知去向,摸摸他睡的地方,犹自冰凉,知道起来已久了。周围依然笼罩在黑暗中,不过,百灵觉得今天的洞穴似乎要亮于往日,她甚至能看到远处洞穴唯一的暗道中蛇头的攒动,说实话,她宁愿自己看不到这一切。她昨日放于高台上的红果还在,惊讶于龙遥怎么没动,他应是口渴了呀,为何不用此果解渴呢?难道怕她暗害他?苦笑一下,将数枚红果丢与口中。几颗清甜的红果下肚,精神立刻抖擞起来,只觉神清目明,通体舒畅。

  举目四望,竟然发现了以前所不曾看到的事物。

  整个洞穴上窄下敞,呈瓶状。她所居的高台位于洞穴的北边(就光斑的移动猜测出方向的),每天光斑自正中出现,再慢慢移向东面的石壁,也就是他们坠落的位置。而蛇群所守的洞穴内唯一的岔道(不知到底有多深)位于西面石壁。昨天摸到的红果正在北面石壁上,现在,她可以清晰看到石壁上缓缓流下的泉水和泉水周围的无数颗鲜艳的红果。当她仔细端详南面的石壁时,却意外发现,该石壁与其它粗糙的石壁不同,它是异常光滑的,隐隐约约有图形闪现,她凝视很久,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图形,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楚。正苦恼着,只见龙遥自暗中走了出来,手里照旧捏着两条挣扎的小蛇。

  只是,今天的小蛇十分特别,长约一尺,通体碧绿如翡翠所雕,最奇怪的是头顶上竟长着金黄的类似鸡冠的东西,莹莹晶亮。

  “这蛇真是可爱!它们叫什么名字?”百灵禁不住好奇,凑上去问道。

  龙遥不吱声也不看她,自袖中弹出小刀,欲割蛇颈,手一伸,蛇一扭,竟未割到。他放下其中一条,左手捏着另一条,右手迅疾弹刀割去,谁知,蛇又一扭,又没割着,如此反复,令百灵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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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二章 蛇窟(四)]


  忽然,她的脚背一凉,低头一看,心下骇异:被龙遥放于地上的那条绿蛇正游上她的脚背!它应该被麻醉了呀,怎的游了过来?一时冷汗涔涔,手足无措。

  不敢高声大叫,唯恐龙遥幸灾乐祸不帮自己反而惊了它,咬上一口就坏了,便雕塑般的一动也不敢动,只盼它早点游过去,不料,那蛇竟没有要走的意思,蛰伏在她脚上,却也没要咬她的样子。百灵打着胆子看着它,这一看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那条碧玉般的小蛇竟瞪着一双金黄金黄的眼睛直视着她,见她看着它,竟从眼中滚出两颗亮晶晶的泪珠!

  天啦!蛇会流泪?这世上竟有蛇会流泪!实在憋不住了,迸出:“混蛋,蛇流泪了!”

  “呃,”龙遥停下手中的格杀,讥笑道:“是吗?它向你倾诉什么冤情了?竟伤感的流泪!”

  “你,你不信可以过来看看。我脚上的蛇的确在流眼泪!”百灵真想拧掉他的耳朵。

  “呵呵,它也许是在为你的脚默哀呢!”他继续他的格杀,真是奇怪,怎的就杀不了这蛇?

  百灵无言了,知道再说也是白搭,便住口不语了。禁不住又去看脚背上的蛇,咦,蛇呢?忽然手背一凉,抬手一看,它竟然缠到手上了!感觉这蛇是不会伤害她的,此时也不甚害怕。蹲下来,将手放到地上,“快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小蛇并没有从她手上下来的意思,仍然缠在她手上,昂起头,看着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小家伙。”百灵冲它笑道。

  蛇又掉下两颗晶亮的泪珠,然后扭转头,向着龙遥,又冲百灵摇摇头。

  它想干嘛?百灵看了看龙遥,他正忙着割破蛇颈,那蛇扭转不止,可渐渐的扭转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快要被他刺上了。。。。。

  “住手!”百灵大喝一声,吓得正在全神贯注的龙遥一跳。

  “干什么?没看我正在忙吗?我要吃饭,你不明白吗?。。。。”他的火气很大,因为她破坏了他的即将到手的成功。

  百灵看了看手上的小蛇,见它扭动蛇脖似是在点头,便冲龙遥道:“你这样随便乱吃,就不怕此蛇有毒,吃过以后,一命呜呼!”

  “哦,你——这么关心我?”他一脸戏谑,坏坏笑道,“还是关心——它?”扬了扬手中的那条小蛇,可怜的小蛇已经被他折磨的蔫头蔫脑,目光呆滞。

  “呃,两者皆有,怎么样?放了它吧。”百灵讨好道,“北边的石壁上有一些味道鲜美的红果子,虽然是我先发现的但你也可以吃的。”

  龙遥回头望了望石壁,思忖片刻,将手中的小蛇放了下来。被放下来的小蛇立刻游向百灵,而她手上的那条小蛇亦“嗤”的一声窜出去,当下缠在一起,似是庆祝逃过一劫,然后又分开游向百灵,缠上她两边的手臂,用头在她的衣袖上摩擦似在撒娇又似在感谢她。

  “你不觉得这两条小蛇很有意思么?似乎很有灵性呢,你是在哪抓到的呀?”百灵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奇地问龙遥。

  “你若觉得有意思,我就送给你,反正蛇窟里有的是蛇,我再去捉几条。不过——你要是被它们咬了,可别来找我!”龙遥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不见了。

  他最后一句话倒是让百灵的脸色一变,低下头问:“可爱的小蛇,你们不会咬我吧?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呢!”

  那两条绿蛇竟同时点了点头,让百灵诧异不已,难道它们听懂她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们能听懂我说的话?”

  两条绿蛇又点了点头。

  呵呵。。。。有趣之极!百灵奇了,还是不太敢相信,决定试试它们。

  “我救了你们,你们听不听我的话?”

  两条绿蛇点点头。

  “我饿了,想吃石壁上的红果,你们有办法吗?”

  话音刚落,一条绿蛇嗞溜一声窜了出去,不消一会,口衔一枚红果放到她的手里。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嘛!说不定你这妖女上辈子就是一条蛇!呵呵。。。。”龙遥回来了,又剥了一条蛇,大嚼着蛇肉,斜倚在高台的一角,揶揄道。

  “龙遥,你别太过分,你不断的挑衅就不怕我发火么?”百灵真的无法忍受了,柳眉倒竖。

  “发火?我实在想见识一下妖女发火的样子,会不会把我这蛇肉烤焦?那我可就怕了!我还是喜欢吃生的。”他似乎以激怒百灵为乐。

  “哼!绿蛇宝宝,上去咬他!”百灵要让他见识一下惹怒她的严重后果。

  嗯,没有动静!低头一看,两条绿蛇蜷缩在她的身后,蔫着脑袋,一动不动。

  “两个没胆量的家伙!快去!”吼道。

  蛇的脑袋更低了,几乎缩进尾巴低下去了。

  “哈哈哈。。。。。。”某人笑得极其得意了。

  “你们。。。。。这就是你们的报恩么?我被人欺负了,你们两个家伙也不肯帮忙。好好好,我不勉强你们,你们走吧!”将蛇拨下来,不看它们了。

  “呵呵呵。。。。。”某人越发肆意狂笑。

  “讨厌!不准笑!”气道,愤道。

  “哈哈哈。。。。。”笑得更大声了,甚至夸张得捧起肚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脸气得通红,“呛”地拔出宝剑,直刺向那肆意大笑的人。

  “呃。。。。。。”龙遥手捂胸口,鲜血自指缝中汩汩流下,十分讶异的看着百灵,不可能!她明明中了软香散。。。。怎么有这么快的身手?

  百灵也惶恐之极!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刺伤了他?她身上的软香散还未散尽啊!即使她没有中毒,想一剑刺伤龙遥也绝非易事啊!这,这是怎么了?她并不真的想将他刺成重伤,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愤怒,让他积点口德罢了。

  龙遥皱着眉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瓷瓶,张口咬下瓶塞,将瓶子里的药粉尽数散在伤口上,伤口深逾一寸,血流不止。扯下上身的衣服,撕下一片欲包扎伤口,疼痛中竟打不起结来。

  百灵轻轻的走过去,矮下身来,帮他把结打好,又将他背后的布带理平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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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五章 蛇窟(五)]


  “哎,你不要紧吧?”半晌,忍不住问道。

  “别假惺惺的!让我刺你一剑不就得了!”脸色苍白,冷冷的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什么时候能管管自己的嘴,就不能好好说话么?现在,这该死的洞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耶,再不互相帮助团结一致,就永远也别想出去了!你想死在这里,让尸体被万蛇吞噬,被老鼠啃咬?你醒醒吧,龙公子!真不明白同在一个屋檐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百灵几乎叫嚣着将道理说了一遍。

  “什么同一屋檐下,差别这么大,什么意思?”龙遥侧脸问。

  “没什么!”

  “说!”

  “说就说,我个人认为,你,和你大哥同在一个屋檐下,差别是很大的!他那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你,看看,活活一个刁嘴的无赖!真是糟蹋了一身好皮囊!”她说出心中所想,无需惧怕,只怕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

  “在你心中,我大哥真有那么好?”竟没有意料之中的恼怒,而是出奇的平静。

  “当然,这还用说!”百灵坚定地回答。

  “我真的那么差劲?”

  “确实如此。”忽见他脸上似有一丝失望,抱着不能打击伤者的情绪的想法,她改口道:“其实,只要你说话不那么尖刻,做事不那么偏激。。。。。。也会有人喜欢你的!”

  “哦,是吗?”龙遥淡淡的应道,垂下眼帘,不再吱声。

  “咦,你的毒何时解的?”他突然恶声问,眉毛高高拧起,。

  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刚刚让他好好说话,竟丝毫没听进去。

  “我没解药如何解毒?”没好气的回道。

  “你没偷我的解药?”

  “我有那么大的胆子么?到时你再弄个什么毒药来,我岂不玩完?”这人到底有没有脑袋?

  “算你识相!”对她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脸上的表情柔和多了。

  “这就奇了?你的软香散似乎已经散了呀?”

  “我也很奇怪,现在感觉身上体力充沛,精神饱满,内力似乎更充盈了!”她也是很迷茫。

  “你刚刚刺出的一剑非常快,我连看都没看清,难道是吃了那奇怪的红果子?”他凝视着石壁上的红果子,烁烁红艳,隐匿于油光的绿叶中,越发显得露出的部分娇艳欲滴。

  微微蹙着浓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额头,神情凝重,毫无平时的讥诮尖酸。恶男也能这么优雅的想问题?倒令百灵大跌眼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凤血龙果’?据说一百年出现一次的‘凤血龙果’,有幸享用的人会功力大增拥有百毒不侵的不死之身!只是千百年来,尚无人能吃过,甚至连看都没看过它是什么样子。因此,‘凤血龙果’仅仅是个传说而已!”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可这种果子到底是什么呢?它能解毒是实,能增强功力也是实!”

  “对了,传说中的‘凤血龙果’生长的地方必有‘凤冠碧龙’守护着!可‘凤冠碧龙’也无人见过,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妖女,快扶我到蛇道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奇异的蛇种?”挣扎着起身。

  “算了吧,不用这么急,等你伤好再说,若是伤口染上蛇毒,你就死定了!”百灵止住他,她可不想独自面对一具新的尸体,那可不是好玩的。

  “你好像很关心我?警告你,千万别喜欢上我,我可是十分危险的!”龙遥冷冷说道。

  “龙公子,我求求你好不好?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想点实际的问题?比如说,如何从这该死的鬼地方出去?拜托你考虑一下这个比较紧迫的问题可好?”百灵真是哭笑不得。

  “妖女,我现在心情好,讲个故事给你听罢。”龙遥突然认真地说道。

  “你讲故事给我听?哈哈哈。。。。。你会讲故事。。。。。真是笑死人了!”百灵乍一听真是捧腹大笑,这样的无赖混混也会讲故事?龙萧讲故事还差不多!

  龙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眯起眼睛(往往这时便是愤怒的开始了),喝道:“你到底要不要听?”

  本着安慰伤者的人道主义精神,又加上洞穴之中也无什么消遣,百灵决定委屈一下耳朵,听上一听。忍笑道:“你说罢,我洗耳恭听。”

  龙遥狠狠白了她一眼,难得严肃地缓缓道来:“在龙族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云雨由龙掌管,满天的云彩由凤凰编织,他们各司其职,一个雨天出来,一个晴天出来,从未谋面。有一天,刚刚收了雨的龙因事耽搁了,正好遇上奉命编织雨后彩虹的凤凰,被她的美丽高贵所吸引并坠入情网。一次,龙因为偷偷跑去与凤凰幽会而忘记了布雨的时辰,导致人间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天帝知晓后大怒,命令将龙打下凡尘。但龙不想就此与凤凰分离,死活不肯走,在与天神的搏斗中被杀死,凤凰悲伤不已,认为一切皆自己之过,哀求天帝再给龙一次复生的机会,并以自己的万年神丹相换。天帝答应了,用太阳之火将凤凰燃烧,获得她的万年神丹。当龙醒来得知凤凰为救他永世不能重生时,悲痛欲绝,懊悔不已,深知正是自己的任性妄为断送了至爱的生命,于是在天帝面前日夜忏悔。天帝被他的一片痴心所感动,便给了他一滴凤凰血,告诉他,只要他将这滴血带到人间,在人间做上万年的好事,弥补他先前犯下的罪孽,凤凰便可重生。但他到凡间之前所有法力都会被收回,他只能成为普通的一条蛇。他到人间后,拼命的做好事,由于过度劳累不久就病倒了,在临死之时,他将凤血洒落在身边,立下咒语。后来,凤血洒落处长出‘凤血龙果’,而龙的躯体的一部分则化为‘凤冠碧龙’永远保护着‘凤血龙果’,等待有缘人的拯救。”

  “虽然只是个传说,倒也挺感动人的,但愿他们能重生,终成眷属。”百灵唏嘘不已,突然手背一凉,咦,缠在她手上的两条小绿蛇竟也滴下两点蛇泪。难道。。。。。。?

  “哎,”百灵拉拉龙遥的衣袖,晃动手上的蛇道,“你说它们会不会就是‘凤冠碧龙’?”

  龙遥仔细端详一番,沉吟道:“它们的样子倒是很符合‘凤冠碧龙’这个名字。不过,似乎缺少灵性和超乎寻常的能力。既然是保护‘凤血龙果’的,应有些与众不同的能力才行啊!可它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它们早成了我的午餐了!”

  “它们会流泪,还能听懂我的话呢!”百灵不死心的强调。

  “我还是不太相信它们是‘凤冠碧龙’!若真是那样,我们就有救了!”

  “哎哟,”百灵的左手一阵锥心的疼痛。

  “怎么了?”龙遥问,眼中的担忧稍纵即逝。

  她左手拇指上的蟠龙玉戒不知为何刚刚突然收紧,闪着绿光,很快又恢复正常,疼痛消失。

  “没什么,”百灵淡淡一笑,凝视着它,暗想“奇怪?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一年来不都好好的吗?”

  “只怕我们出不去了!我们掉下来的洞口太高了,凭我们的轻功是很难飞出的。剩下这蛇窟里另一个暗道就是蛇道,我曾进去探看过,弯弯曲曲,岔道环复,也不知是否有通向外面的通道?我曾试过,转来转去依然回到原地。。。。。”龙遥突然叹气道,望了望她,轻轻道:“妖女,你怕不怕?”

  “怕!”她不想撒谎,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顾及的呢。

  接下来几天,洞穴内安静了不少,龙遥受了伤,没有兴致惹百灵生气了,倒是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起了他最拿手的毒和暗器,听得她一愣一愣的深觉有趣,两人的相处是空前的融洽!龙遥不能抓蛇充饥,靠她每天采摘红果供两人充饥,眼见红果越来越少了,再不出去,她恐怕也得吃蛇肉了。好在龙遥的伤恢复的奇快,眼看就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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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六章 蛇窟(六)]


  这一晚,百灵刚刚睡下,便被龙遥推醒了。

  “你看。”龙遥指了指地上,地面上竟有一个淡淡的光晕,形状与白天的光圈无异,只是更淡一些。

  “你不让我睡觉,就让我看这个!”百灵揉揉眼睛扫了一下,恹恹道,重新又躺下。

  “以前不是白天才有光圈的吗?何时晚上也出现了?”龙遥推推她。

  “今天应是十五吧,月亮有大又圆,照进洞里也很正常嘛!”她不耐烦,闭着眼睛,给了他一个理由,顺便翻了个身。不过时间过的倒也真快,八月十五又到了,却不想身陷蛇窟死活难料,明年的今天不知自己还能否欣赏到美丽的月色了。。

  “你再看那儿!”龙遥硬是拽起她,指着石壁对她说。

  南方的石壁上,此时光滑如水,隐隐约约似有丝丝缕缕的东西在浮动。她揉揉眼睛,屏息凝视,只见那些丝丝缕缕的东西渐渐汇聚成形,最后竟显现出几行字来!

  “凤血龙果,凤冠碧龙,见此祥物,必为缘人。玉在璞,璞在玉。龙凤缘,永不弃。千年之限,弹指挥间。”百灵喃喃念道。

  “有字吗?我怎的看不见?”龙遥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很是奇怪,他除了看到一些浮动的阴影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来我们因祸得福了!真的是凤血龙果和凤冠碧龙!”声音中并没有获得宝物的惊喜和兴奋,十分平静。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出去!获得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这两条笨蛇居然就是凤冠碧龙!”龙遥逗弄着百灵手上的两条小蛇,不可思议道。

  石壁上字迹很快消失了,一切就像梦一样,只有骷髅灯散发出的淡淡光晕挣扎在浓酽的黑暗中。

  忽然,身旁的寒冰玉魄剑发出一阵激越的龙吟声。

  紧接着洞穴隐隐晃动起来,有碎石噼啪落下,地上的光圈消失了。骷髅灯微弱的光芒不断的抖动着。

  “洞穴要塌了么?我们就要死了么?”她很害怕,倒不是怕死,而是她实在不想死在这里,要死也死在一个干净的地方呀。

  “像你这种害人的妖女怎会死得这么早?我还没折磨你呢!”龙遥恶狠狠的说,手臂却将她紧紧的勾在怀中,弓着身子为她遮挡着纷纷落下的碎石。

  突然,百灵手臂上的两条凤冠碧龙“噌”的窜出,游向阴暗的蛇道,进蛇道时还冲百灵他们点点头。

  “我们也去!”龙遥果断说道,拉起百灵的手直奔过去。

  两人跟着凤冠碧龙没入阴暗的蛇道中。

  一阵阵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百灵恶心不已,几欲呕吐。

  “拿着!嗅一下!”龙遥塞给她一个小瓶子,冷冷地命令道。

  百灵赶紧把瓶子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口,一股奇异的清香味沁入心脾,压住了涌上喉间的酸水。

  “谢谢!”她真的很感激,要不是老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真是很容易让她联想到龙萧。

  “。。。。。。”

  “我们好像不是走在泥土上呢!”头脑清醒一些后,便能清楚感觉到脚下之物并非是松软的泥土,而是滑滑的会移动的东西。

  “当然不是泥土,蛇窟里的蛇全部被我们赶到这里来了,这里挤满了蛇,我们应该是踏蛇而行吧!”语气很淡,似乎并不以为然。

  而听者寒毛刷的就竖起来了。

  “它们似乎很忌惮凤冠碧龙,所以不用担心它们会咬你。”可能是感到被握的手臂僵硬了许多,低下头匆匆补充了一句。

  远处,两条凤冠碧龙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束,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能看见亮光了,快要出洞口了!”龙遥的声音中难掩获救的激动和喜悦,攥着她的手似乎。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亮点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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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七章 姹紫嫣红(上)]


  突然,光亮一片,眼下一片开阔,他们竟是出了洞口了!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照彻玉宇。

  好清新的空气!凉丝丝的,还夹有树林中特有的芬芳!她眯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陶醉其中!

  “噢——我,凤、凰、百、灵,从蛇窟里出来了!”她对着远山大喊一声,反身扑到龙遥的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呃。。。。”龙遥一怔。

  “我们就此别过吧!咦,凤冠碧龙呢?”从他身上跳下来,踮起脚,很是义气地拍拍他宽厚的肩膀,说道,一边走,一边低头用剑拨弄草丛,找起蛇来。

  “那个。。。。。我说。。。。妖女,这密林茫茫无边,现下也找不到路,不如等天亮时,循着太阳出来的方向再走。”少顿片刻,他忍不住追过去喊道。眼见她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小,他的心突然怅然若失,一丝被剥离的疼痛轻绕心尖。

  “也对!”百灵停下,她这般瞎走毫无头绪,说不定越走越远。

  纵身上树,寻一处较粗的枝干茂密的地方,躺下。她打算饱睡一顿,养足精神明日再走。这几天在蛇窟里提心吊胆根本睡得不够好,这下可得好好休息一番。

  她这一纵身,顿觉内力泉涌而出,绵绵不绝,不由大喜。心道,这凤血龙果真乃神物!此时身心舒适无比,通透惬意,难道连情蛊之毒也解了?当日,无情谷底绿绮祖婆婆曾说她配制的解药也只是压制毒性一年,而今天正是一年期限的最后一天,体内好像并无不适之感,莫非情蛊之毒确实已解?

  心下一时百感交集起来,悲喜杂陈。解掉情蛊之毒是她自知道中此毒后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此时已然解掉,心中喜悦之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情绪,甚至还有一点遗憾,或许这情蛊之毒是龙萧留给自己最真实而又真切的纪念了,她甚至还有点期待毒发,期待毒发时那彻底的迷惘虚幻,此刻一旦失去,竟有点不舍起来!这种近似自虐的想法可能有点荒唐,可她就是这样想的!

  月光洋洋洒洒倾下来,漏过树叶照在她身上,身上便有了影影绰绰的流动的光斑,有微风送来清香,看着变幻不断的光影,再仰视澄清的天宇中的皎洁明月,无限情愫缠上心头。

  去年此时,龙萧为了她,舍命赴崖!他的爱,没有华丽的海誓山盟,没有甜蜜的花言巧语。。。。。。。就只一跳,便已是冬雷震震夏雨雪!令沧海无颜,日月无色!武林大会那天当他静静地躺在她身边,躺在汩汩流出的血泊中,脸上还露出安然的笑意时,她就知道她的灵魂从此不再完整了。他就这样从她身边消失了!她难过,她灰心,她绝望,她了无生趣。。。。。。不知道这身边没有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她却又不能放弃一切海角天涯到处寻他!她不能自私地丢下待罪之身的爹和病重的娘!唯有将自己的心锁起,等待他回来的一天重新开启!能为一个人守住心灵,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无人寂静时,慢慢翻出,回味着,品尝着,也许这就是生活,没有绝对,如同光影,变幻莫测,只要心中记着,他便活着,只是活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便是在另一个地方,她仍能感到他完完全全至真至诚至死不渝的爱!

  月亮好亮!不知他是否也能欣赏如此美丽的月色?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轻轻吟出,有泪滑下。

  月亮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对面的树上传来轻微的鼾声,龙遥抱膝倚在树干上,睁着星眸,毫无睡意。他一直观看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她旁若无人的叹息,轻吟,感伤,流泪。。。。。她最终的熟睡,都奇怪地牵动着他的心,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个冲动的想法闪现在脑中,唇角坏坏的勾起一抹笑容,飞身过去,落在她的旁边。

  睡得很香,淡淡的修长眉,弯弯的长睫毛,娇俏的琼鼻,饱满红润的唇。。。。。。他的血液“腾”的沸腾起来!她竟然旁若无人漠视他的存在就该受到惩罚!他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成熟的有着正常欲望的坏男人!他笑了笑,他想这笑容一定恐怖的很,可惜,妖女看不见!他是不是该下点迷药什么的?这妖女要是醒了岂不煞风景?他扬起魔掌,正欲施暴。。。。。。。

  “啪”清脆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混蛋!”梦中,百灵嘟囔一句,翻过身,又睡了去,可能是感觉到他的体温,竟然向他怀中蹭了蹭。只是翻身时带过剑柄,正好拍在他的脸上。

  摸摸脸,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拭去她脸上残存的泪水,苦笑了一下。

  密林之外。

  “记着,下次碰到,我照杀不误,绝不留情!”龙遥冷漠的脸上依然满是暴孽之色。

  “呵呵,不知道现在,你还能不能杀得了我?”百灵毫无惧色,扬扬手中的宝剑,嘻嘻笑道。

  “妖女,当心点,我还有很多手段没用上呢!现在就多笑几次吧,就怕下次你再也没机会笑了!”说完,冷冷瞥了她一眼,飞身掠走。

  扬州城内,同福客栈。

  远远的,可以看到门前立着几个人,正引颈张望。

  “姐姐,是姐姐回来了!”兔儿跳了起来,远远迎向百灵。

  “哎哟,勒死我了,兔儿,快让我喘口气!”百灵被兔儿一把抱住上气不接下气道。

  不等她拨开兔儿的手臂,一只大手伸过来,拉开了兔儿。

  宫清风严肃的横在她俩之间。

  “我想你了嘛,姐姐!姐姐好像变得更漂亮了!”兔儿委屈地站到旁边,嘟囔道。

  “好好好,乖,兔儿是个好妹妹!”百灵伸手越过宫清风在她的脸上捏了捏,笑道,“好像是瘦了!想我的?”

  “当然是想瘦了,我整天吃不下饭呢,怎能不瘦?姐姐,你没遇到云掌门吗?他出去找你了,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

  “啊,他去找我了?我不是让他在这等我么?”这云大哥也太性急了!

  “他等了一天,你没回来,他不放心,就去毒龙谷了。。。。。。”

  “他对毒龙谷情况不熟,岂不很危险?不行,我得去找他。”百灵急道。

  “你现在不能去。”宫清风拦住她。

  “为什么?对了,哥哥怎么到这儿了?”

  “因为,因为皇上想见你!”

  “他想见我是他的事,又不是我想见他。还有,云大哥为了我身处险境,我必须先去找他!”

  “皇上他有急事找你!”

  “急事?他又有什么事呀?真够烦人的!他有急事不能去找文武百官么?偏偏挑中我干嘛?等我找到云大哥再说。”

  “灵儿!”拦住百灵,宫清风附她颈边耳语一番。百灵的脸色渐渐变了。

  “当真?”看看他一脸焦虑,应是真的。

  稍一犹豫,吩咐道:“快去备马!兔儿,你留在这,假如云掌门回来,就告诉他我已安全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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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八章 姹紫嫣红(下)]


  皇宫,正阳殿中。

  豪华的龙榻之上,皇甫云天直挺挺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乌青,脸上,手上均可看见一块块或红或紫的不规则瘢痕,整个人毫无生气。百灵卷起他的睡衣的袖子,光滑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红紫瘢痕,煞是惊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百灵问。

  “中秋前几天,皇上正在御花园赏花,突然昏倒,回来后身上就起瘢痕了,先前很少,现在越来越多,遍布全身。御医们束手无策,查不出是什么病症?”

  “中秋前几天?”百灵突然记起蛇窟中左手蟠龙玉戒出现的怪异情况,难道是在告知我他有危险?深觉不可思议!

  “皇上一开始还很清醒,后来神智也不甚清楚了,昏迷中老叫着你的名字,嚷着要见你。现在连话也不说了。不知。。。。。。”宫清风担忧说道。

  “不是病,是中毒了!看来下毒之人欲置他于死地啊!份量很重。”百灵掀开皇甫云天的眼皮,看了看,冷冷道。

  “中毒?不可能呀!皇上每日的饮食都用银针测试,膳食官先品尝,方才敢用,怎么会。。。。。。”宫清风一脸震惊的看着百灵。

  “这不是中原的毒,是来自西海国的毒,提炼自一种鱼的肝脏,奇毒无比。中毒之人身上会逐渐长出或红或紫的瘢痕,随着瘢痕的越来越多,人的神智也逐渐迷糊,一个月后,全身的瘢痕溃烂,很快就会死去。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姹紫嫣红’。怪就怪在这种毒不需从口中进入,而只要洒在花朵等物上面,让花朵更美更香,人只要轻轻一嗅,毒粉由鼻腔进入肺部,就会致使赏花人在不知不觉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中毒。只是这种毒即使在西海国也不是轻易可见的,而这天甫皇朝戒备森严的皇宫中又怎会有此毒呢?”百灵眉头微皱。

  “真是防不胜防!好歹毒啊!那如何去解毒呢?”宫清风一脸期待的望着百灵。

  “我也不知道。”百灵歉疚地看了宫清风一眼。其实这种毒她还是在蛇窟里听龙遥说的,遗憾的是当时没问他如何去解。

  “皇上的事有多少人知道?”百灵查看着皇甫云天手上的瘢痕,问道。

  “估计朝野上下都已知晓了!”话一出口,宫清风恍然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了,当初一时紧张竟忘记了隐瞒此事,这样一来,岂不要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引发动乱?亏他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他真是糊涂!若是因此引起政局动荡,那事情就大了!

  “我太不谨慎了!”宫清风懊恼道,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难道就毫无办法了吗?眼睁睁看着奸人诡计得逞吗?”宫清风的脸上怒气隐隐爆发。

  “我可以试试另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忽地狡黠地说。

  “什么办法?”宫清风见百灵一脸神秘,好奇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还请哥哥将侍卫们都带出去,好好守着门口,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让进!”百灵很是严肃的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门外的宫清风头上渗出汗来,擦了,又淌下。。。。。。

  “李贵妃到!”一声尖细的嗓音卖力地叫道。

  香风盈动,莲足轻起,一堆人拥着一个艳丽美女旖旎行来。正是当红贵妃,兵部尚书李青城之女李君儿。

  “卑职宫清风参见贵妃娘娘!”宫清风弯腰行礼,恰如其分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免了,宫侍卫长,你身为侍卫首领怎的不守在皇上身边,留下皇上独自一人在里面怎么行了?这皇上刚一病,你们就这般无礼吗?”李君儿冷冷道。

  这一番话着实让宫清风头痛,看来这李贵妃是有备而来。

  “禀贵妃娘娘,皇上正在休息,卑职不敢惊扰皇上,就移至门外守卫。”宫清风回答得不卑不亢。

  “这么说,本宫来探望皇上很不是时候了?”她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宫清风已将那个什么凤凰百灵秘密接进宫中,此时,肯定是在房内。

  “贵妃贤明,还请贵妃移驾回宫,安心等待皇上的召请。”宫清风故意忽略她的话中有话,能拖一时是一时,也不知灵儿做得如何了。

  “宫侍卫长,你似乎很希望本宫走呀?你该不是瞒着本宫做了什么事吧?”神情甚是倨傲。

  “卑职不敢!”

  “不敢就好,本宫现在要进去看看皇上!”

  “皇上正在休息,娘娘还是不要惊扰的好!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卑职担当不起!”

  “宫清风,你百般阻挠娘娘进去看皇上,是何居心?你目中无人,就不怕娘娘怪罪吗?”李贵妃身旁的一个太监尖声尖气叫嚣道。

  “是呀,仗着皇上对你的圣恩连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再无礼,有你好看!”又有奴才附和道。

  李贵妃很是满意地扫了刚才最先说话的太监一眼,那太监激动不已。人红都是别人给抬出来的,所谓气势便也是这样造就的!

  “宫侍卫长,还要拦着吗?”冷哼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前迈去,一步一步逼向宫清风。

  “卑职怎敢拦着贵妃娘娘?只是皇上。。。。。”

  这可如何是好?这里面怎没什么动静啊!会不会有意外?这李君儿定是得到什么消息,一副势必要进去的架势,恐怕拦也拦不住了!

  眼看,就要推门了,宫清风那个急呀!

  “清风,外面怎么那么吵?”忽然,门内传来一个微弱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将一群人震慑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皇上能说话了!而且似乎神智很清楚!

  “禀皇上,李贵妃娘娘要进来探望皇上,卑职怕惊扰皇上,没敢擅自放进,请皇上饶恕!”宫清风很快从惊喜中清醒过来。

  “做得好!朕很累,李妃请回吧!”皇上的声音中自有一种威慑之力。

  李贵妃脸色很是难看,咬咬嘴唇,不情愿回道:“是,皇上。臣妾改日再来探望皇上!臣妾告退。”

  领着众人,极为不甘地愤愤而走。

  “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皇甫云天抓住百灵的手,略显焦躁道。

  “能活着就不错了!”百灵拿掉他的手,冷冷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相貌,难道他不知道他已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这样将贵妃打发走了,岂不枉费人家的一片心意?”百灵岔开话题。她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应被掐灭在萌芽状态,她不想让他产生非分之想,徒增苦恼!她要让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自己和他没有什么发展!

  “这世间有人辜负人,就必然有人被辜负,辜负被辜负其实都是一样的感觉。”皇甫云天淡淡道,百灵的冷淡让他很受伤,很心疼。

  “你不想查出毒害你的凶手吗?”百灵很是奇怪他竟不去关心这些应该关心的事情。

  “查出又怎样呢?这皇宫之中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计其数,难道我要通通杀光?”皇甫云天神情落寞,“你若是真担心我,就来陪我可好?你武功那么高,只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才会安全的!”

  “你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等会叫个可靠的御医来,把这些功劳都给他吧!”

  “别走,灵儿,陪陪我,我,我害怕!咳咳。。。。。。”皇甫云天听她说要走,急得直起腰,抓住她的衣服,由于用力过度,剧烈咳起来。

  “你,害怕?这是皇宫,你的家!有什么好害怕的?害怕可以让清风哥哥进来陪你嘛。”她瞪着眼睛实在不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君临天下的君王,像个小孩似的!

  “我就要你陪!我只相信你一个!为了政局的稳定,天下的太平,你得好好保护我这个明君!不是吗?”这哪像个弱者?任性,耍赖,还威胁她!

  犹豫片刻,她叹了口气,“我陪你一小会,等天黑后,我得回去!”

  烛火燃起来了,整个正阳殿流光溢彩。

  “天黑了,我真得回去了!”

  “哎哟,我身上的瘢痕痒起来了!”皇甫云天突然痛苦的大叫,伸手欲搔,被百灵急忙制止。

  “这样会感染的!”

  “哥哥,你差人去太医院找一个可靠的御医,再拿点消炎止痒的药膏。要快!”轻声对门外的宫清风道。

  很快,门外响起声音,“太医院医师王泽给皇上请安了!”

  “进来!”

  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医师背着一个药箱进来了,慈眉善眼,一看就是悬壶济世的好人。

  “王医师好!”百灵笑着问好。

  “凤凰盟主好!”亦憨厚地笑笑。

  “药带来没有?”

  “带来了。”

  “烦请王医师为皇上治疗!”

  当下,王医师细心替皇甫云天擦起药膏。

  “哎哟,大胆奴才,你要疼死朕吗?”皇甫云天厉声道,“来人,将这庸医拖下去杖责一百!”

  “微臣该死!”王医师吓得跪下来了。他下手已经很轻很轻了,不知为何还是弄疼了皇上!

  “皇上,王医师也是无心之过。看在他尽忠尽责的份上就饶了他这次吧!”百灵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弄疼了吗,至于将人家杖责一百吗?人家这么大年纪能受得了一百杖责吗?真是草菅人命。

  “好吧,看在凤凰盟主的面上,暂且饶你一次。你先退吧。”听了百灵的话,皇甫云天的脸色稍有缓和。

  “谢皇上,谢凤凰盟主!小的这就告退。”王医师慌不择路,逃之夭夭。

  “好灵儿,我身上痒的很,快给我擦擦吧!”王医师一走,皇甫云天赶紧讨好道。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百灵没好气道。

  “哦,嗯。。。”支支吾吾,神色不太自然。

  “好灵儿,我要你给我擦,看在我九死一生的份上,就遂了我的愿吧。好不好?”皇甫云天哼唧得像个孩子。

  “趴过去!”百灵喝道。

  皇甫云天乖乖的翻身趴在床上。

  百灵小心地揭下衣服,露出他结实健硕的后背,拿出药膏,挨个儿将后背上的瘢痕轻轻擦了一遍。

  “好了!剩下的自己擦吧,我要换一身衣服。”将药膏扔在床上的锦被上。

  她身上的衣服已破旧不堪,还散发着蛇窟里特有的味道。

  “让清风带你去洗一洗吧!”皇甫云天看到她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心中一阵疼痛,宠爱地说。

  明亮的红烛,跳跃着华丽的舞蹈,将整个大殿照耀的辉煌明艳。

  皇甫云天睁着俊目,久久凝视着床边趴着的灵儿。

  刚刚洗完澡,她的秀发披散下来,湿湿的,带着点淡淡的花草香,一点点的浸入他的意识,扰乱他正常的思维。他伸开手掌,罩在她熟睡的脸上,这才发现她的脸竟是那么小,小得没有他的手掌大,怎么会这么小呢?小得让他心疼。挣扎着起床,这毒还真是厉害!轻轻抱起她,放在床里面,看着她梦中舒服的蹬直双腿,惬意地摊开身体沉沉睡去,他虚弱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轻抚她缠着布条的玉臂,心底一阵抽搐。也许,他这一生至死也不会忘记她割破手腕,将自己宝贵的鲜血注入他口中的情景吧!他的身体里此刻正流淌着她的血液呢!那是何等亲密的关系啊!想想,心中倍感温暖,幸福随着蜡烛的跳跃盛满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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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十九章 生辰]


  接近黎明,正是黎明将到未到之际,亦是光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百灵好不容易摆脱了皇上,急急像凤宅走去。她十分担心父母的安危,连皇上都敢下手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虽然不知毒害皇上的是何方神圣,但一想到父亲曾牵涉到诸多事情,不能不忧虑。但愿她多虑了!

  忽然,背后一阵寒风,反掌,回头,似有寒光闪过,定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唯有伴她而行的宫清风正一脸诧异的望着她。

  “怎么了?”似是不理解她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住,还莫名其妙的虚空发掌。

  “哥哥没看见什么吗?”确实感到有人偷袭,怎的消失得如此之快?难道焦虑过度眼花了?

  “看见什么?你硬不让我带灯,黑漆漆的,能看见什么?你看到什么了么?”宫清风反问到。

  “哦,没什么,可能我过于担忧了。”百灵不好意思的笑笑。

  “爹,娘,你们好么?”一入凤宅,她便大声嚷嚷起来,径直奔向父母的寝室。正欲推门,门却从里被打开。

  “灵儿回来了!”凤凰朝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女儿,高兴道,“夫人你看,咱们灵儿回来了!”

  “我的灵儿回来了!快进来,让娘好好看看,在外奔波瘦了没有?”凤夫人急忙出来,喜道。

  “爹娘,你们没事吧?”紧张的心情此刻方稍安。

  “傻孩子,我们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真让你爹和娘担心啊!”凤夫人紧紧搂住她,笑道。

  “夫人,灵儿远途奔波该是累了,先让她休息吧!”凤凰朝体贴道。

  “我要在爹娘的房间睡,要娘陪着我!”百灵撒起娇来。

  “咳咳,”背后的宫清风清清嗓子,希望有人能注意到他。

  “哦,宫侍卫长也来了,这丫头也不说一声,老夫失礼了,请宫侍卫长与老夫到客厅一坐。”凤凰朝赶紧迎过去。

  “哦,臣相不必客气,我与灵儿是兄妹相称,伯父叫我清风即可。”宫清风谦虚道。

  百灵枕着母亲的膝盖很快进入梦乡,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来。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凤夫人美丽慈爱的笑容。

  “娘,你一直在陪着我吗?”百灵将头钻进娘的怀里,使劲呼吸着娘身上特有的芬芳和温馨,她多想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能闻到这种亲切的味道啊!

  “怎么,还要睡吗?今天可不能再睡了,外面的人可都等着你呢!”凤夫人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笑道。

  “等我?”抬起头,讶道。

  “是啊!你可是今天的寿星啊!八月二十八,是你的生辰,娘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脸上满是做母亲的幸福表情,盼着孩子一天天健康长大,也许是每一个母亲最大的梦想!

  “寿星?给我过生辰?。。。。”呵呵,这许多年来,自己竟还没过着生辰呢?曾以为自己再也不知道生辰几何了?不曾想还找到了亲爹娘,找回了自己的生辰,世间际遇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一时喜极而泣。

  百灵沐浴熏香,在凤夫人的一再坚持下,更换了一身华丽的绛红新衣,那剪裁恰到好处的手工,精美绝伦的刺绣,光滑细致的面料,衬托出她绝世的容颜越发倾城超绝。

  “真不愧是我玉紫珠的女儿!找遍天下,再无第二了!”帮女儿挽好精致的女髻,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一番,情不自禁赞道,一脸自豪之情。

  “娘,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百灵笑道。

  巨大的客厅里,重新装饰一新,窗明几净,喜庆灯笼高高挂起来了。宾朋高坐,喝着茶,翘首而待,仔细看罢,竟都是一些武林名人。七大帮,八大派,除了白沙帮帮主白石未到遣何掌柜送来贺礼,其余帮派都是帮主和掌门亲自到场了,还有一些一心来凑热闹混个脸熟以便日后有利可图的人物,也来捧场附和。

  一切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她这个寿星出现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众人一阵骚乱,凝神而探,只见他们的凤凰盟主如同仙女下凡,款款而至。

  “原来我们的盟主竟是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不知那个莽汉说漏了嘴,倒出众人的心声。

  “素若春梅绽雪,洁比秋菊被霜,艳赛霞映澄塘。。。怎一个美字了得!”略有文采的道。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峨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烁文章。。。”文采更甚一筹的赞道。

  百灵轻扬素手,巧笑嫣然,对瞠目结舌的武林同道高声道:“众位大驾光临,真让敝府蓬荜生辉啊!各位的一片情意,百灵在此谢过了!今儿,备下薄酒,大家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好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老夫喜欢!”正是衡山派的莫桑梓,拱手朗声道,“衡山派备上薄礼一份,望盟主笑纳!恭祝盟主青春不老,年年岁岁有今朝!”

  “呵呵呵。。。莫掌门的吉言,真得让小女子倍感荣幸啊!”眼中有泪痕了,这莫掌门就是会说话,简直说到她一个女孩子的心里了!而且敢说敢做,深得百灵好感,毫无其他人或忸怩作态或故作清高的虚伪之举。

  “老衲也来备上薄礼凑个热闹,顺便感谢盟主救出本门的两名弟子,让他们得以逃脱毒龙谷的魔掌。盟主的生辰也是武林之福啊!”少林方丈玄空大师温声道。

  “大师言重了,份内之事,何足挂齿?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属于各位掌门,我可不敢独自居功。大师这般说,晚辈真是汗颜!。。。。。”

  一时间,献礼,纳礼,置礼。。。。

  忙了半天方才入席,吃酒。。。。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派热闹景象!

  “圣旨到——”一个尖细声音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谕:今武林盟主凤凰百灵一心维系武林安危,时时为朝廷排忧解难,如今救治皇上有功,特赏赐金丝锦缎一百匹,黄金千两,免死金牌一块,以资勉励。钦此。”

  “谢皇上隆恩!”接下所赐物品,将免死金牌藏入贴身之处。

  管家立即打好赏银,送走宫人。众人继续喝酒猜拳行酒令不亦乐乎。

  百灵招呼一番,走了出去,欲去后院喘口气。

  在一簇盛开的菊花前伫足欣赏。

  “怎的不招呼客人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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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二十章 玄空大师之死]


  她回首凝视,原是在隔壁厢房陪玄空方丈用素餐的宫清风,当下笑道:“哥哥也来喘口气?想必让哥哥陪玄空方丈吃素太为难哥哥了吧!”

  “那倒没有,我本不爱热闹,陪玄空大师用餐很清净,很好。”宫清风淡淡说道。

  院中,菊花开得正浓,黄如金玉,灼灼耀眼。

  她俯身嗅菊,甚是陶醉。

  “你好像不太高兴?”宫清风看着眼前妩媚的女孩,问道。

  “能看得出来?”她抬头,笑了。自认为掩饰得够好的,怎的一下就被哥哥发现了。不知是谁为她操办这一切的?肯定不是爹娘,他们已无能力做到号令群雄来为她这样一个勉强当上的盟主过生辰,尽管他们想这样。爹娘不说定有他们的理由。但不管是谁,她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一份心意啊!她一直就是这样,总不忍让别人失望难过。所以,人前,她谈笑风生,一脸喜气!

  “为什么不开心?”宫清风临风而立,轻轻问道。换下男装的她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看不到她身边那些正在盛开的娇艳菊花,只会紧紧跟随着她绚丽的身影,羞花的容颜,纯净的眼神!

  是啊?为什么不开心呢?刚得知自己要过生辰时不是喜极而泣么?怎么瞬间就毫无兴致了?她不是日思夜想盼望着过一次生辰的么?这不是她的夙愿么?为何不够兴奋呢?

  “我开心啊!你没看到我在笑么?”回头冲宫清风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在明媚的秋阳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可眼中的那份落寞又岂是一笑所能掩饰的?

  “灵儿,我。。。”宫清风跨前一步,正欲说什么,一阵疾呼打断他的话语。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师傅啊!。。。。。”尖利恐惧的声音传自左边厢房。

  那不是玄空方丈用餐的地方吗?百灵与宫清风对视一眼,急忙奔去。

  玄空方丈卧在血泊之中。

  一剑封喉。血,自剑伤处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僧袍。

  房间内的布置没有凌乱的迹象,应是没有打斗过。

  “师傅,师傅。。。。”随玄空大师一起来的那名俗家弟子悲痛欲绝地叫着。

  宫清风伸手探听鼻息后,对百灵摇了摇头。

  “大师圆寂了!”他一字一顿道,声音中道不尽的悲哀。

  百灵惊呆了!闻讯而来的众人亦傻眼了!玄空大师,这样一个武林宗师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杀了连挣扎都未来得及?

  “是谁干得?是谁?还不现身!偷偷摸摸算什么?有本事出来杀你爷爷我呀!。。。”莫桑梓第一个奔来,见此情景愤从心起,用剑砍着厢房内仅有的几件摆设,眼睛赤红,似要揪出杀人凶手。十年前,他曾被玄空救过一命,一向对玄空敬仰非常,现恩人被杀,一时悲恸,情难自禁。

  “我一进来,就看到人影一闪,接着师傅就倒下了。。。师傅。。。”那名弟子倒出看到的景象,但与寻找凶手毫无帮助。失望,惊诧,恐惧。。。慢慢浸透众人的心底:这凶手武艺十分高强,取他们任何一人的项上人头皆易如反掌!而且他在暗处,也许正在偷偷窥探他们,怎不叫人惊悸?一时,众人皆暗自防备,唯恐.自己不幸步入后尘。要知道玄空大师乃当今武林绝顶高手,竟被一剑封喉,何况他们?

  怎么可能?凶手竟能光天白日潜入凤府刺杀一名武艺高强的少林高僧,而不惊动任何人?她刚刚所处的位置离此地不过隔了一道墙,竟毫无知晓?一时,冷汗自背后涔涔冒出。是谁?为何要杀这名与世无争的高僧?为何选择这儿?难道欲嫁祸于她?刚刚还在为她祝福的慈祥老者此刻已命丧黄泉,她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悲痛!愤懑!想害她只管找她好了,为何要残害这位善良的高僧?

  凝视玄空大师清净平和的仪容,她深感愧疚,她这个盟主当得太不负责任了!她不能在任由惨剧随意发生!她要冷静,要主动出击,要找出凶手,要为武林除害!

  “玄空大师一生于人为善,度人无数,想不到。。。。”虚空道长长叹一声,声音一片凄凉,他俩一向交好,可如今只有他一人形影相吊了,想棋盘的另一边再也无人去坐,从此空空,心中更是沉痛。

  “盟主,这。。。”大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放心,只要我凤凰百灵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过此事!我一定会给少林和武林一个满意的交代!”轻咬银牙,悲愤道。

  凤府书房中。

  “爹,你现在还有没有忠实可靠的人?”百灵单刀直入。她的时间很紧迫,她隐隐觉得凶手不会就此罢休,她要快,要赶在凶手动手之前查明真相,否则怕有更多的武林中人惨遭毒害。

  “灵儿,辞去盟主之位吧!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这是非之地另寻桃园之地躲开这些无聊的争斗吧。”凤凰朝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不忍道。

  若是没发生这事,她还能向武林提出,可此时抽身退出,于情于理都不合!

  “爹忍心女儿惭愧一生么?再说,我们走了,叔父该怎么办呢?您舍得丢下他一人在天牢中不管不问么?”

  “孩子,你要明白你这一介入只怕再也无法抽身了!武林江湖之诡谲,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否应付得了呢?”这孩子还很单纯,自己实在不放心让她身处这险恶的江湖。

  “我需要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另外,我希望爹和娘能暂时离开这里,避一避。我怕到时会顾及不到你们。”眼神极为坚定。

  “爹和你娘明白你的苦衷,我们在这只会成为你的负累,让你牵挂。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千绝山’,那里山美水美与世隔绝,是个隐居的好地方。你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吧!只是记着,要注意安全,江湖中,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该有所防!你叔父那里,我已打点好了,应没有什么危险。记着,不要去探监,被遗忘的人或许更安全。”女儿的坚定让他不好在说什么,但愿她能以她的冰雪聪明化解这一切危难。

  百灵看着自己的父亲,最近,他好似老了许多,双鬓似被秋霜染过,更显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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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二十一章 中原四杰]


  秋风凉凉的,吹落一地的黄花。

  百灵躺在竹椅上,仰视碧澄如洗的天空中飞过的阵阵归雁,偶有几声雁鸣,很快便跌落在旷野之中。树叶摇落满院的幽静,其实人亦如雁,于这一世匆匆而过,徒留几声清鸣而已,除此,还能落下什么?

  原本凤凰朝就是爱静之人,府中仆人极少,如今他一走,仆人更是寥寥无几,偌大的院落越发显得冷清。

  她喜欢这样的清净,可以好好聚拢思绪集中精力想想近来发现的一些怪事,先是武林各派的一些弟子同时被毒龙谷掳去,接下来便是皇甫云天突然身中极为罕见的西海国之毒“姹紫嫣红”,再下来就是玄空大师离奇被害。这三件事都十分蹊跷,却又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尤其是玄空大师之死,让她匪夷所思。他被害之时,她就在墙那边和宫清风说话,距离那么近,以她的武功修为,光天化日家中突然潜入刺客杀人,她怎会毫无知晓?她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可人确实是被害了,这又怎么解释呢?难道是熟人?可那一剑好快!甚至快过她的凤女素心剑和龙萧的天龙神剑!放眼武林还有谁能有如此高超剑法?这三件事到底是各自发生还是有着必然的牵连呢?若是有人故意策划,那他到底是谁呢?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呢?是不是还会继续下去呢?。。。

  有人来了,很远,她能感到极淡的呼吸声,最近她的内力增加的很快,听觉也更加灵敏了。她停止思考放下满腹疑惑,屏息凝听,不久,脸上警觉的神情舒缓开,她已知来者是谁了。

  果然,几条人影从屋脊上飞身而下,掠至她跟前。

  抬眼,夕阳的余辉中,“中原四杰”,枫,松,柏,楠,身影挺拔,神色凝重,看来爹留下的人没有让她失望。

  “盟主交代的我们已经查过了。”杜枫是老大,一向由他发言。

  “那就说说吧,都有些什么收获。”她很是期待他们带回的结果,希望藉此找出一些端倪查获真相。

  静静的听着杜枫的报告,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手心的汗却越聚越多。

  “枫留下,松柏楠先去吧。”听完后,她开口。

  松柏楠俱看向枫,枫点点头,三人犹豫片刻悄声退隐。

  枫立在花丛中,一身黑衣,一抹余辉正好照到他的英俊的脸上,整张脸光彩动人。

  “我记得你们是二叔的人?”百灵靠在椅子上,紧盯着眼前紧抿双唇的青年男子,她需要绝对的忠心。

  “其实,我们是臣相的人。”

  “那日二叔被围攻,怎不见你们解救?”

  “那是臣相的命令!”

  “我爹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兄弟!”

  “因为臣相知道你是不会让老盟主有生命之虞的。”

  “我爹知道?”她实在惊异的很,原来爹早就知道了,倒是她还自以为聪明呢,不想。。。自嘲的笑笑。

  “爹临走时跟你们可交待过什么?”

  “要我们听命于你,只你一人!”

  “连他的命令都不要听吗?”心下一点一点的酸意慢慢积聚到眼眶中化成蒙蒙雾气。

  “是。”

  “我可以信任你们将命交到你们的手里么?”直视他的眼睛。

  “是!”杜枫坚定答道。他们兄弟四人的命是老臣相救的,现在保护他的女儿应是义不容辞的义务。他直直望向面前的如水双眸,只是雾气弥漫,看不真切眸子主人的心思。

  “为安全起见,以后就你一人来吧。最好是晚上,最好不要让他人知道你们与我的关系。书房的暗道,你可知道?”

  杜枫略一颔首。

  “就从那进来吧。”

  秋日的清晨,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清凉的菊香,轻雾忽聚忽散,时隐时现,让人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切。百灵一身乳白色的男装,飘曳于院中,浑然忘我的练习剑法,剑影重重,风声习习,树叶花瓣上的露珠被剑气所至,皆纷纷扬扬轻洒出去,顿时,玉珠飞溅,晶莹耀眼。。。

  “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

  百灵停下身形,朝鼓掌处望去,原是宫清风来了。

  “小妹的拙技让哥哥见笑了。”嫣然一笑。

  “哪里,灵儿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这套凤女素心剑挥洒起来如行云流水,任意灵动,纯熟娴雅!真让为兄的叹为观止!”

  “哥哥怕我孤单又来陪我吃饭?”笑吟吟迎上去,问道。

  “灵儿不欢迎?”温和地反问。

  “怎么会不欢迎?我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幸亏哥哥每天抽空来陪我,要不然我岂不憋闷死了?只是老是让你来陪实在过意不去,毕竟你也很忙啊!”收好剑,向饭厅走去。

  “谁让我是你哥哥呢?事务再忙,也不能忘了亲爱的妹妹啊!”宫清风温柔无限,跟了上去,“玄空大师的事情是否有眉目了?”

  “没有。”她说。

  “哎,那日我不出来就好了。玄空大师就不会有事的!”很是自责,愧疚。

  “凶手应是早就计划好了。有无你都是一样,哥哥不必挂怀。倒是我疏忽了!”她柔声安慰他,却难掩心中的自责。

  仆人送上早餐,两人默默用餐,一时无言。

  “舅舅可好?”百灵忽然问。

  “舅舅?”宫清风一时停顿,随即道,“哦,我爹呀,很好。”

  “好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真有点放心不下。”

  “自武林大会后,他老人家心事已了,便回到江南隐居了。不想过问江湖,只想安享晚年。”

  “我们去看看他吧。”她提议道。

  “呃,还是算了吧。他不想被打搅,我们去了只怕他还不高兴,就让他老人家清清静静享受余生吧。再说,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你也够忙的。。。。”

  “哥哥说得也是。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一起去看他吧。”停著望向宫清风,等他回答。

  “那,好吧。”宫清风笑了笑,眼底闪过的不自然并没有逃过百灵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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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二十二章 受伤]


  “呵呵,真是兄妹情深,让人感动啊!”伴着冷冷的声音,一人华丽而入。

  “清风参见皇上!”宫清风惊起,急忙行礼。

  “看来凤盟主的魅力不小啊,我还纳闷呢,一向忠心恳恳的宫侍卫长最近为何懈怠不少啊!原来是来陪凤盟主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好了伤疤忘了痛,这么快就用这副嘴脸对他的救命恩人了!

  “只是哥哥陪妹妹吃顿饭而已,人之常情。皇上在宫中自小与兄弟姐妹争权斗利,对于兄妹手足之情怕是一窍不通吧!你自己冷漠无情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妒忌别人家的兄妹情深?”百灵不看他,兀自挑了一根梅菜,嚼着。

  这一番话确实触到皇甫云天的痛处,自小便被教育要以皇位为重,其他皆次。当兄弟们一个个从眼前消失时,他不知自己是开心还是悲伤。也许目睹第一个皇弟含怨离去时,他的眼泪便流干了,疼痛一旦达到极限,就会产生免疫力,以后便再也不会疼痛了。七岁的那个秋天,一样湛蓝的天空,有风吹过,那个整天跟他后面叫他哥哥的小男孩口吐鲜血,挣扎着倒地而亡的画面时时刀一般刮过他的回忆,疼彻心肺。他清楚地记得,父皇面对这一切时那张冷漠的脸,除了平静还是平静,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从此,他便对皇权有了更深更真切的认识。无情最是帝王家!

  可又有谁知道,他并不想这样的生活。他也需要爱,真正的爱。母后爱他,因他能让她母凭子贵,荣登太后宝座。嫔妃爱他,不过想争夺后位。大臣爱他,希望能得到他的恩宠从此荣华富贵,权倾一时。如果他不是皇上,不能给他们所要的一切,他还能得到他们的爱吗?不会的。

  他需要的不是这种泛滥廉价的爱,他想要真正的纯净的无欲无求的爱,两情相悦,相濡以沫,哪怕就一天!那份爱只爱他,因爱他而爱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哪怕是坐拥天下臂揽一切的他却也感到渺渺无期遥不可及!

  她嘲笑他,不是吗?她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吗?她的心在哪里呢?他多希望她的心在徘徊时能在他的身边稍作停留,就一小会也好。

  缓缓转过身,迈了出去,转身的刹那,心如针刺。

  “皇上。。。”宫清风瞅瞅百灵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迟疑着,跟了上去。

  “皇上,灵儿还小,说话过份了点,请皇上息怒,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宫清风紧紧跟在皇甫云天的身后,能够感受到那具俊伟的身躯正散发着隐隐怒气,甚至还有一些落寞。

  “。。。。”

  “她一向口不择言,皇上是知道的,其实她也没什么恶意!”

  “。。。。”

  “我回去会警告她的,她下次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也不饶她!这次,皇上就不要怪罪她吧!”

  “。。。。”

  “皇上,。。。”

  “清风,你怎地变得这样罗嗦了?不累吗?”皇甫云天顿身,奇怪的打量着宫清风。

  “我?”是呀,他怎地这般喋喋不休?嘴角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接着,还是不死心的小声问,“皇上不生她的气了?”

  “有你这样絮叨的哥哥,我敢生气吗?若是治了她的罪,只怕会被某些人口水淹死掉!”皇甫云天扬扬眉,冷眼审视着宫清风。

  “皇上为何这样看着清风?”揣揣不安问。

  “没什么!”皇甫云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地转过身。

  这一眼直看得宫清风心底发毛。

  夜很静。

  凤府书房。

  百灵刚拿起一本书,方要读。

  书柜轻微开启,杜枫,被杜楠扶着进来了。

  “盟主。。。”见到百灵,声音微弱的叫了一声,便昏了过去。

  “受伤了?”百灵急忙将他扶到椅子上。

  “大哥硬要一个人来,我怕他支撑不住,擅自扶他进来了。盟主不要怪大哥。”杜楠面无表情道。

  “还好只伤及肌肉。”百灵轻轻撕去他胸前的沾血的衣服,见到自伤口流出的紫黑色血液,皱眉道,“中毒了!中毒都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来?”心下很是不高兴,查看伤口,应是中毒已久了,这中原四杰也太马虎了!要知道,他们的性命现在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怎么能如此不顾惜身体呢?

  “大哥为了不让敌人发现踪迹,连累盟主,只选择夜晚赶路,这才拖到今天。”杜楠尽量平静的说,但声音中对大哥的决定的不满还是能听出来的。

  “真傻!他不知道时间长了毒会浸入肺腑,危及性命吗?你们也是,竟会依着他!现在毒已渗入血脉之中了!”嘴上怪着,心下却感动不已。

  在他的伤口上洒上药粉,细心包扎好。

  “来,把你大哥扶到卧榻上。”百灵吩咐道。

  杜楠依言将杜枫扶至卧榻之上,伤者依然面色铁青,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盟主,大哥他。。。”杜楠心中一阵惧意袭来。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百灵抽剑,刺破玉腕,鲜红的血液立即丝丝流出。她将割破的伤口对准杜枫的嘴唇,道:“快将你大哥的嘴张开。”

  杜楠轻轻捏着他大哥的下颌,杜枫的嘴微微张开,百灵的血液慢慢流进他的口中。杜楠神色甚是怪异,几次张口欲说,看到百灵专注的神情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好了,暂时就住在这儿吧!不过不要出去。茶水饮食我自会送来。等毒性除去再走吧。”百灵包好腕上伤口,对杜楠道。

  “盟主,”百灵出去时,杜楠突然喊住她。

  “什么事?”百灵回首。

  “谢谢!”声音很低,却发自肺腑。

  她笑笑,走出书房。

  (最近慢性咽炎愈演愈烈,整日咳嗽。。。痛苦着!。。。却不敢懈怠,因为害怕亲亲们看不到偶的文而失望。虽然票数呈龟速递增,依然不气馁。。。呵呵。。。够坚强吧!或是脸皮厚,敢于坚持?希望喜欢文的朋友们多多砸票!不喜欢的也不要言辞过激,不要让在我受伤的心灵上撒盐了。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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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二十三章 烧屋]


  毒龙谷中。

  白羊麓的久寂无人的小木屋里,竟亮起了灯。

  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百灵原先坐的木椅上,蹙眉沉眼,一语不发,冷冷邪邪的气质似要将身边的人冻僵。

  阴暗的角落中的另一名青年俊男确实似冻僵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垂手而立。

  “这就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半晌,坐着的人开了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嗯。”角落里的人应了一声。

  “我以前从没见过她?”

  “嗯。”

  “小时候也没见过?”

  “嗯。”

  “那是什么?”他冷冷的眼扫过床头被子下凸起的地方,走了过去掀开被子,一个木制的玩偶娃娃正孤独地躺在那儿。他捡起来,把玩着,不察角落里的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

  “谁做的?这玩意儿?”

  “我。”沉默一会,答道。

  “呵呵,只听说天狼做得一手好菜,却不想还会木工。你有自己的天狼堂不住,老是跑到这破地方干嘛?莫非还在怀念哑伯的身份,还是你也喜欢上那个丫头了?”眼中的精光似要穿破阴影中的人的心思。

  “属下不敢。”天狼淡淡应道。他喜欢灵儿么?那可是太大胆了!他敢喜欢谷主喜欢的女孩么?傻傻想着,却不知自己的嘴角已微微的扬起。

  “你笑什么?”龙遥生气了,大哥以前是怎么教训这些属下的?

  “属下只是想到一些好笑之事。”天狼敛容,自己确实有点放肆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吗?嘿嘿。。。”龙遥突然笑得诡异起来。天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烧了!”他冷漠的下令,握着木偶娃娃,桀骜地走了出去。墙角那位不断的抽气声震动着他的耳膜,他带着胜利的得意笑容,满意而去。

  “烧了?”墙角阴影中,天狼再也笑不出来了。

  烧了这一切么?他的心忽然疼痛起来,为什么?他为什么舍不得这一切?那个小小的身影,经常挂在他身上的身影,穿梭在厨房里到处找东西吃的身影。。。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房了么?他只是疼爱她而已,把她当个孩子而已。。。他说服着自己,点着了火,火焰越来越多,很快将木门吞噬了!他只是个冷血的江湖杀手,竟也奢想这种单纯无忧的简单生活?他为自己感到好笑!他笑,就让大火烧掉一切吧!烧掉那作为杀手最为致命的一点温柔和希望!他笑,从此以后,他又是那个无牵无挂的冷血杀手了,一切不过是上苍跟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笑,火光映到他刚毅俊美的脸上,清晰可见,两行泪水静静流淌。

  远处,龙遥手中紧紧攥着木偶娃娃,凝视着冲天的火光,心底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心酸。只不过烧掉一个跟自己无关的破屋子,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感觉?他解释不了。

  渐渐,熊熊的火焰悄悄熄了下去,冲天的热浪也随即被冰冷的黑暗覆灭。只有木屋的骨架闪着通红的光,摇摇欲坠,暗红的灰烬随风飘散,如在夜晚漫无边际胡乱飞舞的蝴蝶,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而四处奔忙,精疲力竭后落入深深浅浅的黑暗中。

  “公子,夜风凉,回去吧,该喝药了!”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艳丽女子。

  “我想一个人清净一会儿,燕儿先回吧。”他有点烦燥,为什么生怪病,忘记了许多往事,当他看到天狼独自一人痴痴的回忆往事,或喜或悲,一个人在沉浸其中傻傻笑着,他就妒忌,他怎么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呢?甚至几个月以前的事都忘了!他没有回忆,他也不要别人有。他就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样,药总是要喝的!生病不喝药怎么行呢?”他的惆怅深深落进她的眼中,她心伤却无能为力。

  “燕儿,我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喝药的?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时常脑子里重叠出许多人的样子,好似认识,却又叫不出名字,蒙蒙胧胧扰得心烦不已。。。。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痛苦地用力捶打着头。

  “公子,别这样!你好好喝药就会没事的!老夫人说,你自小在外学艺,因大公子突然消失才召你回来,只是不巧的很,你一回来就生病了,成了这个样子。。。。既然想不起,忘了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她握着他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

  “。。。。我时时觉得自己活得很不真实。。。我好难受!。。。”

  “所以,要回去喝药啊!你不回去喝药,一来你不会好,二来老夫人也会责罚奴婢的。你忍心看我被罚么?公子。。。”说着说着轻轻搂上了他的腰,好结实的身体,健壮,匀称,让她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喝药,喝药,老是喝药,怎不见病好?这样的药不喝也罢。”他厌恶喝药了,也开始厌恶整天让他喝药的人!

  粗暴的推开她的手,兀自走远。

  “公子,公子,”玉燕叫道,不见他回头,喃喃道,“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过出去几天,回来怎的就变了?”

  毒龙谷一个密室内。

  “他不肯喝药?”一个苍老的声音。

  “燕儿劝他,他却不听。”玉燕娇滴滴的声音。

  “他有没有说原因?”老者转过身来,头脸却都蒙了起来,只剩两只眼睛精光闪亮。

  “他,他说药没有药效,吃了这么久还是不曾记起什么,不如不吃。”玉燕乖乖回到。

  “他是这样说得?”声音中竟有一丝喜悦。

  “是的。”玉燕迷糊了,没有药效应该担忧啊,怎的老谷主。。。。

  “嘿嘿,好了,玉燕,老夫知道你有的是办法,我信得过你,只要你好好规劝他按时喝药,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等遥儿病好了,知道你对他的一片心意,也不会辜负你的!”

  “谢谷主信任!只要能治好公子的病,燕儿万死不辞!我这就去让他喝药。”玉燕飞身出去,老谷主的一番话让她心花怒放,激动万分。

  密室里,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龙遥静静躺在床上,心里没来由很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

  “噗”有人擦亮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咦,公子在啊!怎么连蜡烛也不点?黑漆漆的!”玉燕诧异道。

  端来药碗,扶起龙遥,柔声道:“公子,听话,快趁热喝吧!”

  “不喝!”他头一扭,倔强道。

  “公子,”玉燕眼泪汪汪道,“公子不喝药,记忆只会越来越差,要是有一天连燕儿也忘了,怎么办?燕儿会难过死的!公子,喝吧!”

  久久注视燕儿的脸,娇艳嫩滑,梨花带雨,眼角含情说不出的妩媚风流。忽然蛇窟中的那张脸在眼前浮现,不施粉黛,清丽绝俗,略带调皮的眼睛一直闪啊闪啊!就那么蛊惑着他,让他心软,心疼。

  “是啊!要是连这张脸都忘了,活着可真没什么意义了!”忘情地喃喃道,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下。

  玉燕不知他此刻看着她竟想着别人,只道是说她兴奋得粉脸通红,公子的话太直白了!她没想到自己在公子的心中位置竟是这么高,怎不激动?

  “公子,”她娇声道。

  “嗯,什么事?”龙遥奇怪她怎么还不出去。

  “公子不嫌弃,燕儿今晚。。。愿意服侍。。公子,公子自蛇窟回来后,就再没让燕儿侍寝过,是不是燕儿做错了什么?我保证会让公子满意的。。。”玉燕的声音柔的快滴出水来。

  这样娇媚的人儿,当真叫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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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日荷花别样红:第二十四章 快剑]


  龙遥伸出手拂上她的脸,皮肤细致嫩滑,柔若无骨,玉燕一个身子早已偎进他的怀中,享受着他的抚摸,娇喘连连,风情万种。

  不知那个丫头的脸摸起来怎样?她会不会这么温顺听话?突然想到被她掷进一口的烂泥,不禁轻笑出声,她哪会什么温柔乖顺?真真一个有仇必报的坏脾气妖女!

  “妖女。。。”他轻轻呼出口,声音温柔万分。

  “哎哟,公子!”玉燕猛地站起身,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龙遥从遐思中回过神来。

  “你喊我妖女,还捏的我的脸好疼!”她的粉脸上确有一块青紫。

  “哦,不好意思,燕儿,你先回去擦点药,我想静一静。就不要过来了!”淡淡的吩咐道。

  玉燕不确信的看着他冷淡的脸,半晌,满脸幽怨的离开了。

  这妖女!不在他身边都能坏他的好事!呵呵。。。。。和衣而卧,一双星眼却怎么也合不起来,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凤府,书房。

  “你醒了!”百灵托着盛有饭菜的托盘,一进书房,就看到杜枫支起身子与杜楠在说话。

  “刚刚才醒。杜枫谢过盟主救命之恩。”杜枫脸色苍白,声音嘶哑。

  “自家人客气什么?”百灵放下托盘,将稀粥端过来,她在粥中放了清毒的药材,费了她不少精神呢。

  “自家人?”杜枫与杜楠对视一眼,神情怪怪的。

  “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相关,不像是一家人吗?”百灵耐心的解释道,呵呵,他们可别想歪了。

  “确实如此!只是我们身份低微,怕是。。。”杜枫看着百灵吞吞吐吐道。

  “江湖儿女也谈身份地位吗?这等婆婆妈妈,岂不失了我们武林好汉的英雄气概!”百灵正色道。

  “是,盟主说得是!”偷窥她义正严词的模样,杜枫汗颜。

  百灵端起一碗粥,坐在他面前,还小心地挖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再递到杜枫的嘴边。

  “这。。。我自己来就行了。。。”杜枫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百灵,她是盟主,竟要喂他吃粥!

  “这是药粥,我好不容易熬好的,你一个不稳,洒了怎么办?来,张口!”百灵命令道。

  “那个杜楠,你自取吧!”回首对呆若木鸡的杜楠说道。

  “噢。”杜楠回过神来,直直走向桌子,抓起碗喝了起来,不料,粥很烫,一口下去,闷哼一声,舌头嘴唇全都是水泡!

  “忘了对你说,粥很烫!”百灵望了他一眼,极为同情地摇摇头。

  杜枫也满怀同情地望了弟弟一眼。

  一碗粥吃得竟会这样慢,百灵的胳膊都酸了!下次还是让他自己来吧。她想。

  杜枫的脸莫名其妙越吃越红,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最后干脆眯起来。

  终于喂完最后一口,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相互看看,竟都尴尬地笑了。

  “现在,谈谈你的伤吧。是谁?”百灵放下碗,忧色问道,杜枫兄弟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此伤他,此人绝不简单,这种人作为对手,她还是有点担心的,况且这种厉害角色还在暗处。

  “我和四弟在西海国四处打听‘姹紫嫣红’,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种毒,更别说见过了。后来得知唯有西海国的国师才能提炼此毒,因此我和四弟深夜潜入西海国国师府准备打探一下,谁知国师府中竟设立了机关。。。我和四弟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一路上被人追杀,及至京都竟还是遭到了敌人的毒手。。。那人好快的剑!”至今想起,仍是惊悸万分。

  “什么人?使用什么招式?”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与刺杀玄空大师的人不是一人,剑伤不一样,玄空大师的伤口应是一柄剑锋窄细的剑,使用这种剑的人极少,因为世界上能使用这种剑的人皆是极冷,极绝,极狠,极阴之人,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角色!而杜枫的伤口是普通的剑所伤,虽然剑上涂了毒,也非剧毒,似乎只是想给他一点警告,

  “他蒙着面,看身材很年轻,所使招式与中原武术很相似但又不全像,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古怪招式。”杜枫蹙着眉,被人刺一剑还不知对方是谁,真够憋气的。

  “对了,西海国的国师叫秦一指,原是中原人士不知为何去了西海国,还做了西海国的国师。”杜楠接过道。

  “秦一指。”百灵沉思起来。

  “松柏怎么样了?”许久问道。

  “二弟,三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样吧,杜楠去接应他们,然后直接来凤府,我有事要问他们。要小心!”

  书柜一动,杜楠瘦削的身材即刻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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